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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20250207人最终是认知的产物

作者 鹤立群
2025年6月1日 18:17

“人”,何为人?

钱锺书在《围城》前言中给的定义是“无毛两足动物”。这定义的是人外在形象,与此同时,这种定义实际上模糊了人与其他动物的区别,或言这种定义实际上是说人与其他动物本质上没区别。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人并非这个星球上独一无二的物种,也是经过亿万年进化物竞天择的结果,从这个角度而言,人与其他动物本质上确无分别,只可能是优胜劣汰后局部小范围改良的结果。然而,人又是如此特别,如此独一无二。

世界上找不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即便一娘所生的多个孩子也不相同,这个道理浅显的不值一提,但细想:完全相同的父母基因,却为何诞生了迥异的后代?这在遗传学里似乎也有答案,因为基因在复制时不可避免的会有突变和错误。即便双胞胎,我们有时也能看到后天的境遇或是云泥之别。

有时我在想,何种原因决定了个人境遇?

起初,当然想到的是出身、家庭、财富、学历、性格、机遇等等这些因素。因为如果将我和金三胖出身调换,我肯定不是现在这种境遇;如果将我和王思聪家庭调换,我肯定也不是现在这种境遇。这些似乎都是显而易见之事。正是这些看似合理的原因,往往却是阻止我们揪出真因的障碍,也可能是我们和不理想的人生自我和解的借口。

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位理性的人否认上述因素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境遇,但这些因素对于一个人人生轨迹的权重属于“影响”级别,而非“决定”级别。这是分析问题的核心所在。人们常常将“影响”当成“决定“,潦草的误认为那些非决定性因素是造成人生不同境遇的决定性因素。这带来的后果是放弃了奋斗,并接受现状,因为那些客观因素非个人所能逆之。

当你可以接触到A9、A10甚至A11、A12级别的富豪时,可以诚心实意向他们请教上述因素是否是“决定”级别。毫无疑问,你得到的答复将是“非决定“级别。

那么,什么是决定级别因素?

认知。

一个人的认知决定了一个人的境遇。你也可换个词语来形容,不管叫它什么,所指代的意思总是说:一个人的境遇最终是由一个人自身的思想意识所决定。这“思想意识”是对自我人生目标的设定、是对自我人生理想的定位、是对万事万物秉持的思考看法。

认知对了,那些“影响”级别的因素都成为助你一臂之力的帮手;认知不对了,那些“影响”级别的因素都成为令你怨天尤人的借口。人要秉持正确的认知并非易事,将失败假托那些影响级别的因素,犹如让人在举起哑铃和躺坐沙发间做选择时毫不犹豫的选沙发般理所应当。正是如此,芸芸众生都理所应当选择将自身境遇的原因归咎于那些“影响”级别因素。然而,睿智的人总是选择向内反省,而非归咎外因。

不同的认知造就了不同的人生。同一个家庭出身的孩子,认知不同,会有迥异的境遇,甚至双胞胎,如果认知不同,也会有迥异的境遇。不同家庭出身的孩子,认知相同,会有相同的境遇。

尽管道理是如此简单,常常却正因简单而被我们忽略。知晓认知重要性的人不在少数,能主动意识到认知对自己人生起决定作用的人,绝对凤毛麟角。人生往往就差这一步顿悟,仿佛释迦摩尼成佛前的那刻顿悟般。

如果上述论述我们能达成一致,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样的才是正确的认知?

静待下回分解。

去更大的世界发现自己的俏花枝

作者 土木坛子
2025年5月29日 00:00

ZEN

这几年越发有这种感觉,感觉很多身边的人眼光比较浅薄。看到他们忙忙碌碌,却又收获不多,一方面有大环境和制度等原因,但也不得不承认,和他们自身的水平也很匹配。

于是,大部分人都过得很痛苦,却又找不到原因。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也只能默默表示理解,却又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变了吗?可能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人性依然,物质世界依然。再困难的时候,也依然有一些机会——只是机会少一些罢了。人类社会还在进步,否则早退到原始社会了。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看看教员写的词,他说的就含有这个意思。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哪怕是这样的环境,依然有俏花枝。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我相信人的一生,运气很重要,但运气对每个人又是公平的,如何发现运气?如何抓住运气?这就需要每个人增大自己心中、眼中、脑中的世界,只有在更大的世界,我们才能发现其它的东西,包括机遇。

因此,一生都要保持好奇心,保持探索欲,像水中的花粉颗粒一样,做着布朗运动一样的随机漫步,去发现更大的世界,在更大的世界里,才可能找到自己的俏花枝。

记忆外包

作者 ONO
2025年5月27日 11:00

我发现了自己身上一个很微妙的变化。

2017年第一次跟老婆来日本旅游,手机里记录了大量的照片,从吃的每一道菜,记录到我觉得很有美感的LOGO设计。随着之后每年都去日本一两次,到今年再来日本休假时,手机里的相册总共就拍了几十张照片,而且都不是什么「正经内容」,比如海岸边的消波块、淡岛神社让人毛骨悚然的人偶、本州最南端的纪念碑(还是地陪司机怂恿之下拍的)……

我不是一个会总结旅游经历的人,我反而在这件事情上毫无「脚本逻辑」,并不是说要编纂故事,而是在脑子里先有一个脚本提醒自己一会儿需要对自己的这段旅游经历记录哪些视角——比如酒店评测、本地食物的评测、交通便利性、自然景观、人文景观……

我的记录从钜细靡遗,到了开始只想找到旅游过程中的「意外」,比如新干线下车时,看见一个星之卡比被遗弃在了座位下面……

而在旅游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是能记住大部分的旅游经历,特别是那些「好吃的」「难吃的」「意料之外」的部分。所以我几乎也没有在朋友圈记录什么。


记忆外包的方式

跟朋友聊起这件事,突然意识到「差别」所在。

我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凭借大脑在记忆事情;一些事件性的内容,会通过文字记录的方式,变成灵感、文章甚至是小说里的某一个桥段。在这个加工的过程中,其实我会深化对这些经历的记忆;最后才是用「照片」作为记载的工具,手机相册里除了拍家里的几个毛孩子,真正对于时间轴的记录是很弱的——所谓的时间轴,就比如从相册回溯某一年的几月份,可以从照片看出来「在做什么」,这一点我的相册几乎是很弱的,就算有刻意记录的照片,也都是「不成文相册」里面那些先有文字后有照片的风格。

这跟每个人的信息加工的模块有关,我称之为「记忆外包」

  • 视觉型:通过拍照、录音、绘画的方式记录经历;大部分时间是通过图像记忆的方式来检索回忆;
  • 听觉型:通过倾听、讲述、反复回响对话内容的方式来强化经历记忆;更依赖于语言的旋律和逻辑结构来检索记忆;
  • 语言型:通过文字记录、笔记、思维导图的方式来记忆;同时语言型分成「肌肉记忆」和「结构性记忆」,最好的区分方式就是记笔记是因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还是「我找到了投机取巧的记忆方式」;
  • 感受型:通过身体感受、运动、肌肉记忆等方式记录经历。他们会更加强调在一段经历中真实的身体感受,通过感受来记忆分门别类;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找到自己更擅长的记忆方式,这件事从学生时代背书就能看出来。我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投机取巧」,比如地理的季风和洋流图,我最终变成了非常简单粗暴的几何结构,每次考试前,我都会第一时间在草稿纸上画下只有我能看懂的几何图,这张图几乎涵盖了所有地理知识的结构。

但如果你让我把这样的结构运用在其他学科,显然不可能。

成年之后,这种习惯更加明显,比如我会随时掏出手机的备忘录记录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


记忆外包的动机

需要强调的是,记忆模式之间并没有谁高级谁低级之分,硬要说「鄙视链」,最有可能发生在「动机」部分,也是我跟几个朋友聊下来、在小红书收集案例之后看到的表象。

凡动机,都可以遵循某一个被很多人鄙视的东西——达克效应。这是思维和心理结构的一个基准线,就跟数据统计的「正态曲线」一样,它表现了某一种底层逻辑般的趋势。

  • 动机的内外驱动
    • 外驱的动机,更多是因外界的需求而做出调整。当外界不存在明确需求时,则通过遵守外在形成的共同认知,例如昨天提到的日本人对于「美味しい」的表面功夫
    • 内驱的动机,当外部驱动不存在时,人们会重新思考「记录的本质」,特别是当外部认可变少或不存在时,人们对于「回应」的渴望还是对内,形成强烈的对内回应模式;
      • 通过切断回应的方式,进入心理防御机制否定自己对于外界回应的期待;这个时期的矛盾,存在于一旦进入旁观者效应(霍桑效应),就会不自觉地开始表里不一的表演自己,因为当事人仍然希望在外界获得一个更完美的形象;
      • 承认对回应的渴望,同时思考记录的意义是为获取关注,还是为了自我记录;当存在旁观者效应(霍桑效应)时,当事人仍然可以保持表里如一,杜绝因他人评价而改变自身行为模式;
  • 动机的阶段性
    • 动机与认知相关,所以认知本身遵循「达克效应」的愚昧之巅—绝望之谷—开悟之坡路径;
    • 动机本身没有「高级」之分,只是因为阶段性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表象。跟达克效应类似,处于「愚昧之巅」的「初阶动机」是具有强烈的对外攻击性的,因为他们需要通过攻击的方式,来保持自己持续处于「正确」的位置;
      • 所以「打卡比赛」就成了这个阶段最容易发生的内卷现象,比如要比赛谁更会拍照、谁更懂在同一个景点的「玩法」、甚至是拍照的出片情况也是一个非常直观的评价机制;
  • 观察者效应(霍桑效应)区间
    • 指当被观察者知道自己成为被观察对象而改变行为倾向的反应;
    • 每个人都是「好演员」,只是他们需要明确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正在被人注视。这个时候就需要搞清楚一件事的内核,旅游完后精心挑选九宫格照片、编辑文字、定位地址,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存在,它既是一种自我记录,当然也可能同时包含「希望被看见」,那这个时候就必然会进入到「被观察」的角色里;

记录的意义

往往聊到记录的事情,人们总是会用「分享」来作为最表象的解释——那么分享本身是否希望「被看见」?否则就保存在相册里供自己翻阅即可。

这个时候就有人跳脚了:「我发出来给自己看的,管你屁事!」——我说了,这是两件事,为自己记录和希望被看见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存在。

回到最开始,记忆的外包是一种形式,但在动机层面就需要讨论外包的「意义」。当然,这是一套自查的流程,避免自己过分地追求外在评价,也避免自己切断外部回应而陷入到自我怀疑的状态。用来评价别人不是不行,只是比较讨嫌而已。

刻板偏见诞生路径

作者 ONO
2025年5月9日 11:03

经过当事人同意,想以一个案例来聊聊「刻板偏见」这件事。这个案例是最近从博客来 Telegram 上面私信我的朋友,他留言的方式很有趣:

我觉得你很有趣,想跟你聊一聊。

这句话可能也是很多人在打破社交第一层屏障惯用的台词,所以我回复对方「如果我不有趣,是不是就不想跟我聊了」,他接着回我「你如果这样说,我会觉得你确实很有趣」。

我们聊的内容,是他被自己亲密对象指控「刻板偏见」这件事,他摸不清楚到底什么是「观点的表达」、什么是「刻板偏见」?于是我问了他几个问题,也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刻板偏见:

  • 开车时遇到一辆占着超车道缓行的轿车,你认为是?
  • 进电梯时,一个年轻人上下打量你后,朝着轿厢角落挪了挪,你认为是?
  • 餐厅服务员对前桌客人笑脸盈盈,轮到你点餐时却面无表情,你认为是?

