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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地盘

上个月去日本休假时,在民宿的电视上登录过 YouTube 和 Spotify 账号,临走时忘记退出登录,于是被下一个入住的客人蹭了会员。

起初我还觉得没什么,直到我意识到这个人在我的两个账号下看了各种韩国综艺、听了很多我一般不会听的歌手的音乐,最终还把我两个账号的智能推荐也搞乱了,我才退出了所有账号,开始不停播放自己喜欢的内容,把智能推荐给「复原」了。

我虽然不是个有强迫性洁癖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我非常洁癖,洁癖到我甚至想要注销这两个账号重新申请重头使用。

我把这样的行为称之为「尿地盘」。与之类似的行为,比如有些人会在入住酒店当下,就把自己所有家当铺展摆开,每一件衣服都要挂在酒店的衣柜里、桌面上要放满自己的物品,以宣布这个空间是自己所有的;还有一些人在入职某个新公司时,会在自己的工位上摆满公仔、盲盒娃娃、植物等等,用这种方式在一个陌生环境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所谓的「尿地盘」,更像是在一个陌生环境构建一个能够给予自己安全感的空间,或者说,尿地盘指向的是「不安全感」吗?


电线杆和人心

先说一个「尿地盘」的极端例子。是我收集的一个案例。

男女朋友时期,男方很喜欢和陌生人进行视频性爱,甚至有的时候会将女方赶出房门外,以追求刺激。有一次,男方以心情不好、压力很大为由,拒绝和女方交流,将女方赶出卧室,好让自己在书房与其他女性进行视频性爱。女方在客厅听到了全过程,甚至自己的妥协也成为他们性爱刺激环节的一部分。比如视频性爱的女性会以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姐姐很懂事,也希望能和姐姐一样得到老公的爱」的方式言语刺激男方和雌竞女性(女方在卧室门外听到了这一切)。

这件事情之后,两人虽然继续保持情侣关系,但女方开始有了非常强烈的「尿地盘」行为。我们建议过他们搬家,通过这种方式来重新构建两个人的信任关系。但事实上,这件事几乎不可能翻篇,每一次吵架他们都会回到这些旧账一翻再翻。虽然每一次嘴上说着「都过去了」,但事实上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翻篇,因为那个发生过视频性爱的卧室,无论怎么尿,都有其他人入侵过的事实。

但换个角度,如果两个人一直保持在这样的空间生活,其实又是一种方向的道德绑架资本,比如因为发生过这件「对不起自己」的事,所以就可以一直以「我在这个空间会想起那件事」来迫使男方长时间保持低身份的负罪感,从而获得道德绑架的资本积累,且是人为地不想去「解决」这样的不平等。

人心是拴不住的,但如果把人拴在了电线杆上,不断地「尿」电线杆,是否也意味着人心被束缚在这里?「尿地盘」并不一定跟安全感有关,也有可能是当事人知道,在这样的空间里,他可以一直获得某种上位者身份,从而掌控整个空间以及进入空间的人。

举个例子,一些人甚至会要求访客要换上全套的提前准备好的居家服,才能在自己家里自由活动。


边界感和程序正义

不知道你是否有这样的经历,当你自己一个人在书房玩游戏时,其实会本能地「藏着掖着」,比如有家人、另一半端着水果饮料进房门时,你的下意识动作是想「躲藏」,比如点开浏览器开始假装忙别的事,或是停下手中的事情,让「偷」的行为下意识地出卖自己。

其实根本不用躲藏,因为对方早就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你还是会本能地躲藏,甚至是出现短暂的负罪感,然后再重新进入到玩游戏的状态。

