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项目组招人，作为技术考核人面试了近20位人选。
35岁以上的比比皆是，比我大的也有。一家美资的著名友企，9月份的时候就清场了，没想到这波面试大约1/3来自那里，其中又有4位几个月来一直待岗。
有位47岁的大哥给我留下的印象颇深：
他做车载是可以从底层驱动到云平台打通关的，说起项目管理也头头是道。只是最近几年没怎么用C++，答题分数不太高，但是看他的谈吐应该两个月就能捡起来的样子。
最主要这位大哥的精神状态，明显没有从忽然被裁的打击中恢复过来：12月10号还带着项目组加班到晚上9点多，12月11号通知项目没了裁员，12月18号就来我们这面试了。
PM跟我经过不怎么缜密的磋商，最终还是订了一位88年的小姐姐。明面上的理由是大哥日语不好，技术也脱离了一线。实际上的原因我们都没说。

如果我也出去面试，可能还不如那位大哥。

客户也觉得当前的小破项目负担个3人驻日的成本有点高。于是主动推进，要给我们买机器买板卡，恢复到以前的离岸外包的状态。给了开发机20000一台的预算。这种公家采购要一个正规，必须是某东上的品牌专业店才行。作为核心要求的那块要命的视频卡，需要两个8X的PIC-e插槽，这是个不变的刚需。本来我们这项目主要是跑视频采集卡，对CPU、显卡和内存的要求都不高，预算应该是够用了。但所谓品牌机有个特点，就是反木桶原理，一个高了，另外的配置也跟着高。多个PCI-e插槽的服务器，大多是为了上高档显卡，给AI运算准备的。找个价钱合适的服务器并写报告，就花了我两天时间。
我把报告交了就算完事，能不能跟各个网店谈判更改配置就与我无关了。但对于我们PM来说，这只是苦难的开始。
先是不能直接买，而是要把选好的型号发给采购部门审批。采购部门问，怎么没有XXX认证啊，就得跑去问客服。客服说不明白，又转达给采购部门，来回折腾。把客服发给采购部门让他们直接沟通，答曰不行，不符合规定。
然后是内部审批，年前流程走到部门长批完，转给集团法务。然后部门长年底离职，任务移交给了下一任部门长，但是邮件系统没有同时转移，法务过完年回复的时候，系统跟邮箱不同步，发不回来了。
又问，我们挺着急的，打回来重新走一遍流程行不行？法务和采购异口同声说不行。法务说要是能给你打回去早打了；采购说已经开始记成本了不能重来。
只能等不知哪个部分的所谓同事先修复部门长邮件变更的BUG。
WQNMGB的中字头央企。

臭宝终于把她姥爷给的破手机用到黑屏再也不亮了，心中窃喜之余，还是想做戏做全套，带着臭宝去手机店再最后挣扎一下。并且事先跟她说好，要是屏坏了就不修了。
店主瞅了一眼，说：“着急的话开盖10元，然后再说。”
臭宝着急啊，在一旁催促着：“开，开，开”，神情酷似山东版水浒里赌红眼了的李逵。
店主开了盖之后，把电池抠了下来，又装了回去，然后就把盖合上了。
嗯，别的毛病没有，只是死机了。
人家理由也很充分：“长按电源是解决不了的，如果你们等得起，放到没电就行了，但你们着急开盖啊！”
啊呸，就为了10块钱，你也干了。

支付宝最近的触碰付款在我们这个城市推广得很凶，公司旁边的早餐店的便利店脚前脚后都上了设备。
我也就比早餐店晚了一天就用上了。毕竟即使不算额外的优惠，我每顿早餐也能保底节省5分钱，这样只要上220天班，就能省出一顿早餐了呢，多划算！
只是有个小小的问题：别人NFC之后都不用确认，我开通了之后却还要再摁一次指纹才能确认支付。
2025年以前，我都以外为是我的手机系统安全级别高。
直到跨年夜，我那人工智障的物联网卡要求我跨月的时候重启一次。
支付宝NFC再也不要求我输入指纹了。竟然忘了重启治百病这条宇宙真理了。