他几乎无法代入场景当中,和我纠结了很久「题干」里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其实大部分人在听到这三个问题时,也在纠结「题干」,因为信息不全必定会导致认知偏差的出现,那干脆就利用认知偏差引发的「刻板偏见」呢?

我让他用直观感受来想象这三个题干里的人——他觉得第一个是新手女司机、第二个是身材走样的满脸络腮胡的 GAY、第三个是好色的男性因为前一个客人是女性……哇,我好爱这些答案!用刻板偏见竟然可以细化到性别、性向、外貌甚至是性格。得出这些答案的原因,是因为他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类似的场景,所以觉得这一类人大概率是相似的。


事实上,他最开始和我建立联系的那句话也很像是「刻板偏见」,是因为定义了我对于他而言是「有趣」的,所以我才有了「资格」可以供他聊聊天。他认为这是「主观感受」且是正向的主观感受,所以也在表达一种观点。

但如果对方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人,或者他很厌恶别人说自己有趣呢?「我认为」的难点就在于,如何确定你的认为正好就是当事人所期待的呢?其实我在《为什么人们开始不会“提问”了?》有提到过「技巧」一事,核心是在于从「我认为」变成「看见对方」。但这两个抽象的语义好像又是在说同一件事,是因为我看见了你,所以我认为你很有趣。那如果「有趣」有具象化的表现了,就拿这位朋友跟我的开场白而言,想要说中我们这种创作博客又臭屁之人的内心,把「认为」后置,先从一个看似客观的事实引出「特别」:

我看你每天都更新博客,你好厉害。

不过如果他针对我说了这种话,我也会回复一个「有事说事」——是的,游戏规则他妈的都在我这里哈哈。当然啦,这是一种底层逻辑的技巧,即引出对方最「特别」的点作为开场,而不是「我觉得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问我如果是我想跟一个人聊聊天,应该如何开场,我只会以「我们可以聊聊吗」作为开场。结果他又开始多虑,觉得这样的开场会不会缺乏目的性,会让人觉得打扰,万一对方因为不清楚你来的目的而拒绝聊天呢?

看吧,是不是关注点又都回到了自己身上?


我以前做过一个星座 APP 的产品经理,产品刚上线需要伪造大量的活跃用户,就需要在不同的内容下面安插「假评论」。这个数据库的工作交给了文案处理,结果她写上来的文案都是「哇,这篇文章好棒」「很有深度」「没想到还能这样分析**座」……

一个星座 APP,上面提到了自己的星座,人们最关心的是什么?

回到最开始提到的,大部分人之所以会纠结题干,是因为信息不够充分,才无法代入场景,但利用刻板偏见又可以轻松地模拟出题干里的要件——为什么?因为当信息不够时,我们只能从自己的认知世界里寻找比对的答案。

没人会关心(全世界的)摩羯座运势如何,他们关心的是(我这个/与我相关的)摩羯座的运势如何。

这也是我帮老婆做了十年星座运势公众号发现的问题,他们不会因为一篇运势很准而转发朋友圈,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运势」作为一种信息差被其他人看到了。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运势相关类的图文不可能有很高的扩散程度。

「我认为」的核心是「我希望是如何的」,「我觉得你很有趣,我们可以聊一聊吗」就是我希望能跟你聊天,所谓的有趣不过是看上去的「我很懂你」罢了。换句话说,想要聊一聊不就是「目的」吗?你会觉得对方不明白这个目的?制造假评论的核心,是让这些人变成一个个「只能先看到自己的人」,比如「我男朋友是双子座求分析」「处女座今年 6 月份有复合的可能吗?」「说得太准了,我真的很讨厌我的狮子座同事!」……


但反过来,因为眼里没有别人,所以当他们真的需要互动的时候,就拿简中博客圈来说,目的性变成了「我需要到处建立我的 SEO」,所以你常常会看到那些文不对题的、或者说只是看到了文章标题或者几行关键词就开始到处评论「留爪」的评论。

另一种,就是这位朋友身上发生的「小心翼翼」,他觉得如果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很有可能会被拒绝,只要我「够真诚」,对方就越难拒绝我——那够真诚的目的到底是想要表现真诚,还是想要促成那个我能和对方聊天的「目的」呢?

于是这件事情再加码,即如果我都只关注到自己,是不是对方也会察觉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便开始堆砌大量的「赞美」,当这些赞美又不是出于真正「看见对方」的时候,就变成了刻板偏见。然后刻板偏见又会反过来作为评价去筛选他人——她是一个女权运动者,所以她的言论不可能帮男性说话;他是一个有妇之夫,他有什么资格来聊 LGBTQ+ 的话题;她是一个不婚主义者,所以她根本不可能理解婚姻的意义……

就此,刻板偏见的路径完成闭环:

看不到对方 → 所以我认为 → 依旧没有真正看见对方 → 刻板偏见 → 我看透了对方 → 再也无法看到对方

我给这位朋友的建议是,我们尊重观点,但需要思考观点是如何诞生的——比如「开车时遇到一辆占着超车道缓行的轿车」里的司机就一定是女司机吗?结果可能有两种,一种真的是「女司机」,所以结论是「我说吧」;另一种结果发现是「男司机」,于是就会进行性别羞辱「开车开成这样是不是男人啊」。

这两种观点诞生的路径就是源自于「刻板偏见」,且修正没有意义,除非真的跟他发生了追尾,才知道这个人开车紧张兮兮的当事人拿证以来第一次开车,是因为想要送临盆的妻子去医院——当然,这是我从剧本的角度构建的冲突感,但如果真是这样的,人们又会因为这样的结果而感到内疚。


当然不能否认的是,刻板偏见是我们认知系统里的「最短路径」,可以最快地定义一件重复性人或事、甚至是对未知事件最快归纳。它更接近于一种「生物本能」,即看到老虎就会大量分泌肾上腺素准备爆发时逃跑一样。

若不需要深入交往,启动了刻板偏见划分了属性之后,或许就不会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的交集,当下这样的处理模式更像是一种大脑的省电模式,至少不会为不需要耗费精力的人浪费更多。但很可悲的是,当刚才我提到的「闭环」形成之后,这种刻板偏见的闭环将会用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最后还要怪这个世界不理解自己,或是自我合理化——「我才是那个最特别的人」。

然后在「最短路径」里寻找成功的方式,却只能通过否定那些「长途努力」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好了,这就是刻板偏见的底层逻辑的「底层逻辑」。

午夜白日梦

作者 ONO
2025年5月7日 12:10

自媒体时代最蠢的、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便是当一个话题被聊起引起议论的时候,为了「热度」大家都会蹭一蹭。于是,在这种信息茧房的构建中,原本是一个解构到建构的知识,人们根本不在乎建构的部分,以为读懂了解构的「一句话」便得知了全部内容,到最后被越来越多博人眼球的自媒体变成了「结论」。

比如,接下来就有一个东西要火起来了——睡前妄想症。

睡前妄想症并不是一个「新词儿」,它是从解离性障碍里面分支出来的一个表象,而这个表象又是最接近我们日常生活的行为。准确来说,它不在精神病学的分支,而是细分在了心理学里的「心理防御机制」当中。但很多人得知这个新词儿的时候,就直接用上了它倒果为因的结论:

经常在睡前妄想的人,是因为童年受过了严重的创伤。朋友跟我聊起这个概念时,也恰逢我最近完成了安全感缺失症的系列,我确实认为安全感缺失症的症结要从童年的花园里去寻找那个熟悉的场景,但把睡前妄想症也归咎为是童年创伤,这倒是符合很多人对于「贴标签」的热爱,因为「童年有创伤」在很多时候也是「特别」的标签——当所有人都是幸福的时候,一个童年不幸福的人,一定会成为这个空间里被全方位关注的人,但是这种关注又是各取所需——同情弱小的人是在证明自己的伟大,而利用「特别」博取关注的人又会暗骂对方是一群蠢货皆是凡人。


睡前妄想症到底是什么?

要找到「睡前妄想症」在知识地图的什么地方?有必要先聊聊我个人的知识地图呈现的方式,因为每个人的知识地图有所不同,也并不意味着我的就是正确的。

  • 表象:指我们现在所处的现象世界,个体、群体、事件均是以表象形式存在,我们无法从一个独立个体的事件覆盖其他个体的结论。即开 BYD 的都是屌丝,这个结论属于刻板偏见;
  • 追 A:指寻找表象与表象之间的共同点,从而进行归纳总结。
    • 追 A 的核心其实就是多问一句「为什么」
    • 追 A 需要保持对事物的观察力、好奇心,以及独立思考、质疑和重新寻求真相的能力;
    • 一般来说,一个人若没有举一反三的能力,那通过追 A 构建自己知识地图的方式并不合适,他们更适合采用事件-感受的方式来归类自己对于一件事情的直觉感受;
    • 追 A 的过程是最容易触发「知识越多越堕落」的时候,所以需要通过实践来获得外界的回应,否则将会陷入到无参照物的虚无感中;
    • 追 A 的过程会随着年龄的变化,从「概念炼金术」进化至「概念建构」。这是个大话题,最后再聊;
  • 底层逻辑:指在寻找「为什么的为什么」。
    • 底层逻辑并不是一个具体的结论,而是某一种人们对于精神世界探索的认知架构。简单来说,就好比是哲学家对于「爱」这个课题的研究,从古至今,它仍然没有「标准答案」,而且每个人对于「爱」这个课题的感受也是完全不同的;
    • 既然底层逻辑不是「标准答案」,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探寻?我们就拿哲学家对于「活着的意义」这件事有不同的解决方案:
      • 人的痛苦来源于理性,所以才感到虚无→解决方案:克尔凯郭尔提出用「信仰」对抗虚无;
      • 人的虚无感源自于欲望→解决方案:叔本华提出「禁欲」拿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 上帝已死,信仰不是解决方案→解决方案:尼采提出「超人理论」通过权力意志掌控人生;
      • 虚无的本质是永远在变化的,人本身就是虚无的→解决方案:萨特提出「自由令人惊骇」的行知合一的思想;
      • 害!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荒谬极了!→解决方案:加缪提出了「荒谬主义」认为应该活在当下;
    • 其实你会发现,这些底层逻辑,都会对应现在社会上某种「群体行为」的表象,比如利用信仰对抗死亡恐惧的、有一群人互帮互助鼓励禁欲的、有努力通过学习获得掌控感的、也有「老子今天过好就行」的自由派……
  • 从「追 A」到「底层逻辑」的路径
    • 最基本的是带着「为什么」去寻找相关的书本知识,这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但很多时候书本其实是「表象的汇总」,就是我一度提到过的「方法论其实是最不值钱」的根本原因。书本知识仍然是别人「追 A」的结果,它需要通过实践之后,变成个体对于知识的具象化感受;
    • 被很多人唾弃的「一万小时天才理论」本身就是底层逻辑。只是它要花费的成本太大,以至于人们开始通过否定它来寻求自我安慰;如果你是一个占卜师,你接手了 1000 个案子之后,自然而然就可以成为「大师」,因为你有足够多的案例可以让你总结人们最常问的问题、问题背后的相同原因、以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背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其实想要从你这里得到怎样的答案……
    • 从解构到建构。更表象的说法是「思想深度 = 表征压缩 × 推理展开」。解构-建构是抽象的,甚至很多时候是可以结合你自身正在学习的某种东西。比如我曾经把塔罗牌和剧本结构进行了抽象化的解构,找到了它们之间非常精妙的共通性。但是这套系统很难被推广,因为它是每个人的「框架产物」(即一个人的观点、结论、判断,都是在特定认知框架下产生的结果)。

不是,到底什么才是「睡前妄想症」啊!