除了我在 Telegram 频道提到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引起的「偷的快感」和「掌控欲」,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点,是所谓的「边界感」。哪怕是我这样和老婆之间彼此尊重边界感的亲密关系,我们也会被下意识的动作给出卖。比如我在书房玩游戏,她因为做了一串好看的首饰想让我欣赏时,我也会第一时间停下手里的工作,将游戏界面覆盖在浏览器之后;或是她正在编撰一个我一会就可以看到的朋友圈,但在编撰工作时,她并不希望我看见她在做什么,会因为我的靠近本能地侧过手机。这不是不信任,而是「这是我的个人时间」。

但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因此不会去强行打扰和入侵。

边界感往往是通过「尿地盘」来划分清晰的。举个例子,家里的两只狗常常在家里追逐打闹,但小狗一旦跑回自己的栅栏区域,大狗就会停止追逐,并主动拉开距离,等到小狗跳出栅栏继续游戏,这个区域就像是两只狗玩耍的「安全词」。在人的世界,边界感本身没有标准,但一定有一个彼此能够心领神会的「安全词」,但是大多数人会认为这个「安全词」是在拒绝对方,从而伤害对方,而拒绝甚至一再妥协。于是,就上演了各自「尿地盘」的剧情,比如家里的某些区域是对方不准碰触的,甚至有些关系里他们的衣服、碗筷、床铺、作息都是完全独立运作的系统,从而维系那个所谓的边界感存在。

然而,这个边界感也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没有那个「安全词」,他们随时可以入侵对方。举个例子,「我先想一想」对我来说是安全词,意味着当下我不想争论这件事,但我一定会在想通和理顺逻辑之后,给出一个完整的回应,再继续讨论。但当有人这样对我说时,我也会认为他是需要停止争论,然后在一段时间后给出回应。但事实上很多人用这句话作为了逃避的借口,一旦追问就变成了我在咄咄逼人,入侵了对方的边界。

所以到底是「安全词」还是「拒绝交流」,这又是另一个需要两个人讨论清楚的边界,否则就变成了两边不断「尿地盘」而拒绝面对核心问题,最终变成了对立局面。


存在性尿地盘

多年之前,我很喜欢带着电脑去市图书馆公共自习室写东西。公共自习室就意味着每个座位没有「所有权」可言,但这里面又有一些墨守成规的规则,比如某几个「学霸」会形成巧妙的平衡,他们彼此分享着一片区域的固定位置。但也难免会有「新手」入侵这样的规则,因为坐了其中一个人的位置而发生争执。显然这些要求「所有权」的人并不占理,所以他们只能通过更加内卷的行为,比如在图书馆开门之前就已经排队入场,为了抢占自己的固定位置。

推而广之,每年苹果有两次发布会,发布会之后就会出现各种「骂战」,冲突意味着流量,所以在 V2EX 上面也会出现各种摆谱当道和以观点覆盖事实的争论。他们把主动维护苹果品牌调性的人,称之为「果粉」甚至是「果蛆」,以此来引发骂战。往往对品牌有强烈归属感的人,会对「新粉」的观点有强烈的敌对情绪,认为他们根本不能理解品牌的意义和价值。引发这群持有苹果「心理股权」的人的心理,就可以引发流量。

很多人认为,谁在这个位置待得越久,谁对一个品牌的忠诚度越高、使用年限越长,就意味着他们越有「话语权」。但实际上他们对这些原本属于公共领域的空间、产品没有任何的决定权和所有权,所以仅有的「话语权」就变成了强烈的权力体现。甚至「话语权」会变成「所有权」的体现,反而用来否定他人的观点、甚至是覆盖事实。

继续拿公共自习室的趣事来说,我就见证过一个「新人」抢了「老资历学霸」的「专属位置」而发生的争执。老资历之间本身也形成了微妙的乌合之众,是为他们通过区隔自己与其他人的「学霸」身份,所以因此获得了「上位者」身份,他们联合起来指责那个不懂规矩的「新人」。那个新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咬着「公共自习室禁止占座」的程序正义回击对方一群人。