某天，闲的，大概是因为凤还巢的老朋友S̆̈那里有IP归属地显示吧，忽然对被我删除的一些有IP归属显示和自动播放的RSS心生愧疚。
我完全可以在阅读器里本别建立【挂代理】和【摘耳机】两个分类啊。
说干就干，用SQL语句和正则，从历年的留言里抢救了近30个rss出来。

某在线服务大概识别出了我总是在单位挂代理上，要求我验证身份。验证方法是扫二维码或者给XXXXX发短信。
对于我来说，相当于只有发短信这一种方法。
打开手机，愣住了。我忽然发现，不算回复给10086那种，我可能有十几年没主动发出短信给某个号码了。现在的这部手机用了3年半，短信界面除了接码，我就没正经进过。
我想说的是，一时间我没分辨出哪个才是敲文字内容的框。当然，穷举法点几下就全明白了，但是你中间空那么大地方不能输入，这算个啥设计啊？

注：夫=大姨夫。

以前的同事老赵，邀请我试驾他新公司出的车。
我说：“算了，我从考完票就没摸过车。”
他说：“不用你上手，智能驾驶，你只要说出想去哪就行。”
——“好吧，去以前大钢^[4]的正门。”
——“不是啊哥，都拆了的就不能算了呗，数据库里也没有啊。再说大钢地盘那么大，你干嘛非要指定正门？”
——“哦，我小时候就分不清楚哪个门是正门，我以为AI能知道呢。这也不智能啊。”
——“哥，你得说没拆的，导航是个地理软件，不是历史软件。”

——“那就去穷鬼大乐园。”
然后车就启动了，并没有开往XX舞厅^[5]，而是驶向了已经拆除的会展中心地下。
老赵在一边解释：“你看我们设计得多智能，这是自动开往我们的维护中心，寻求系统升级了。”
我：“智能个粑粑啊，不能在线升级吗？不能问我吗？这得浪费多少电多少时间啊！”

到了维护中心，里面的很像90年代末的街厅，每台街机屏幕上演示一个系统软件功能，只不过没有摇杆。有的是触屏控制，有的是面板控制。
老赵说：“哥，你刚才提供的信息很重要，我们需要重新往flash里烧，所以要等一会。”
我：“我也没告诉你XX舞厅在哪啊！”
老赵：“是个舞厅吗？为什么我们大数据分析的结果是YY洗浴中心？”
我：“YY洗浴中心门票38一张；我说的穷鬼大乐园门票5块钱。”
老赵：“那就没问题了，汽车导航，不给开不起车的穷鬼服务。”

老赵：“哥，升级还得等一会儿。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你看，我开发的，贴条人追踪系统。”说着，他打开一台街机的演示界面。
——“这个蓝色箭头是我们，旁边移动的红点是贴条的。当他们位于咱们车同一条街上的时候，就会发出警告。我刚加了个新功能，能识别出贴条的脸朝哪个方向，脸朝向咱们的时候，车里的红色LED灯也会一起闪。”
——“这不就怪物猎人嘛！你是怎么获得贴条人位置的？也往人身上喷油漆？”
——“哦这个啊，他们手机上的贴条软件是我们这些新能源车企出钱开发的，贴条软件有获取定位权限。你看到这个功能也是付费的。所以专门贴不付钱的，还有油车。”

——“还有啊哥，我们公司可能过完年就要黄了，我要是回G记，面试的时候你通融通融，把题先给我发过来呗？”
不是啊，你们单位都要黄了，你要把车卖我？

醒了。

第一则仍旧由小雨贡献，仍旧是跟客户有关，仍旧是式样书有了问题。
小雨：“大致啊，你是怎么理解阙值的，是固定值还是范围啊？”
我：“确值？我只听说过确定值。那肯定是固定值啊。”
小雨：“你看看式样。”
我：“你个文盲啊，这是阈值啊！你要说个阀值，我还能猜到。这怎么能认成阙的呢？”
话说，日本人竟然会直接用这个词，难道又是一个不经意的由日语转回来的词？