确实,上一小节感觉像是在装逼地拆解知识地图的结构,完全没有提到小标题的定义。

完全无视上一小节知识地图展开的过程,然后用自己的妄想构建出一个「我认为就是这样的」美妙世界,甚至认为可以在那个世界理解万事万物的底层规律的过程——就是睡前妄想症的底层逻辑。

比如,有的人会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写书法字,觉得那些书法字一撇一捺的笔锋如此简单,自己也能写出一手好字——但这仅仅是存在于睡前的妄想世界里,真到了要握笔写字的时候又被打回原形——妄想完全忽视了这个结果被解构和建构、大量实践、验证的过程。

大部分的科普视频并不需要讲清楚这件事的底层逻辑,所以他们需要通过最直接的表象来吸引关注者的感同身受,比如所谓的睡前妄想症,就是跟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人在妄想的世界里谈一场完美的恋爱,甚至发生肉体关系。

解决了这个底层逻辑,就可以「追 A」了,哪些事情跟睡前妄想症是一样的行程路径呢?

  • 心理防御机制里的「幻想」,幻想属于一种逃避现实的机制,在现实中无法满足欲望或达成目标,个体会在内心世界构建替代场景,以缓解焦虑或无力感。
  • 如果幻想与现实完全脱节,特别是个体明知道幻想与现实违背(比如一个艾滋病毒携带者幻想自己突然痊愈),那么在原始的「幻想」极致以外,还包含了心理防御机制中的「否定」机制;
  • 如果幻想的内容是对现实未完成任务、梦想的实现,那这是一种强烈的「补偿」和「理想化」机制;
  • 随着幻想的层级加重,如果这个幻想构建的是一个安全的世界,只有在这个世界才能暂时忘却现实的痛苦,特别是童年阴影;或者另一种极端,童年阴影会在这个妄想阶段被具象化成各种场景,而在这个黑暗的童话世界,分裂出另一个更为强大的自己去对抗那些妖魔鬼怪。这才是「睡前妄想症」最靠近「解离性障碍」的部分;

于是,一些自媒体把最吸引眼球的结论抽取出来——有「睡前妄想症」的人,是童年遭受了巨大的创伤。

这不是追 A,更不是底层逻辑,而是停留在表象地吸引眼球。


建构与硬凑

我不反感知识的「类比」和「极致表征压缩」,因为这样更好让人理解抽象的概念。但如果这个类比和极致表征压缩无法进行强逻辑的推理展开,甚至在推理的过程中发现其结论是透过断章取义得来的,那这就不是解构-建构的过程,更像是生拉硬凑而来的结论,即「概念炼金术」。

但这是追 A 过程中的必经阶段,也是人这个生物的「基础设定」。18~28岁是一个人世界观进一步构建的时期,世界观构建期最大的局限性来源于「我们手上只有这么多积木」,这些来源于童年的积木确实可以从结构上搭建出小时候无法搭建的风格,但也确实无法媲美通过深挖基坑钢筋水泥搭建出来的楼房。

但同时,这个时期人们又对认识世界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即「我才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真正规律」,于是人们开始用这些童年的积木来创造搭房子以外的创意,例如把它玩成多米诺、异形化保龄球游戏、上色绘图等等。于是「积木」和「通过积木来寻找世界规律」之间就变成了抽象的、甚至让大部分人难以理解的「炼金术化合」,具体呈现就是喜欢把两个看似毫无关系的概念「缝合」在一起。

说来羞耻,比如我在19岁的「散文集」里,把火车轨道的交错比喻成「无性繁殖」的轨道带着人们去不同的城市「有性交叉」。(操……)

这个时期的思维会透过模仿哲学语言、结构性思维来表达对世界的探索过程,而真正的认识构建,是随着前额叶皮质的成熟,理性思考作为主导的时候,开始理解「深挖基坑」和「钢筋水泥」之于建筑物的意义时,这便是底层逻辑,也就是在「重建童年花园」的过程中,将「积木」扔掉,重新开始学习如何搭建房子——但是最开始那些用积木去理解世界的经历并不会被浪费,它们是很好的抽象解构的思维训练和预备。就像练字的过程,先从拓印临摹,到白纸上仿写,然后某一天突然理解了自己在一撇一捺的笔画里挥毫泼墨的情绪,于是便有了属于自己的行云流水。

但这件事其实和「睡前妄想症」是相似的。睡前妄想症将大量的现实意义和知识验证无视后,得出了一个对于世界重新认知的结论,有的人会真的将睡前妄想的结果当真,比如他会觉得这是所谓的「天启」,是某种意义上的神谕,以此作为麻痹自己拒绝面对现实世界的「特权」。「概念炼金术」有一样的快感,人们将两个词炼合后,创造出一个类似真理的超浓缩结论,比如「懂得享受孤独的人才会获得成功」,这个炼金的过程,完全无视了追 A 和构建底层逻辑的过程,而变成了一个让人得到即时真相反馈的「思维捷径」,看似在思考,实际上只是在进行语义堆叠。

而这种以为可以透过思维捷径,去获得别人需要花大量时间、经历、事件才能看到的结论,甚至用这种方式去否定时间、经历和事件的重要,从而以自己「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世界」的方式去定义他人的世界,这才是真正的「午夜白日梦」。

代际雌竞下的替罪羔羊

作者 ONO
2025年5月6日 11:17

我不爱吃鱼,不仅仅是因为口感。但是我又不是说所有鱼都不吃,而是特定几种鱼,我吃一口会发生强烈的生理厌恶。所以这件事就很值得回溯一下童年——在跟老婆吃烤鱼的时候,我回顾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童年的花园里」,能寻找到很多与符号相关的记忆,这些符号最终便会变成深刻在成年后的潜意识里。例如依赖一个与自己父亲极为相似的年长男性,或是将自己的亲密对象设定为与母亲对抗的角色,但同时她又是自己的「另一个妈」。因为这是最熟悉的模式,所以潜意识会在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优先去还原童年花园里的一草一木。

就好比是童年的花园里有一个巨大的「坑」,但在成年之后,人们要拿什么样的东西去填补?还是说也制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坑,而摔进坑里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桥段。

也有可能「树上有蛇」,被咬了一口之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从此之后他便开始寻找生命中的那些「蛇」,好一直让自己是故事里的主角。

今天说最后一种「安全感缺失症」的情况,我抽象为「吃鱼」。即小时候因为吃过一条鱼被卡刺之后,并没有得到家里人的正面关注,而是被教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从此这个人就开始越来越厌恶吃鱼,甚至看到「鱼」就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道德绑架下的替罪羊

就拿我自己的故事举例,我不爱吃鱼,特定到是「葱烧鱼」这道菜。

我祖母的血脉系往上推是宁波人,所以我从小的记忆里也能吃到很多江浙沪的家常菜。特别是葱烧鱼,是祖母血脉带来重庆生活的。但毕竟是内陆城市,当时的重庆没办法买到可以直接用来家烧的海鲜杂鱼,所以鱼就换成了鲫鱼。鲫鱼有强烈的土腥味、刺又多,但是拦不住老太太以及老太太高寿的妈妈爱吃鱼。

小时候每次饭桌上有葱烧鱼,我都很嫌弃,但是我奶奶又必须要充当那个家族里的「大母神」的角色,她会把「最好的」鱼肚子的部分给晚辈,自己去吃那些细刺很多的部分。所以几乎每次吃鱼,都可以看她在饭桌上用力卡刺咳嗽、疯狂喝汤、大口喝醋……她很享受这个过程,因为每当她卡刺,就可以得到整个饭桌上的人对她的全方位关注。她很享受对鱼肚子的分配,以及必然会发生的卡刺行径。

鱼肚子的刺最少,我把最好的都给你了。

这句话无论表象怎么呈现,但内核永远是「最好的」和「这是我给你的最好的」。得到「最好的」人,就意味着当她被鱼刺卡住的时候会成为那个最大的道德捆绑「替罪羊」——要不是因为把最好的留给了你,我也不用去吃那些细刺的部分。这个道德绑架便可以从吃鱼这一件小事,延展到你可以想象的任何领域,例如「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体谅我」。

我小时候见过太多这类型的阿姨,所以我对她们的道德绑架可以在很小的年纪就免疫,所以每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都会把鱼肚肉夹回给「示好」的长辈,切断他对我的道德绑架。于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在潜意识里给自己植入了一个「讨厌吃鱼」的合理化解释。


家族雌竞与代际雌竞

祖母血脉是两女一男,哥哥也就是我的舅公在异地生活,而两个姐妹,即我奶奶和大奶奶生活在一个地方,她们俩无时无刻都在本能地「雌竞」。

首先我需要解释,我并不觉得雌竞是「不好的」,它是一个刻在人类基因里的东西,它跟文明、进化和教育无关。就是与吃喝拉撒睡同属于一个底层逻辑的本能。文明只是做出了表象的优化和解释,比如中世纪女性的「仪容仪表」,但雌竞的本能仍然无法被文明纠正,只不过变成了谁用的束腰收得更紧,谁可以得到更多年轻男性的青睐。

其次,雌竞不仅仅发生在生理女性之间,女性特质也会产生雌竞的本能。生理女性因为生殖系统和激素水平的影响,刻在基因里的就是在追求「爱与归属」,与雄竞的底层是「尊严」一样。女性特质也有可能发生在男性身上,只是因为没有生殖系统限制激素水平,但当男性特征衰弱时,也会出现激素水平的影响。男性身上的女性特质也会追求「爱与归属」,但也有可能会混杂一些原本生理性别带来的对「尊严」的原始追求。

所以为什么说 GAY 其实才是最会攻击女性和俘获直男的人群,因为他们同时具备「雌竞」和「雄竞」,或者说是具备更了解男性的能力。雌竞的话题先暂时留给以后,这里先这样简单带过。