因为是群体对个体的攻击,很少会有人参与其中,于是我做了那个坏人,我帮着「新人」说了话,认为他提出的点是合理的,除非他们可以证明自己是花钱购买的座位,而且这里是自习室,让他们保持安静。对方见新的敌人加入战斗,也对我进行了讨伐,讨伐的当然还是围绕着「老资历」的话语权。他认为我提出保持安静这个点是无效的,因为我带着电脑来自习室根本就不是学习的,他们才是真正学习的人。

见他们上套,我直接说出了经典台词:「怎么,你坐在这个座位就能考上研了?」

自此,他们闭嘴了,后来我还去过一次,他们甚至都没有出现在那个公共自习室。

骂人的底层逻辑很简单,你无法否定「老资历」通过「尿地盘」建立起来的话语权,即你否定他们对于空间、资格、身份的所有权是完全无效的,因为他们仍然可以以「老资历」的身份通过证明别人是错的而证明自己是对的。要质疑的是他们「尿地盘」的行为本身,即「你尿那么多地盘,这些都不是你的。」

尿了那么多电线杆,到最后还是尿不到一个人的心里啊。


尿来的是空间,而不是特权。

需要说明一下,教人骂人是这个博客的「潜在功能」。

「尿地盘」原本是与安全感挂钩的行为,但随着对空间的宣誓权的确立,才出现了强迫他人遵守的规则,流程如下:

  • 首先因为安全感而尿地盘,以构建安全感的空间;
  • 通过尿地盘保持上位者身份,对他人进行控制和支配,以维系空间内的秩序;
  • 通过对空间的支配权,从而形成违反程序正义的话语权
  • 通过话语权强迫他人接受规则,甚至形成乌合之众对抗个体,以强化群体的归属感
  • 所以,与其争论对不对,不如从源头去破坏最初因为尿地盘建立起来的「安全感」
  • 就此,闭环形成。

从哲学角度,也来总结下「尿地盘」的行为:

  • 海德格尔提出的「居住」概念,指人通过「居住」与空间建立存在感;
  • 福柯认为,谁能控制空间,谁就拥有建构秩序的权力,即「空间与权力的关系」
  • 精神分析里的「客体关系理论」,指出人会通过控制「客体」的方式来控制关系,例如对一个空间的尿地盘行为,也是在借由对物的控制而获取对空间下关系的控制;
  • 一个值得讨论的疑问,通过时间资本建立的「老资历」是否拥有实际的或象征的「权力」?

对于尿地盘的人,无论为何而尿,也要尊重其他人的空间和边界感;

对于被尿的人,如何反抗,也意味着你拥有选择自己空间的权力。

善良的代价

老婆在看一部名叫《成家》的电视剧,我一般会在吃饭的时间断断续续地看上一部分剧情。因为对剧本结构比较敏感,所以大差不离地都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剧情。但今天的剧情我实在是「没想通」。

故事大概是一个前会员,在原本的婚介公司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婚姻介绍服务,于是入会了别的婚介公司。这个婚介公司实则利用婚托来诈骗钱财,于是主角所在的婚介公司就坐不住了,跟踪这个前会员、收集婚诈的证据、好心通知前会员,却和前会员产生了误会和矛盾。我实在没明白这个剧情的走向,便问老婆:「这个中间缺少一个关键要素,为什么这个婚介公司不得不帮助这个已经从自己这里脱会的前会员呢?」

「因为善良吧。」

「等会,没有别的要素了?比如他们之间本身还有无法切断的利益联系。」

「就是纯善良。」

「行……吧……」我怎么说也是个写剧本的,看到这种「动机驱动」我也只能帮它找补——这部电视剧就是为了挽救中国社会婚育率的产物罢了。


善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吗?如果我们按电视剧的逻辑,可能善良仅仅带来的是剧情里必须要有的「误会」情节,一方面观众会期待「命运重锤」落下的一刻,但另一方面会有因为「误会」的扩大给那些善良的角色带来更纠葛的同频感受。