虽然我们单位只是国企的外围资产，但这国企味儿可是越来越浓了。
早在6月份端午节的时候，节日礼包里有两副“掼蛋扑克”。在我们这个有丰厚3副扑克传统的地区，发两副扑克是几个意思啊。而且这扑克比普通扑克要大一圈，就算凑三副来玩，抓起来也不顺手。
等到了8月份，看到了相关新闻报道，才知道怪不得人家是集团领导，是副部级，是有大局观的。

从8月中旬开始，单位执行“每天地球一小时”，也就是关灯。
一关灯，同事们就忍不住想睡觉。
这就让每天中午冲浪的我特别不合群。何况我用的还是一副带灯的茶轴机械键盘。
不得不改成看小说。
不是大事，但不爽。

9月1号开始的连续三天，部门领导紧急通知，每天下班要关机，服务器也要关，项目经理要负责检查。
内部邮件明明白白写着，总部聘请了外面的评价公司，每天晚上8点进行模拟攻防演练，是一项“政治任务”。
就是说，为了防止被猴子偷桃，自己先切为敬。

开学后臭宝换了班主任。
应该是个快退休的70后。但她这风格吧，就像30年前我所遭遇的40后。
这家伙开学第二天就把全班家长都给得罪了。包括围着她转的狗腿子。

事情是这样的，跟往年一样，学校开学要买保险。放学时她留堂25分钟，给学生强调“买保险的必要性”。
这下马威来的，平实又实际，家长们真就没有一个不买的。当然这是无关的小事。
给学校的单子签完以后，家长还要通过转账或者某宝的形式，交钱生效。于是老师要在第二天通过协作编辑文档来收集保单截图。
她在群里强调，要上传【有签字】和【有日期】的截图。当然，通过银行付款和直接走某宝的合同样式略有不同。
几个家长传完之后，她就开始在群里发飙：“我的要求很明确了！为什么你们做不对！”
然后她放上了其中一种方式的截图示例。
家长陆续上传，她就一份接一份地删除。其实她想要的，是【合同生效日期】页，而不是【合同签订日期】页。但不光是自己没说明白，就连她自己上传的例子，截的也是【合同签订日期】。
后来还是有个本身就是卖保险的家长，一个一个私聊其他家长解释，才达到了老师的要求。其中有某位爸爸，因为一直没达到要求，被老师打回6次！
直到上传教育局，老师的错误示例页还挂在那里。
所以她当然不仅没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在放学时又留堂25分钟，大骂学生家长：“一个一个都没文化，没素质，这么点要求都看不懂！”

她还拿出了我上小学的那一套，给每个学生打纪律分。说笑打闹上课溜号之类的常规项目自不必提，连卷纸名字写歪了，口罩戴黑色，见老师问好声音不够响亮，甚至吃饭biaji嘴，都要扣分。
对纪律的要求变态严苛也就罢了，关键是特别不尊重人。事无巨细，一概在群里开大嘲讽。她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自尊心有多强么？还是不知道她的同事暑假前刚被隔壁班下过毒？

9月10日，素质低下的家长们没有给老师送上半个字的节日祝福。
不约而同。

注：夫=大姨夫。

组长小雨还负责另外一个项目。她经常吐槽我们这边的接口泽田不如那边的接口小吴。平时没少吐槽小吴怎么怎么懂技术，泽田如何如何磨洋工之类。

客户那边其实有不少中国员工的，我就以为小吴是个吴姓小伙。

前天忽然转来一封邮件，说那边有个技术问题要我support一下，判断一下是程序的问题还是环境没配好。
我一看邮件，这个问题吧……

“小雨啊，这人也不叫小吴啊，这字不是俣（yǔ）嘛！”
小雨先自己用拼音输入法敲了一下确认，然后喊道：“不是，哥啊，这生僻字你也认识？”
我：“中学学过啊，日本污染，海产品里含汞，吃了之后得水俣病，是汞中毒的一种表现。我忘了是初中还是高中了，肯定学过啊，还考呢。”
小雨：“哥你记性真好。不过大家还是得统一他小吴，我才是小雨，他只能是小吴。反正日语也不发wu这个音（小俣=おまた）。”