奶奶和大奶奶的「雌竞」或许是跟过去在家庭关系里的资源分配有关,比如有的家庭会把更多的资源留给男性或是最小的晚辈,而最年长的孩子会去代行家长的权力。

这两个家庭结构的妙处就在于,大奶奶有两个女儿,小女儿留在她身边,并生了一个男孩,也就是我堂哥;大女儿远嫁国外,就算有混血后代,「孝顺」这件事也完全被西化教育给修正了;我奶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有我爸有我这个男孩。这样的结构,就必然会发生我跟我堂哥从小被拿来做对比的剧情。(山巅一寺一壶酒就是说的这家伙啦)

看得出来,这两个奶奶从小就被拿来比较,所以奶奶和大奶奶的雌竞从她们自己的孩子,延展到了我这一世代,比如:

「××(我堂哥)的驾照上次一次性考过了。」

「我们××(我)也是一次性考过的。」


代际雌竞下的替罪羊

回到童年花园,那些我们熟悉的场景会在成年之后变成潜意识的一部分,这就是所谓的「代际遗传」,比如习得性地学会母亲身上自己「最讨厌」的部分,当意识到自己正在复刻父母的时候,会出现强烈的对内厌恶感,直到接受自己、或是全部外归因给原生家庭、或者用另一种代际的方式传递给自己的孩子。

毕竟我爸是生理男性,他很难完全复刻自己母亲在「雌竞」这方面的特质;但大奶奶的女儿精准地复制了这一特质,于是我跟堂哥的「比赛」又追加了一个新的赛道,即堂哥的母亲和我妈之间的潜在雌竞。但好在我妈很早就认命我是一个很难管教的孩子,所以当对方拥有手风琴考级证、奥数参赛资格、学校大队长的荣誉时,我妈对我的要求是「好好活着」。

于是,这就发生了第二次「吃鱼」的事件。大家族聚会时,我跟一群孩子坐一桌,就算没有长辈,我依旧不爱吃鱼,但是我特别爱吃葱烧鱼里的油煸葱。我一直不是家族里的话题中心,特别是当堂哥也在场时,如数家珍地罗列他的多才多艺是大奶奶最爱的剧情——堂哥爱吃鱼,所以鱼要留给聪明孩子吃。

堂哥的妈妈会不定期来巡桌,发现我只是在夹葱吃时,她警告我:

吃鱼才能吃葱,那是吃鱼卡刺的时候吃的,你不吃鱼就不要光吃葱。

好勒~大姐,果然我不爱吃鱼是有原因的!现在好了,葱烧鱼从鱼到葱到汤汁都不想再碰的原因找到啦!既然场上有「最乖的孩子」,与之对应的也有「最不听话的孩子」。从此之后,我就成了那个雌竞漩涡里的靶子,比如我被贴上了「没素质」「没家教」「不聪明」的标签,好在我六情缘浅,不然这样的评价足以是在祠堂里把我的名字除名。


合格的替罪羊

很可惜,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替罪羊」,因为我没有做出必要的反抗,所以他们很难把我当成是一个可以给予回应的沙包。

虽然我在回顾自己的童年故事,但也拆解出了安全感缺失症里「替罪羊」的形成路径:

  • 道德绑架的核心在于,被绑架者会给予相应的回应,比如自我驯化认为确实是自己的行为导致了对方的「不幸」。比如母亲绑架女儿「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一旦女儿有反抗的行为,母亲就会表演得非常痛苦,以至于让女儿自我训诫认为是自己的行为导致了母亲的不幸;
  • 家族中最弱小的个体(很多时候其实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因为他得到的爱与关注必然会被分担出去,甚至还会被要求替代「长辈」角色),因为弱小无法反抗,他可以承担整个家族的愤怒、痛苦。这种弱小不仅仅是指肉体上的、精神上的,也可以是智力上的。
  • 只有自己动情的对象才值得伤害,伤害起来才会有感觉。因为只有能为你动情的人,伤害起来才会得到你最想要的回应——女儿被母亲道德绑架,是因为女儿离不开母亲,在驯化的过程中也意识到孝顺才是自己这辈子的追求。而对于被伤害者,他们甚至会说服自己,自己并不是被伤害,而这就是一种爱的极致表达——最终变成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我之所以「不合格」,首先我无法被道德绑架,我可以迅速从道德绑架中解绑,甚至反向道德绑架对方;其次,我并不是最弱小的个体,我不会对愤怒和痛苦忍气吞声,就算我一开始无法反抗,我也会选择逃走的方式「选择不吃那盘鱼」而不是「我必须要吃下鱼肚子因为这是他对我的好」;最后,我无法成为动情的目标,也无法对这群人动情的根本原因在于,我就算脱离他们也可以活下去。

替罪羊几乎是所有安全感缺失症里最「虐」的一个,所谓的虐不是惨烈,而是它最终会朝着「虐恋」的层级发展,直到最后两个人相互捆绑,而变成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共生关系,直到彼此的主体性完全丧失变成一个纠缠的共生体。


在童年的花园里种下的那颗种子

我不太喜欢用定义和书本知识的方式呈现安全感缺失症,所以这个系列用了各种例子,其中甚至还有与圣经结合的抽象例子。也因为这个系列,我收到了一些私信和 Telegram 的聊天,这些人也跟我聊了聊他们「童年花园」里发生的事,以及成年之后自觉「有问题」的部分。

我倒不觉得这是有问题,所谓的安全感缺失症不能因为它有一个「症」而觉得它是疾病、是不好的,恰恰就是这些童年经历构成了现在的自己。所以我才认为「重建花园」的重要性,当然,意识到自己存在某些潜意识的惯性思维是童年造成的,以及自己想要改变本身也很痛苦。

我把这个过程称之为「接受和解套」,接受自己的不完美,然后从童年的阴影中解套。解套不是为了找到一个「历史罪人」,而是让自己意识到「还有得选」。

就像在征得同意可以公开的聊天例子里,有一位朋友很想通过离婚的方式,对抗自己的婚姻和包办婚姻的父母。但是她很难接受自己成为那个「不孝顺」的角色,所以卡在这个状态超过 5 年。她一直以来都觉得父母给自己安排是为了保护自己,哪怕是丈夫对自己无视和冷暴力,也是「保护」的一部分。

我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母亲在这样的状态里已经活了 40 年了。」

她回应我:「你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我父母的关系跟我跟他的关系一模一样,或许这就是他们认为的好吧。」

我继续问:「那你觉得好吗?」

她小时候偷看过母亲藏在衣柜最深处的一本言情小说,讲的是两个男人爱上同一个女人的故事,一个男人成熟稳重、冰冷霸道;另一个男人细心温柔、热情似火。女主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在每一次想要做出最终选择时,总会阴差阳错地被拉入到对立面的怀抱里……

这就是她从小在童年花园里种下的那颗种子——或许也是她妈的……

注定的忒修斯

作者 ONO
2025年4月29日 11:00

在希腊神话里,阿里阿德涅是克里特国王米诺斯的女儿,她爱上了雅典英雄忒修斯。忒修斯在逃离克里特岛时,背叛了爱上自己的阿里阿德涅,独自登船逃走。不过,关于阿里阿德涅的结局有很多个版本,但流传最广的,还是忒修斯背叛阿里阿德涅的版本。

人们更喜欢背叛的剧情,因为它具有更多的冲突性和「证明」,特别是当人们是背叛剧情里的那个「被背叛者」时,就意味着他可以同时获得伟光正的形象以及「谁弱谁有理」的掌控权。

如果把背叛与剧本结合,背叛就意味着背后有另一个「主题」会被牵扯出来,比如女性在感情里被背叛,就意味着她需要面临「真爱」这个主题,甚至是因为她一直把对方当作真爱的对象,所以在最后那一刻才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男性则不同,爱这个主题本身不与「尊严」挂钩,甚至很多时候男性才是那个感情剧情里注定的背叛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凸显出女性对于「真爱」这个主题的神圣性;

那男性和男性之间是靠什么牵扯的——义气。如果将义气变成剧本里的桥段,你更愿意看到大家齐心协力完成了计划,还是更愿意看到在关键时刻有人背叛,迫使主角背负着被背叛的痛苦在最后一刻既得到了胜利也惩罚了背叛者?

这里我虽然说的是剧本,但现实生活的剧情比剧本更加戏剧性。


智慧树与毒蛇

先抽象解释「背叛」的产生。

蛇诱骗夏娃吃下禁果,夏娃又把亚当拖下水。蛇当然是整个剧情里的「背叛者」,但他的背叛与亚当夏娃受到的惩罚不成正比,于是就和电影里的镜头语言一样,背叛的剧情要对准的其实是亚当夏娃与上帝之间的契约,他们是神的「背叛者」。

背负了「背叛神」的罪名,自然而然就有了更强烈的剧情,比如被赶出伊甸园。

在每个人的童年花园里也有这样一棵「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爬上这棵树遇见那条「蛇」。

  • 抽象的「蛇」即背叛者,我相信很多人在童年都经历过「背叛」,但这种背叛也很有可能是我们主观认定的。比如长期通过哭闹的方式获取资源,结果某一次再也无法通过哭闹得到想要的东西,这也算是一种「背叛」的内核,甚至「背叛者」就是父母;
  • 抽象的「爬树」,是为了博得关注、认同。举个例子,我老婆小时候常常会听到母亲提及「你要是一个男孩就好了」「妈妈更喜欢男孩」,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会迫使女孩子做出一些男孩子的行为来证明自己、获取母亲的认同,所以她当时真的就穿着裙子爬树,被母亲好一顿揍,从此之后也再也没有给女儿买过裙子;
  • 抽象的「树」,提供庇荫、遮风挡雨、甚至偶尔会因为它盘根错节的根系绊倒,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摔跤或是学会了抬腿;

「树」是父母,「爬树」是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而「蛇」即注定的背叛。


注定的背叛

再说定义。注定的背叛是安全感缺失症的一种,是人们对背叛桥段主动追求的结果——但是人们为什么会去追求背叛的桥段呢?