那说点真实世界的善良、以及代价。

下午和前几天携狗旅行的组织者约见聊了聊天,其实就是各自吐槽这次旅游过程中的傻人逼狗。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因为被这群傻逼折腾之后的负面能量总要找到必要的宣泄口。其实老板娘自己也明白,这样的活动本身就是费力不讨好的,因为她没办法约束参与者的素质标准,所以她只能不停用「小狗开心就好」来洗脑自己。

她或许是个善良的人,所以这样的善良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一位带着8岁金毛一起旅行的女性,总共花费3000多的费用参加了这次活动。在入住酒店时,发现自己被安排在了别墅区的二楼,便以自己的金毛年纪大了上下楼不方便为由,要求老板做出调整。协商之后,一个住在标间的人愿意跟她交换房间。安排妥当后,金毛主人转头就要求老板娘退款3000元,理由是自己没有「被安排好」。

当然,这件事如果从契约精神的角度,确实可以以活动组织者没有考虑周全来作为争执点,但要求全款退费并不符合契约,除非这个金毛主人就此退出活动、自己想办法返程,否则她仍然在接受这次活动的服务。


人善被人欺或许有它的道理。

老板娘后来聊了些狗公园的趣事。比如一个狗主人,带着自家狗和邻居的狗一起来狗公园玩耍。结果自家狗把邻居家的狗咬伤,这个狗主人要求狗公园赔偿,理由是这件事是在狗公园内发生的。哪怕是狗公园的老板拿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已经证明是两只狗打架造成的,狗主人仍然可以咬定「监控不清楚不能证明」。

这些事其实都有解法,但就意味着那个「善良」的人必须要脱下自己善良的外皮,在关系里去做那个毫无人情味的「恶魔」。

当然,这一切的定义都来源于别人,善良便于他们欺负,但一旦无法得逞、甚至是被对方反击,那就立马认定对方是邪恶的。但是大部分的人都绕不过一个弯——即当下他人对自己关于善良的评价是最重要的。哪怕是明知道对方就是得寸进尺的人,最好的结果便是达成博弈论里的零和博弈:自己的损失成为对方的利益,到最后也算是维系了那个「好人」的形象。

那这个得利的人,未来还会来吗?来了之后还会再一次地得寸进尺吗?还是说,这一次就干脆做那个坏人,让他滚蛋——就算他未来再来,你还会接待他吗?

善良不一定有代价,但为了善良而选择无法说服自己的伪善,那必然需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算一笔账,看上去「当坏人」是需要承担代价的,甚至有的时候这个代价会导致「社会性死亡」的结果,比如自己无法在一个团队中继续生存,甚至是成为众矢之的。那问题在于,「当好人」就一定能得到「好报」吗?或者说,直到最后上演了农夫与蛇的故事,才有了所谓的「人物弧光」,成为了大家嘴里的那个「伟光正」。

举个例子,昨天我也在朋友圈聊起了「社区蟑螂」的事,朋友问我真希望同时也有「社区杀虫剂」这样的东西——其实有,但前提是「你愿不愿意当坏人」。比如昨天那个肇事的老太太,对自己的家人宣称的都是「我家狗先叫」导致的事故。

我当然不能直接和老太太对峙,她突然躺在地上的威力远比我这个年轻人撒泼耍赖的要强。于是我今早故意绕道了小区聚集老头老太的区域,当他们看见我牵着狗出现时,我便假装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他们立马上来关心我,因为他们也是昨天那场事故的见证者。在安慰我的同时,我也散布了一个消息:「老太太到处告状是我家狗惹事」。于是,这群正义感十足的老人们立马站在我这边开始声讨老太太。