我心说，好个屁啊，我不仅想不起是初中还是高中，甚至想不起是地理、历史还是化学课提到这件事的了。又或者难道是政治？

给闺女讲物理。她错了一道已经包了多少年浆的题：小明向上匀速爬杆时，摩擦力________ 重力，小明从杆上匀速下滑时，摩擦力________ 重力（填大于号、小于号或者等号）
我讲题向来简单粗暴：“这题看到‘匀速’就完事了。匀速就是受力平衡，这题里就俩力。”
然后看到她一脸吃了姜汁胡萝卜拌香菜的纠结表情。
“是不是没理解怎么会匀速的？爸爸上学的时候也搞不清楚，爬杆的时候明明是一顿一顿的。但是当时你肖叔叔跟爸爸讲，就当你徐大大在爬杆，出题人三秒看一次，那他就看不到一顿一顿，那就是匀速的。”
“不，爸爸，我的问题是，什么是爬杆？怎么爬？”

部门领导这个礼拜过得相当水逆。
某两位女同事在电梯里，因为某个BUG归属问题产生口角，进而发展到互薅头发的程度。出电梯的时候刚好撞见某副总陪同访问的日本客户一起上楼。然后就追责到了部门长。正常说来，这种事虽不常见，但有流程：部门长找项目经理，项目经理找项目Leader，Leader再找组员谈话就完事。但是，项目经理出差了，项目Leader住院了，就只能部门长亲自下场调解。
俩女的态度倒都挺好，关键是公司大领导在边上看着，丢人。

翌日，另一个项目的另一位同事梦酱，上班途中遭遇车祸。
梦酱的室友开车遭遇右侧车辆强行并道，室友没让。气囊弹出。车子基本报废。坐在副驾的梦酱，右臂粉碎性骨折、肋骨骨折、颧骨骨裂。
正常情况下，100%是实线并道车的责任；但是，正常情况下，谁tm会在隧道里大实线强行并道？反正对方一口咬定“你也超速了”，不肯全责，非要打官司。
第三者角度猜，双方八成是斗上气了。
梦酱家属从外地抵连，在楼下抓着领导，问关于工伤的相关事宜。
领导事先做了好多功课。不仅了解了事故发生时，主次要责任与工伤赔偿的关系，还提前跟室友通了气，商量好如何在梦酱父母面前掩饰她是个蕾丝边。

前面说那位Leader住院，其实不太准确。准确的说，这位老哥上上周五参加了闺女的家长会，晚上到家突发脑出血，在ICU躺了9天，昨天（周日），嘎了。
本来家属周五找过来，希望公司提供一点帮助。领导想给募点钱，词还没想好，就改成想悼词了。
虽然公司上下一千多人，但我们这个行业毕竟不太常死人，我这都工作20年了也才遭遇一例。申请抚恤金和丧葬费的流程，还真没几个人能讲明白的。部门领导和项目经理实在是一脑门子官司。

好消息是薅头发那两位和好如初，神采飞扬地讨论明天的葬礼穿什么衣服随多少份子该不该化妆在哪里停车。

说起这位嘎了的哥们，跟我同岁，大我几个月。
他在公司也有十五年以上了，跟他第一次坐进一个开发间的时候，他曾经问我：“你高中和XXX一个班啊？他是我大学室友。”
对啊，XXX不仅是我同学，他还欠我1200块钱，20多年了一直没还。
所以我一直避免跟他打交道。
可能他再多说一句：“妈拉个巴子XXX欠老子钱不还。”，我们就会是很好的朋友了吧。

珍惜生命，坚持锻炼，健康饮食，早睡早起，从我做起。如果做不到，也争取做到多让老婆去参加家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