因为无法从父母那里获得足够的认同,于是一些人则从他人那里获得心理补偿,这种心理补偿以「哥们义气」「海誓山盟」的形式变得更加强烈。但付出过多的友情就注定会被朋友背叛。这种注定的背叛并不一定是朋友做了「坏人」,而是自己付出得越来越多,想以这种方式道德绑架对方时,对方选择拒绝绑架,对当事人而言也是一种「你不顺从我」的背叛。

他们一直以真挚的情感分与他人,以获得更多的认同。分给的人越多,就越容易遇到那个必定会利用这种情感获取利益的人,比如借钱、帮扶。于是这个「注定的背叛」就诞生了。

当背叛发生,便是一开始我提到的冲突性与「证明」,被背叛的背后一定会扯出另一个更大的「主题」,女性因为被背叛而证明自己的「真爱」,男性因为被背叛而证明自己的「义气」。渐渐地,他们意识到「被背叛」之后得到的关注和认同更为强烈,于是就有了「主动追求背叛桥段」的潜意识。

他们会在这个过程中放任背叛结果的发生,比如不断地压缩底线、退让利益、妥协迁就,以便享受被背叛那一刻的高光时刻。

它和「痛并快乐」最大的区别在于,「注定的背叛」并不是那个麻烦的缔造者,他们更像是「受害人」身份,然后通过这个身份获得背叛带来的感觉和被背叛之后的身份优势,甚至是在和朋友喝酒吹牛时的谈资。

但它和「痛并快乐」也有类似的点,比如这种被背叛带来的痛楚过度刺激伏隔核,形成奖励机制之后,当事人就会追求更加刺激的「背叛桥段」以形成大脑里的奖励机制,这个时候他们可能就会变成那个制造背叛桥段的人,将对方一步步推进设下的背叛圈套。比如我之前提到过的一个案例,一个女孩子会通过各种小号去「勾引」自己的男友,她很期待男友精神出轨的桥段,特别是当真相被揭穿、男友跪在地上祈求原谅自己时,对这个女孩子的全然关注。


同样注定不存在的「抗毒血清」

被毒蛇咬之后,最重要的是明确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蛇毒,否则会因为找不到对应的抗毒血清而毒发身亡。

童年花园里的那条蛇,几乎是所有毒素的总和——如何理解这句话?你可以把那条蛇想象成是童年花园里任何关于恐惧的具象化,但它同时会带来人们最期待的「结果」,就像是被诱骗吃下的苹果一样。

举个例子,我以前在一个童年梦境里提到过,我曾经因为坐在自行车后座,被车轮绞进了脚踝。那段时间,我几乎得到了家里所有人的关注和照顾,特别是父亲这个符号的关注。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梦见跟这场事故相关的场景。如果说这场事故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那这条毒蛇集合的是我对父亲这个符号在童年时期的渴望。但正是因为这个毒素的存在,我在成年之后用了最短的时间跟父亲进行了精神弑父,从此跟他成为了平起平坐的成年人。

有的「毒蛇」,带来的或许是一顿毒打,比如自己通过捣乱引起了家里人的关注。那这条毒蛇就是「关注符号」的集合,而这个毒素也就引发了之前提到的「痛并快乐」的毒症。当「母亲符号」是那条毒蛇时,毒发症是因为被过分削弱主体性导致的「被爱无能」……

解毒,就意味着解套,但前提是当事人得意识到自己正在毒发,否则这一切对他们而言就是最熟悉的生存方式,哪怕有痛苦,或许也是存在的养分之一。

特别是当主体性微弱时,我们很难直击内核发出疑问,即「我为什么想要追求背叛?」——这件事不可能找到答案,因为内核不存在所以这个命题本身也不会存在。那就回到最外围,通过关系和标签构建的主体性,来询问自己。

「我在经历那些注定的背叛?」「有哪些事情注定没有结果,但是我仍然苦苦坚守?」「我是不是在追求背叛的桥段?」将主体性最外的束缚拆解之后,才能看到被标签贴满全身的自己,「他们为什么要背叛我?」这个时候要找到的是那些背叛剧情的相似性,或许这样的剧情在童年的某一次「被蛇咬」的经历里早就出现过。

最后再是回到微弱的内核,询问自己那个或许还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我真的希望被背叛吗?」当然,这是一条困难的暗路,借助外部力量并不是件可耻的事情。

当然,若喜欢、若认同、若渴望,则无需改变。

爹的高台教化

作者 ONO
2025年4月25日 11:00

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爹」,应该是为儿子庆祝考试成绩,但全程只听到爹对儿子的高台教化。节选一些听到的内容:

  • 人不能成为众矢之的,你知道什么叫众矢之的吗?你知道为什么人不能成为众矢之的吗?
  • 努力有必要,但是不能蛮干,否则我们花这么多钱让你读书,岂不是大家都白努力了吗?
  • 爸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明白了人不能放弃,一旦有了放弃的念头,你就输了,你知道吗?
  • 妈妈之所以能遇到我,是因为我足够优秀,否则就不会有你了,你知道吗?

爹这个符号很常见,但我也是在今天第一次见到如此没有「男性特征」的爹。可能以下的内容会引起不适,但我需要客观地描述「没有男性特征」这件事。

因为是背对着,他刚落座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很强烈的「焦虑感」,他会满场控制服务员的行为。他是全场不停输出的人,但他的外在形象和举止十分阴柔,这种阴柔几乎达到了「婆婆妈妈」的层级。我知道这是一种性别歧视,但既然他作为一个「生理爹」的符号,同时又在不停地输出以通过儿子获得「男性尊严」,所以这种割裂感不得不推导出「平衡」以外的点——一个需要通过高台教化的方式获得男性特质,即「爹符号」的男性,其衰弱的能量可能会出现在几个方面:

  • 工作,因为当太久的孙子,需要有一个地方可以持续当爹;
  • 性生活被压抑,这种压抑不是来自于被压抑,而是他作为主动压抑的一方,其具体差别在于:
    • 若是被压抑方,性压抑会转化为攻击性、创造性、强迫症;
    • 若是主动压抑方,例如性无能、性向隐瞒等,则会通过对他人的控制来弥补男性特质衰弱的事实;
  • 因为人体机能的关系,男性也会因为年纪的渐长而出现荷尔蒙减少的过程。男性能力下降的过程中,就会出现「代偿行为」。这个能力不单单是指性能力,也可能涉及自我认同感、被关注程度、家庭地位等等。《性癖纵横观II》

说起这个观察,并不是要吐槽这个「爹」,而是聊聊男性的「表达欲」。我是个表达欲很强烈的人,除了博客,还有播客、剧本和小说创作,因为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压制自己的攻击性,回退这件事是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不善于表达情绪的家庭里。男性长辈都是闷葫芦,女性长辈又都情绪泛滥,常常会以叹气来代替一句原本应该表达清楚的内容,所以大家都需要去猜测叹气背后的真实含义是什么。以至于不善于表达情绪成了男性家庭成员的「生存方案」,即只要我不表达真实情绪,就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引发对方的情绪。

情绪不会自然消解,当被压制时会形成对内的攻击。说个题外话,这就是我家族男性成员或多或少肝功能不好的原因之一。当这种攻击性达到极致,就会需要其他的释放通路,例如创作欲、捣鼓机械、风险投资等等。

我家很少出现说教的场景,因为大部分的说教是母亲这个角色通过情绪裹挟和道德绑架的形式完成的,所以父亲反而会充当那个「听我解释」的角色。当然这是后话了,回到爹的高台教化这件事,如果这些情绪没有通过其他形式的通路给发泄完毕时,就有可能会转而形成强烈的「爹味」。

「爹」会有两种符号,一种是无法违抗的父权,即「权威爹」,另一种是迫使他人遵守的规则,即「说教爹」。

——《我们为什么需要“爹味”?》

之前三番五次提及过一个底层逻辑,即男性的原始动力是「尊严」,结合前一节讲到的能量衰弱的原因,就可以串起来解释了:

  • 「权威爹」的尊严层级更像是通过「谁的拳头更有力」来决定的。儿子自然是弱小于父亲的,哪怕是有一天他意识到儿子已经长成了可以和自己对抗的孩子,仍然可以通过「孝顺」这件事来作为规则层面的压制;
  • 「说教爹」的尊严程度更像是通过「制定规则」来决定的。因为男性特质的衰弱,无法通过拳头的方式对比尊严,则通过说教的方式重新调整规则——你必须听我的,因为没有我你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

很有趣的是,这件事居然是可以反推成立的——即一个男性越是把说教成为寻求「地位确认」的手段,就越是男性能量衰弱,因为如果他有足够硬的拳头,就已经使用力量获得尊严了。


于是,在这个过程中,高台教化就成了「说教爹」非常巧妙的表面伪装。现在需要解释清楚什么是「高台教化」。首先,这是一个「排他性认定标准」,即我认为你的作品是在高台教化,那就是高台教化,因为高台教化本身没有标准,甚至会因为主观喜恶,而觉得对方放个屁都是在讲道理。

所以第一步需要摒弃主观好恶,再来解释高台教化:

  • 高位俯视。这一点本身是相对存在的,但由于个体认知差异,必然会形成暂时的相对高度(但不可否认,认知歧视又确实存在)。
  • 应然判断。休谟认为我们无法从「实然」命题推导出「应然」命题,除非我们可以明确地阐述其逻辑关系。例如,我们无法从「你的文字让我感觉到不舒服」推导出「你的文字毫无价值」;大部分高台教化会采用这样的叙事风格,将一个主观感受与客观事实叠加形成结论,而没有完整地解释其内在的逻辑关系。
  • 缺乏自我反思。高台教化的观点往往会被伪装成「普遍性」存在,而非「框架产物」;
    • 所谓的「框架产物」是一个人的观点、结论、判断,都是在特定认知框架下产生的结果;
    • 高台教化是将自己框架下的产物,当成了所有人都该遵守的公理或标准;
    • 反之,框架和框架之间的认知差异,也会导致其中一方认为对方的认知即对自己的「定性」,而产生非黑即白的认知,即证明你是错误的,那我就是对的;
  • 权威性。我虽然不反对权威性,但个体的权威性并不能覆盖他人认知,除非这样的权威性已经成为一个乌合之众的「纲领」,否则其权威性是应该接受考验和质询。

当然,上述的高台教化的构成要件本身也有局限性,因为我认为主观先行要比客观标准更重要,比如有的人更喜欢完全的结论先导,或是应然命题的绝对感,或是自我权威对他人在认知、知识储备上的碾压。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说教爹」的高台教化在某些时候也是有「内容」的,只是他的表达方式会让一些人感到不悦。同时高台教化也很容易禁不起「反驳」,但是这个表象也并不能完全否认其内容的「价值」。

总结一下:为什么值得弄清楚「高台教化」这件事:

  • 能用于分析父母、权威者、对话双方的表达姿态;
  • 能用于判断一段话是否试图「说服」,还是试图「压制」;
  • 也能帮助自己反思写作或讲话中是否不小心落入「应然」的结构里。

最终的最终,我认为认定高台教化这件事本身是「主观先行」的问题,如果主观上无法接受,那对方放个屁也是在说教~

证据链与有罪推定

作者 ONO
2025年4月24日 20:53

好友发来一个八卦说是创作「素材」,是一个网红与别人的色情聊天内容。但我很快发现里面的逻辑 bug,现有的证据如下:

  • 聊天内容是网红与他人的文字性爱对话,虽然里面有照片,但照片未出现纹身,无法指向当事人;
  • 另外两则自渎视频也没有实际证据指向当事人,未出现过纹身;
  • 网红的裸照,暗示特定纹身存在,但裸照与聊天内容毫无关系;
  • 网红照片里的手指与自渎视频的手指对比。

于是这个证据链是各自指向一个证据,但证据和证据之间毫无干系。唯一的所谓「关键性」证据,仅仅只是「手指很像」。这件事本身没有值得聊的地方,但这样的证据链可以推出结论,倒是值得玩味。

不单单是这样的「瓜」,还有一些认知推导的方式,也是将前因后果单拎出来似乎都是合理的,但为了要将两个毫不相干的结论桥接起来,也都会找到一个「手指很像」的推理结构。这个「手指很像」首先是以联想、贴标签、先入为主的形式呈现:

  • 我个人不认为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 问题不在我,而在他人;
  • 哦,是他啊,那他就会说这样的话;
  • 既然我这样觉得,就一定还有其他人也会这样觉得。

因为证据链很弱,所以我对所有的结论存疑,但就算如此也会有另一套推导系统:即当事人是一个会拍裸照的人,所以他是一个「骚货」,所以他会做出这件事情是合理的。那么「手指很像」的证据也是合理的。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符合证据的推测,但因为它已经涉及到「质疑动机」的层级,所以事情本身已经成为了当事人的自证陷阱。如果再追加当事人为了金钱去勾引对方这样的「付诸阴谋论」,那么一个很难再被破解的「类证据链」就形成了。

出现这种情况最直接的问题,在于事件本身是建立在对当事人「有罪推论」的基础上的,所以无论是否有新的证据,其证据都将是支持当事人有罪的结论——当证据不足,就通过怀疑动机的方式将证据偏向定罪本身。

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个「二极管」问题——即我认为证据链不足,而有罪推论已经定罪,当我们的观点不相同时,他们会认为我的推理是不合理的——那么问题来了,证据链不足是否就已经宣告当事人「无罪」了?