这就是「杀虫剂」,没有那么高级,其实就是「人言可畏」四个字。

很显然,有人会站出来指责我,说我一个年轻小伙干嘛和一个老太太过意不去——对,所以我必须承认,这就是「坏人」的行径,但也避免了自己因为善良付出更多的代价。

同时,我并不觉得「算了算了」是错误的,只是我不觉得「算了算了」可以给自己披上一件伟光正的衣服。


那善良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要解释这件事,就必须要承认善良或许会导致一系列代价。但如果有人觉得善良是应该的,且自己所要承担的妥协、退让也是善良的一部分,那与其讨论代价,不如讨论你把愤怒都发泄给了谁?是身边的至亲,还是脚边的小狗。

好了,总结一下善良的代价和路径:

  • 并不意味着善良都会付出代价,而是为了善良而选择无法说服自己的伪善;
  • 为什么要「善良」
    • 不希望发生冲突→确认自己是否是讨好型人格;
    • 需要维护外在形象→别人是因为什么喜欢自己?甚至是自恋型人格;
    • 我知道我会被背叛→这是安全感缺失症的「注定的背叛」,明天会聊到;
  • 为什么不要「善良」
    • 我没有成为那个每个人心目中的「好人」→他们在背后真的会认为你是「好人」吗?
    • 我就是看你不爽→确认自己是否是对抗性人格;
    • 我知道自己需要促成怎样的结果→也需要承担对应的结果和代价;
  • 善良的代价或许不是自己承担的,而是他人代偿的
    • 荣格心理分析学认为,阴影是人无意识或梦中同性但性格与自我相反的人物。即无攻击目标的的攻击性,会在无意识中对自己或无辜者开火。
  • 善良最大的代价,就是你意识到你变得「邪恶」是不用承当那些代价。

我们为什么吃不了苦了?

这个问题来自于这一次的旅游经历。

家里两只狗上学的宠物公园组织携狗旅行,想着不用自己开车去带两只狗去海边玩玩,我跟妻子也就报名参加了。心想着15小时的车程都扛下来了,旅游参加点所谓的集体活动也算是旅游的一部分。但就是这种所谓的想要合群,我们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我们为什么吃不了苦了?

因为酒店就在海边,开门就能去沙滩,所以一大早就有人组织要去海边赶海。我们不想搞得一身都是泥,所以没有参加;因为酒店离市区很远,需要驱车一个多小时,所以大家又开始报名要借用旅游大巴送至市区。我们虽然去了,但计划是找一个宠物咖啡厅待到回程,期间就把各种想要吃的当地特色小吃、想采购的以外卖的形式点单到咖啡厅;晚上又组织要去租船夜钓鱿鱼,我们因为担心奶子(家里的狗……)晕船,所以也没有参加。

总之,我们就是非常怕麻烦和吃不了苦,所以也深深地灵魂拷问了自己。


于是,这里就出现了两个需要从逻辑上重新梳理的问题:

  • 不合群是否会对群体里的人造成困扰?
  • 吃不了苦是因为什么?

同样是旅游里发生的事情,在借用大巴车去市区采购那天,同行的还有其他几位狗狗家长,他们到市区也是为了吃当地小吃和采购物资,原定计划是2点在下车点集合。但是我们原本提前找好的宠物友好咖啡厅并不接待宠物,我们临时换了一家可以带狗的海鲜餐厅。因此就无法准时坐上返程的大巴车,但当下我们也及时在群里反馈,让大巴车按时出发,我们为了不耽误行程自己选择打车回酒店。

这件事有造成「困扰」吗?如果说困扰是他们去市区吃的是螺蛳粉,而我们在带着狗吃蒸汽海鲜,这种对比让人感到「困扰」,那我认。但是我们并没有因为个人的计划去打乱其他人的计划,比如说非要让一车人等我们吃完饭回程。再说租船夜钓的事,这也并不是提前按照人头约定好的契约关系,而是临时组队,没人参加也并不影响其他想要参加的人的计划。

所以我必须得承认,旅行这样的事情,我并不可能将同行者看作「我们」,甚至都不是为了要合群的「大家」。我也很喜欢这种以需求模块作为活动组织的方式,即是否要用车去市区、是否要租船夜钓、是否要去海鲜市场等等,不参加的人并不会影响需求模块的执行。