如果这个弯能绕过来,那问题就没有那么复杂了——证据链不足代表的是无法定罪,也有可能这些证据确实指向了当事人实际行为,只是他们在形式上不构成证据链罢了。那到底是「定罪」还是「无罪」?看吧,问题就在这里,因为有罪推论会认为证据都指向的是罪名,但「无罪推论」是优先考虑证据链是否完整,否则「疑罪从无」。于是「手指很像」有了动机推断、有罪推论的变形:

  • 如果你认为你的观点是正确的,那为什么没有人支持你?
  • 我的观点被更多人支持,所以我的观点是正确的;
  • 我比你更有经验,所以在这件事上你的观点不具备参考意义;
  • 他就是这样带节奏的;

如果结论被提前假设,在推导的过程中,就会自然而然地存在确认性偏差的可能。

比如这两天参与携宠旅游时,有人认为狗就是「畜生」,所以送狗上学的结论就是「狗无论送不送去上学都是畜生」的结论——以至于当大家需要理性讨论送狗上学的目的是什么时,对方的结论无论如何推导到的都是「畜生没有必要上学」。

但事实上,送狗上学的核心是让狗进行基本礼仪的训练,就跟小孩子需要学会「可以」和「不可以」一样,而不是通过上学为「畜生」赋予「人」的属性。

很显然,如果对方咬定了「狗是畜生」这个结论,那无论再多的证据链都无法颠覆这个结论,这个时候证据链本身就会被那句「手指很像」给轻易颠覆,这个时候「手指很像」就变形成了更强烈的拒绝讨论、圈层认同的确认性偏差:

  • 我看到的事实就是这样,我不认为你说的观点是对的;(但事实是全面的吗?)
  • 书本上就是这样说的,你挑战颠覆知识吗?
  • 你不要代表我,反正我不这样认为;
  •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被我说到痛处了吗?
  • 你支持他吗?所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自此,比证据链更标准的死循环出现了,即康德在《判断力批判》里提到的三种逻辑谬误:

  • 将动机推断等同于证据;
  • 将价值判断等同于事实;
  • 将主观偏好集合为集体结论;

青蛙、宿命论和自由意志

作者 ONO
2025年4月15日 14:20

这是从主体性分离出另一个相关性话题,但这个话题非常大,大到它几乎也贯穿了我正在构思的剧本和以前创作的一部小说里的底层模块——宿命论与自由意志。

虽然我老婆从事的是宿命论的工作,但我们在此之前,一直都坚信自由意志「至少能起到一些决定性作用」。但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与助理吵架、矛盾,到如今我们彻底结束了工作关系回归到必须要重头构建的朋友关系。我们不得不把「宿命论」的部分给调高,难道一个人的一生真的是被最初的那个「时间点」给注定了吗?比如八字里的冲刑、强弱、喜忌等等。

下调之后的自由意志,更像是一辆行驶的公交车,它的目的地是宿命论决定的,甚至在路途中是否会发生车祸也是注定的,而自由意志更像是决定这个人坐在了看哪一边的风景罢了。

如果所有能够确定的不确定性都可以用命理决定,那人们应该选择什么——比如有的人的八字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作品」,那他再怎么扑腾,也无法追平天赋异禀的创作者;或者说他仍然可以通过努力得到「作品」,但他需要浪费超过3倍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因为努力导致身体熬不到那一天。这如果就是所谓的「确定性」,或许又太残忍了。


「青蛙」这个比喻,是昨晚我们和助理最后一次「谈判」时,她对自己的评价。

她觉得跟我们相处的这几年,她原本是一只生活在井底的青蛙,因为我们带着她到处见识、剖析底层逻辑,把她从井底拽到了井口。当她站在井口边缘时,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青蛙,还有老鹰、狮子、老虎、兔子,它们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长处。她突然意识到,无论她见过了再多的东西,看到了再多的东西,她都必须要接受自己是「青蛙」的事实。所以当她决定要一步一步跳到远处的池塘时,她发现那个距离只是老虎的一个轻松的起跳落下。

她能接受自己是「青蛙」的事实吗?或许能,否则她不会觉得自己还需要在井口准备更多的时间,才敢去跳哪一步;

但是她也无法接受自己是「青蛙」的事实,所以她甚至开始怀疑我们为什么要带着她跳出井口,明明自己是那个不值得被带着跑的人;

当我听到这个故事,我倒不觉得抽象,而是将一种宿命论进行了非常生动形象的具象——井可以是任何的「宿命」的部分,具象化成了认知、财富、家庭、情感各个方面的束缚。而就算自由意志是她决定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跳达的池塘,或许在另一些「宿命体」的人生里,就是一步之遥。

所以她最后用了一个看似在怀疑自己,但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了我们的方式,让我们去自证我们为什么要带着一个跟我们完全不同的「青蛙」,非要去看那个外面的世界。


在此之前,我们或许还会觉得,她是一个可以脱离原生家庭束缚的「样本」,如果她能理解动物的区别只是一种「视角切换」的逻辑,这样无论她以怎样的方式跨越那个池塘,就能摆脱那口呆了二十几年的枯井。

但又是因为经历了这一次的事件,加上她用「青蛙」这个理解表达了对这段关系的理解,我们也必须要正视自己,我们是否想把她从「青蛙」变成其他生物吗?我们是否觉得那个对我们而言一步之遥的池塘是否就是她的最终归属?

所以我当时问了她两个问题:

  • 你觉得最舒服的方式,是不需要考虑自己每一句话是否会惹怒他人,全凭直觉的方式其实不会有那么多压力?
  • 你是否觉得我们是想要将你改变成我们认为的「生物」?

因为这两件事是必然引来「主观不可证」的问题,因为对方一旦觉得我们就是想要改变对方,那就意味着我们无论做任何的沟通,都会导向这个可能的原因。在生活层级,我们保持朋友关系,当然可以接受她就是「青蛙」,而在助理工作的层级,她需要在思维上更快地跟上我们去看看一步之遥的池塘里到底都有什么。

工作和生活的割裂,也带来了关系上的嫌隙——她会觉得我们在工作上对她的要求,也已经延展到了我们作为朋友时,希望她理解老鹰和狮子老虎之间的「一步之遥」。

所以她的离职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在当下,她打算慢慢跳到池塘,或是依旧习惯性地呆在井口,那是她最舒服的方式,我们无需再有要求。


她真的天生就是「青蛙」吗?或许是,从八字、从星盘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甚至连内耗与否、几时开悟、因何开悟都颇有些命中注定的感觉。但这里又有另一个值得辩证的问题——或许这就是最开心的活法,就像苏格拉底和休谟的争论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充分考察自己的人生,否则这一生就变得内耗难受。

所以所谓的「命」,本身也没有好坏之分,只是人们迫切地希望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而在这个没有锚点的命题里面,寻找着最直观的参照物——命运之间的和而不同,「和」是命运的怜悯,但「不同」又是「我比你活得更好」的心理安慰。

「宿命论」的定量,在于「青蛙」很难在后天成为「老鹰」,但是「自由意志」意味着它可以比原本的自己「跳」得更高。逆天改命不是不行,只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修行吧。

至于如何修,下一期从印度佛教的修行说起。

童年的花园

作者 ONO
2025年4月2日 18:21

人们会在成年之后,努力地复刻童年的那个花园,因为那是他最熟悉的,也是安全感的来源。

安全感缺失症,几乎都能回到「童年」寻找出苗头。童年就好比是一个从早玩到晚的花园,或许在里面种着一棵高大的树。每次玩时,都会被这棵树裸露在土壤外表的树根绊倒,但是并不妨碍这棵树在我们记忆里的模样。成年之后,我们开始重建这座花园,那棵常常绊倒自己的树,也成了熟悉和安全的一部分。

如果那棵树代表的是「父亲」这个符号,就解释了一些童年在父亲高压下长大的女孩子,在成年恋爱时,也会潜意识地寻找跟自己父亲类似的男性。

正是因为有这座花园存在,人们才有了「重建」的规划图——是要重新寻找那棵树、还是改成别的替代、或是亲手斩断那些盘根错节的根茎,让自己从束缚之中获得自由。

——《写在2025年新年之前》

这个话题我一直留着,是因为播客其实做过相关节目,所以几乎把想要表达的都说清楚了。但这个话题本身是个非常庞大的内容,也是最近正在系统性提及的「安全感缺失症」「主体性」里的一部分。

童年的花园,即我们在童年时期最熟悉的「场景」,在成年之后,我们会无意识地复刻这个让我们感觉到熟悉和安全的花园,一旦形成「固定思维」,就会出现前面提到的「安全感缺失症」,甚至是更严重的人格扭曲。

所以,有意识地重塑「成年人的花园」,一方面是有意识地识别自己的「固定思维」,另一方面是避免自己在同样的坑里不停摔跤——当然,叫醒当事人也并不意味着是好事情。所以其核心是每个人在重塑花园的过程中,本身是拥有选择权的——而不是把一切责任都丢给原生家庭,认为是它导致了后半生所有的不幸。


角色替代

角色替代是「安全感缺失症」里最常见的模式。

举例一个现代人的「通病」——父亲缺失与父亲的替代。父亲缺失不仅仅是指父亲的缺席,比如单亲家庭、父亲早出晚归、经常出差等等,也有精神上的缺席,例如父亲沉默寡言,在家庭里的存在感本身非常低。还有一种非常普遍的情况,是「被动缺席」

有研究表明,当代高中生将父亲作为倾诉对象的排序,排在同性朋友、母亲、异性朋友、兄弟姐妹、网友之后。这种「缺席」更像是当事人自己造成的,无论是怎样的理由,比如父亲情绪失控、无法交流等等,这种被动选择,都会导致原本应该由父亲提供的情感、陪伴、尊重、问题解决能力统统缺失,从而导致现代人的安全感从底层开始解体。

同样,如果是父亲「主动缺席」,例如与夫妻关系破裂,孩子(特别是男孩)会开始逐渐替代原本父亲(即丈夫)的角色,原本那些本应该是母亲对自己丈夫的攻击,转移到角色替代后的孩子身上。因为孩子更加听话、无法反抗、甚至因为复制父亲的一些性格特点,都会更好地成为母亲的「攻击目标」,顺利将焦虑、需求、控制欲、虐暴欲强加给孩子。

很可惜,大多数的孩子无法在这样的角色替代中学会反抗,甚至会因为「妈妈都是为了你好」而形成自我攻击的缺口——「如果我这样还反抗母亲,那是否意味着是自己的问题」——所以这样的人一方面感觉到深深的痛苦,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接受母亲进行角色替代的奴役,直到自己完成「自我驯化」,失去主体性或完成捆绑,甚至是开始通过享受痛苦的方式以获得强烈的存在感。

于是,这两种情况在成年之后重塑「童年的花园」时,就会出现角色替代常见的情况:

  • 寻找一个能够补全父爱具象化的「父亲」符号的男性
  • 或是一个跟控制狂母亲类似的「母亲」符号的女性。

这里解答了之前留下的一个疑问:为什么有的GAY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会毅然决然地爱上直男。


与替代「角色」解绑——重塑童年

角色替代首先破坏的,显然是主体性的「内核部分」,如果当事人是一个主体性较强的人,他能够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那么就很难被角色替代——但是这本身是一个巨大的悖论——当因为角色替代导致安全感缺失之后,主体性本身也在从内而外进行瓦解,所以被角色替代的人,其实很难在当下意识到并与之对抗。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后天重建花园」的方式,来有意识地重塑童年的结构,例如母亲本身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女性,在成年之后要么会对这样的女性充满厌恶和恐惧,要么会本能地寻找相似的女性以满足「熟悉感」,或者是有意识地遇到一位年长理性的女性,会通过相处和学习的过程中,将她重塑进入自己的「童年花园」,从而替代原本的那个「母亲」符号——这就是所谓的后天「母亲」。

重塑「童年」的花园有几个比较重要的意义:

  • 意识到「原来童年还可以这样」——很多人一旦形成固有认知,便不会认为自己所经历的童年是存在「问题」的,因为一旦接受「问题」,就意味着他们会陷入到自我怀疑的死循环,因为很多人无法对父母做出违抗的动作;
  • 补全另一种「童年」的结构——被角色替代的童年,往往是不会得到尊重、认可的,所以在后天重塑的「童年」里,一些人可能会开始追求被尊重和认可的社交关系,例如被一个年长的「父亲」或「母亲」符号,以对等的方式进行对待,从而补全童年缺失的重要结构;
  • 意识到「我还有得选」——很多人在成年之后,总是用「我没得选」来自我麻痹,工作、感情婚姻、甚至是是否要生育一个孩子,似乎都能外归因给一个难以违抗的规则。重塑「童年」最核心的点,就是有意识地重新构建童年花园里的要素——父母、朋友、幻想过的居住环境、甚至是小时候很想养却被拒绝的宠物。
    • 「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没得选本身也是一种选择,是否意味着这样的没得选,其实就是一种有利——比如这些都不是我想选的,是他们让我这样做的,是否意味着我就可以免去选择带来的责任和代价?

我们也在亲手制造花园里的「怪物」

在重塑的过程中,难免会有「缝合怪」的出现。

比如最开始提到的那两种:一个能够补全父爱具象化的「父亲」符号的男性,或是一个跟控制狂母亲类似的「母亲」符号的女性。

当亲密关系和某一个缺失符号相互重叠的时候,就容易发生错位。例如,原本亲密关系的两个人需要的是互相关注和尊重,但因为其中一个人因为角色替代导致了对另一半有了「父亲」或「母亲」的功能需求,例如需要对方能够像「母亲」一样补全自己的童年,给予自己足够多的关注。但是对方并不希望自己是对方的「妈」,所以这种不平衡迟早会导致更大的关系危机。甚至是当这种「母亲」的关注对方无法再提供时,当事人可能就会想要寻找下一个「母亲」,从而选择出轨等方式。

亲密关系,特别是平等的亲密关系,所需要的并不是某种角色的替代,除非刚好存在「王八看绿豆」的情况,否则在重塑的过程中,还原里原本的「布置」也应该各司其职,你总不可能在原本应该种树的大坑里面,要求建造一幢童年最渴望的小木屋,那个「坑」没被填满时,任何形式的小木屋都会倾倒。

也就是说,重塑的过程,也需要有意识地区别自己想要的那个人是因何而寻找,而不是一味地通过感情需求来进行补完童年,否则当对方身上突然开始出现了「父亲」或是「母亲」你最无法接受的特征时,就会对关系产生强烈的怀疑和自我攻击,从而亲手毁掉原本建立的关系,然后寻找下一个「替代品」。


重塑的方法

我依旧把方法论放在最后一节,是因为它没有太大的价值,因为方法论因人而异,所以我提供的更多是「底层逻辑」。

角色替代首先破坏的,显然是主体性的「内核部分」。当被角色替代时,就意味着他将会有大量的「社会我」给他设置了各种枷锁,比如「妈妈都是为了你好」,无论母亲如何地做,孩子都必须要听从父母的安排。当「社会我」的模块被角色替代填满时,就必然会去压缩内核的空间,以至于当事人不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旦完成自我驯化,就会出现更多的「幻想我」来填充主体性的缺失,即「我就是母亲的好孩子」。

被压缩的内核极其脆弱,完全无法承受自我攻击。比如当自己觉得痛苦时,他们不会觉得是对方的问题,而是自己还不够「坚定」,所以他们会继续抹杀内核的真实需求,找到一个新的面具,成为「幻想」中那个更完美的自己。以至于,他们会不断地寻找外在的稳定,从而以平衡内在的崩溃。

这样的主体性还存在吗?当然存在,只是那个主体真的还是自己吗?解绑的过程虽然不容易,但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重塑的是「谁」,以及不要混淆这个「谁」与感情需求,就是找回内核的核心。

爱在黎明破晓前

作者 ONO
2025年3月31日 11:22

今天不是来聊电影的,而是来聊另一种安全感缺失症——爱无能。

之所以「爱在」系列会成为经典,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全对白式的电影,让情感和剧情都在一来一回的台词之间形成了浓烈的「拉扯感」——这种拉扯感,便是很多人在关系里追求的「存在性」。

在之前的「痛并快乐」其实已经聊到过很多次——如果你会举一反三,就会马上明白,所谓的「拉扯感」其实就是「类似痛苦」一样的底层逻辑。因为这种剧情均可带来强烈的存在性。

上一次,又聊到了「被爱无能」,当个体失去主体性时,他无法以「人」的方式被爱,参考我在《所谓真爱》里提到的「爱是两个独立个体,即主体性的互爱」,但其中一人不存在主体性时,是否意味着「真爱」也无法构成?

今天聊聊「爱无能」,是因为在「被爱无能」的内容下面,有朋友留言想要继续寻找「老是在爱到一定程度就会主动想要放弃」的问题根源,既然如此,那就正式一点,用文章回应这条评论。

如果你也是一个「老是在爱到一定程度就会主动想要放弃」的人,那首先要追问自己一个问题,你是因何而放弃?

  • 我觉得自己不会爱
  • 我觉得自己不配被爱于是,这就扯出了今天的话题——爱无能。

回避型人格(AvPD)

回避型人格,特征有过度的社交焦虑与社交抑制、尽管渴望却仍害怕建立亲密关系、严重感到自我不足与自卑、并过度依赖逃避恐惧来源作为适应不良的因应(如自我社交孤立)。

一样需要提醒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爱无能」最终都会导向回避型人格,而它更像是一种最高层级的「爱无能」。就算我到现在还未解释「爱无能」的前提下,其实从回避型人格的特征里已经能找到「爱无能」的核心问题——渴望却仍害怕建立亲密关系。这个亲密关系不仅仅是指恋爱关系,朋友、血缘、甚至是合作伙伴的关系都可以构建为「亲密的关系」。

先说两个案例,直观感受一下「爱无能」和「被爱无能」的区别:

以前收集过一个大学时期的案例,是一个「舔狗」,但是他和其他「舔狗」最大的区别在于,当他真的舔到对方接受,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居然逃走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开始深深自责,觉得是自己不够「勇敢」搞砸了一切。我问他逃走的原因,他说一开始每天对她嘘寒问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她,所以自己也有一个合理理由可以随时抽身、不用负责;但是真的决定要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对方应该找到更好的,自己只敢处理那种有一定距离的情感关系——我后来给他的定义是「自我感动成瘾」。

我和老婆有一个共同好友,她每一次换男友,都是在「低点」的时候抽身,觉得再耗下去没有意义。于是我们一步步帮她反推抽身的点,其实她每一次都是在最高潮的那一刻,开始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即将走下坡,会出现越来越多的问题。只是她性格没有那么果断,所以从最高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甚至是在骑驴找马的状态,去软性地结束上一段关系——只是她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已经给足了对方「机会」。但是她对每一次恋爱都认为是美好的,并没有提前预判它的结局,只不过她又能非常精准地,在每一场恋爱的最高潮时,开始逃亡。

第一个是「被爱无能」,后一个是「爱无能」,当它们成为固化的行为模式后,都可能走向「回避型人格」的极端。当这类人对关系的追求更拧巴时,同时拥有强烈的攻击性(性欲、表达欲、创作欲),再往下就可能是「自恋型回避人格」……


被爱无能与爱无能

「被爱无能」最大的特征是「我不配爱」,因为主体性丧失后,无法以「自己」作为出发点去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必须依附在另一个主体性上,才能体现自己的存在。如果这个主体性能够提供越多的需求性,就越能给「被爱无能」提供存在感,例如失去主体性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如果这个主体性存在强烈的不存在感,迫使依附其的「被爱无能」也经历强烈的动荡,甚至是痛苦,一旦完成被动的「痛并快乐」,比如伏隔核错误地将痛苦也当作了奖赏机制后,便会形成「虐恋关系」,这个是后话了。

「爱无能」最大的特征是「我不会爱」。「爱无能」的主体性如果不稳定,可能就会陷入到「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总是这样」的迷茫当中,但如果是一个主体性很完整的「爱无能」,他可能会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感情是怎样的,且在那一刻放手对自己来说是最美好的。

这里需要纠正一下,「爱无能」并不是渣男渣女,并不是说他们对感情是用过就扔,而是他们非常恐惧亲密关系进入「下坡」状态时的模样。任何一段关系都不可能永远保留在「热恋期」,所以当热恋期结束后,两个人必然要进入到关系的稳定期时,他们很难接受这样的变化,以至于会在那一刻想要放弃。

但是他们两者又有相似或可能互相转化的地方:

  • 动机变化
    • 被爱无能:因为主体性丧失,觉得自己不配的爱,不信任他人的动机;
    • 爱无能:不相信爱,害怕因为感情的变化而带来伤害,所以提前进入了冷漠保护机制;
  • 表现形式
    • 被爱无能:总是拒绝他人好意、自我怀疑、被害妄想症;
    • 爱无能:疏离感、冷漠、在某些方面过于理性(例如关系里发生的矛盾);
  • 底层逻辑
    • 被爱无能:我需要依附在另一个主体性上,才能获得存在感;
    • 爱无能:我需要把感情结束在最完美的那一刻,我才能保住主体性;

琥珀化

大部分「爱无能」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他们的回忆里有很多「美好」的像是「琥珀」一样的场景,比如他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或是他第一次对我说他想要娶我、或是他第一次跪在我面前向我承诺他再也不会出轨……它们都像是被封印在琥珀里的昆虫一样,可以供人随时欣赏和把玩。

「爱无能」无法接受关系从制高点开始慢慢下落的过程,他们提前预判了所有的「最坏结局」,以至于他们在这一刻开始启动冷漠保护机制,也就是这一刻他们其实已经将彼此的感情进行了「琥珀化」,永远留存住最美好的那一瞬间。

题外话,这是播客粉丝群里有朋友想让我们聊起的话题,这就是其中一种形式的「瞬间即永远」。

「爱无能」的人,并不仅仅是将关系进行琥珀化,还有他们自己的一些决定、想法、行为,比如我就收集过的案例里,有「爱无能」是在公司完成了一个很大的项目成就时,他突然决定要离职,因为他非常冷静地分析过,这个项目是目前他能够做到最大的,且里面有非常大的运气成分,如果再继续留在这个公司,就会开始出现往下走的颓势。

一些更强烈的琥珀化,比如一个作家完成了一本出名的作品后,他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完成更完美的作品,他选择在那一刻自杀,让这个完美的顶峰被永远定格。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爱无能」都能完成这么高层级的琥珀,于是他们在生命中就会开始制造各种大小「琥珀」——因为琥珀就意味着他们不需要再为它的结果负责,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部分,于是这就成了「爱无能」最表象的行为——习惯性逃避或回避。

既然是习惯性,就意味着它其实有非常强烈的「合理性」存在其中,所以要诚实地面对自己去拆解这些「习惯」,其实是比较残忍的,特别是当自己没有任何参照物时,这种拆解会带来强烈的迷惘感。


我享受的就是爱在黎明破晓前的高潮

我并不觉得每个人都应该要做那个所谓的「好人」甚至是「正常人」,如果是那样的统一性,「人」这个属性就丧失了,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个体,只是你是否意识到自己的特别,而不是怀疑「我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

「爱无能」的童年,几乎也是在「漠视」中长大的,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通过犯错的方式去引起注意,所以才导致了这种对内的安全感缺失。当在成长的过程中,每当他们觉得自己将要受到伤害时,比如关系即将开始走下坡的时候,他们便会复刻童年被漠视时的那种冷漠,非常理性地分析自己是否要将关系「琥珀化」在这一刻。

与其避免「爱无能」,第一步是先避免「内耗」,如果你是一个「爱无能」者,那就要意识到自己确实会习惯性逃避进行「琥珀化」的底层原因。

第二步是「有意识」地纠正一些逃避行为,则需要通过完善主体性的方式来改变行为;

最后才是如何「避免」,所以我说方法论是最没用的,因为方法论其实就是需要接触更多人,比如谈更多恋爱,哪怕每一段恋爱都在最高潮的时候「琥珀化」,但至少你会开始渐渐明白,自己想要的那种感情或许不是长期关系能够提供的。如果你能接受多边关系、炮友关系,其实也能给你提供存在性,而不是非要按照所谓的「正确价值观」去违背人性式地构建关系。

如果你享受,那就清楚知道自己因何而享受,然后去大胆地享受。

被过分关注的童年

作者 ONO
2025年3月27日 11:00

如果说,童年缺少关注,可能会导致孩子通过「制造麻烦」的方式吸引家长的注意,当这种情况变成安全感缺失症后,就会在成年之后变成「痛并快乐」的模式,即通过负面的评价来获得存在感。特别是在大脑中的伏隔核区域混淆了奖赏机制和痛苦,就会形成更加强烈地追求痛苦的情况。

但是,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有趣的底层逻辑,叫做「过犹不及」——如果童年时期是一个被过分关注的孩子,又会出现另一种安全感缺失症。所以,这并不意味着「关注」是非黑即白的二极管存在。当然,这个时候有人会站出来拍胸脯说「自己压根儿就不需要关注」,这是之后会提到的另一种安全感缺失症。


表演型人格(HPD)

并不是说「痛并快乐」最终都会导向表演型人格,而是当童年形成了「痛并快乐」的固化思维后,这套因其他人注意的方式在成年后仍然未被打破,就会成为表演型人格的「土壤」。

昨天遛狗时,遇到一组具有对比意义的样本。

在下楼的电梯里,遇到一对母女,女儿很好奇我牵的是什么狗,就一直对妈妈小声嘀咕想要接近这只狗。她妈妈并没有代行女儿的请求,只是回答了「柴犬」之后,就让女儿主动询问我是否可以接近狗。女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主动问我能不能摸一摸奶子。于是,母女俩在电梯里完成了一次女儿求知和社交需求的构建。

但是在上楼的电梯里,遇到的一对母女做出了截然相反的样本。那个女儿见我牵着狗进电梯,就开始当着所有人高音频地夸张惊叫:「啊,有狗!我怕狗!」她在最短时间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是奶子只是乖乖坐在电梯角落。这个时候她妈妈很不给面子地拆台了一句:「你演什么演,家里不是也有狗吗?」她妈妈这句话冷静得不像是在对女儿说,但也足以说明这样的类似情况发生过太多次,她已经习惯了女儿夸张的行为。因为这句话,女儿也彻底安静了。

我并没有说第二个小女孩就是「表演型人格」,很多小孩子在童年时期都会有这样「博取关注」的行为,只是我们成年人赋予了「表演」的定义。但这两个样本的比对,恰好就是「有被关注到的童年」和「没有被关注到的童年」。

但是,童年时期的「演」大多情况下是有意识的,是他们出于本能地想要获得关注的一种条件反射,就像我在《最小单位的雌竞》里提起过的那个案例——那个小女孩真的是希望把弟弟的手指一根一根剪下来吗?我希望不是(当然从剧本需求来说当然是最好),或许这就是一种「不喜欢」的本能,只是刚好复刻了母亲平时对自己漠视的口吻罢了。

当这种「痛并快乐」的土壤足够肥沃,形成了固定模式,人们就不再是「刻意」,而变成了一种「潜意识」运作的机制。而这种潜意识的博取关注,在配以「过度情绪化」、「容易被暗示」、「类钟情妄想的理解偏差」,就会形成「表演型人格」。


主体性与被爱无能

刚好,在「真爱」的话题里,扯出了「主体性」的庞大内容。

什么样的爱,是可以让「内核」不复存在的?回到「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例子,当受害人被限制人身自由,甚至是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时,你同时提供基本的生存资料、通过长时间的单独陪伴,就可以通过消磨受害人「主体性」的方式使其丧失内核,从而完全被你重新构建了一个「幻想我」的部分,比如你离开了我什么都不是、哪里也去不了。

等等,这不是PUA吗?没错,我们在这里又串联了另一个被称之为「煤气灯效应」的东西。

「煤气灯效应」之所以能成功,就是一次次地通过强制改变当事人对事实的认知,开始对自己的内核提出质疑,直到丈夫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她那一刻被强制完成了内核的剥离,自己也相信「幻想我」的那部分就是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女人。

但是这些看上去都是非常负面的行为,又是如何套用到被过分关注的童年身上的?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和「煤气灯效应」都有一个共同消磨主体性的方法——就是强制否定对方「主体性」的存在,通过物理上的限制或是精神上的重建。简单来说就是不把人当「人」,使其丧失了主体性的最内核「客观我」的部分。

过度的关注、溺爱,带来的效果是一样的。妈妈觉得你冷、妈妈觉得你饿、妈妈要把最好的都给你盼你功成名就,于是在这个过程中,主体性的内核丧失了,从而取代的,是完全被标准化的「幻想我」,即你选择哪个学校、你读什么专业、你出来安排好怎样的工作、你要跟什么样的人结婚、你要生多少个孩子……个人意识被剥夺形成固化思维后,当事人自己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而听父母的话就变成了一种他们认为的「责任」。

当这样的人进入社会之后,在社会关系里被映射出不同的「社会我」之后,并不是社会上所有人都会像「母亲」一样要求自己捆绑自己。当他们真正接触到「主体性之间的爱」时,他们会感到困惑和恐惧,形成强烈的内耗——这就是所谓的「被爱无能」。

往往这种人会复刻童年的诅咒,也寻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附存在的主体性上——比如那个在足球台上看见自己儿子踢足球时放声痛哭的母亲,她压根儿就不是在为儿子感动。


从心甘情愿到严重内耗

大部分情况下,我们都会觉得这种「心甘情愿」的选择,特别是在感情关系里,一味地迁就对方,是因为你不想失去这段感情。只是极少人会深入到「主体性」的部分去讨论「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并不推荐任何人都需要去做「深入」这件事。

如果说我博客创作的内容,都看似是在残忍地追寻底层逻辑的过程,但事实上我并不觉得它可以改变历史,而且也根本改变不了历史。它更像是一个未来的「方法论」——比如今天这篇文章,就是前两天有人因为「痛并快乐」来私信询问我解决方案,她很恐惧自己的家庭教育会导致自己的孩子复刻原生家庭的诅咒,所以她开始过分溺爱孩子。于是我给她提出了另一个极端可能,那么文章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关于未来的「有意识」。

一旦深入,就意味着你要全面地客观地剖析自己,这个过程很残忍,甚至会全盘否定你过去二三十年的认知,而这个过程的内耗,远超过对一件小事的纠结。如果觉得它对未来的某一个节点有用,即可——毕竟我没办法真正免费做到「管杀还管埋」的程度。

我个人觉得,认知这件事情,除非你意识到「有问题」,那再「找问题」,而不是一上来就告诉你「有问题」。意识到「有问题」的方法有几种:

  • 你总是在重复发生同一类型的事情。比如老是遇到渣男;老是在爱到一定程度就会主动想要放弃;
  • 你总是想逃回到「知」的海洋去寻求答案,但是一旦进入就会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 你总是习惯性地对某一类型的事情产生某种情绪,比如厌恶某种特定的符号、人群等;
  • 若个人觉得「没有问题」,那就跟跑代码一样,既然能运行就不要纠错

读这些是不够的

作者 dimlau
2024年9月5日 17:47

相比于网络上随处可见的「弄懂 XXX 读这篇文章就够了」一类标题,我自然更欣赏李如一兄截然相反的表述:要理解 Dynamicland 读这些书是不够的。重点不在于几篇文章或者几本书才够,而是或许多少篇多少本都不够。这和人人都能理解新事物并不矛盾,只要不把理解当作一种固定状态而是当作一种持续着的进程就可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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