对等地,如果在这样短暂建立的陌生人关系里,有人在群体里出现了情绪问题,我们也不会以「我们」或是「大家」的身份去帮忙处理情绪。既然大家的目的性和需求不同,并且活动本身是可以选择自由活动的,那么在这样的组织架构里,我必然会离那个情绪黑洞远远的——那如果她非要用她的情绪来裹挟所有人,比如长途驱车时,在服务区发脾气赌气不上车耽误所有人行程,那这他妈才叫「困扰」吧!


所以这里出现一个问题,我是一个非常看重「我们」的人,又不希望自己被「大家」所道德绑架。因此「我们」的构建条件对我来说非常苛刻,一旦构建完成,所谓的「拎得清」就成了默契的部分。在此之前,我依然会在短暂的群体里做那个「拎得清」的人。

那如果真的是所有项目都计划好,捆绑式的需要大家集体活动的旅游,很显然我们根本就不会签订这样的旅游合同。我们会提前拒绝捆绑成「大家」的模式,如果这个时候真的有人站出来,指着我们的鼻子骂,说我们怎么这么不合群,大家都开开心心出来玩的,一起集体活动怎么样了——你瞧瞧这还是人话吗?这不就是强制把对方捆绑成「大家」,无视他人作为「个体」应该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那这样行程的模式才是最大的困扰吧——这里就需要稍微带一下「主体性」里的一部分。往往在群体里以强烈的控制权掌控整个团队的人,他们的主体性大部分是依附在群体结构里的,一旦群体里出现了质疑、反对、违抗的行为,对他们来说都是对「脆弱主体性」的冲击。那么换一个视角,对于这样热心主持,认为大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应该整整齐齐参加活动的人,遇到我们这种不合群的人,也确实是一种「困扰」。


拆解了「合群」的事,「不能吃苦」的事就好解决了。

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宠物咖啡厅,于是就打车去了更远的、会导致没办法准时坐上回程大巴的海鲜餐厅,这应该就算是「不能吃苦」吧?是不是正常的,就应该为了符合大巴车的规定,就在大巴车附近随便找一个没有空调、又可能不好吃的小馆子将就一下,顶着30几度的烈日带着狗,非要挨到大家约定的时间,以证明自己是「合群」的——那这算什么?吃得了苦吗?

非要把自己捆绑在群体之中,因为害怕脱离群体被人排挤,而不得不选择更为麻烦的、自虐的、甚至是违背自己需求的事情,如果这是「能吃苦」,那么按照「证明A是对的,B就是错的」逻辑谬误——很显然我们这种无法融入群体,甚至会做出与群体决定相违背的事情(比如两人两狗在蒸汽海鲜的包房里面吹着空调、喂狗吃着海鲜、还把所有要采购的物资都通过外卖送达),那这样的行为就可以通过对比的方式认定为「吃不了苦」。如果是这种逻辑,我也得认,因为这是别人的惯性思维所致,我们无法修改其标准。

那要解决的是我们自认自己「吃不了苦」吗?

显然,这中间还缺了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得」这样吗?既然我选择了自己打车回程,我就不用遵守按时定点上车的约定,那我还必须要在原地顶着大太阳跟个傻逼一样配合大家的时间吗?所以从「吃苦」这件事里面分出了「契约精神」和「选择权」。

我必须得承认,「契约精神」就意味着我为了完成约定,哪怕是下刀子,我也需要履行契约,这个过程如果我逃走了,被冠上吃不了苦的罪名,我倒是认的。

那如果每个人在没有被强行捆绑进群体(甚至是自我捆绑),「选择权」就意味着我明明有更好的选择,那这就不是「吃不了苦」了,而是没有必要「找罪受」。

以及,天上如果真的下刀子了,契约是不能他妈得意思自治的吗?被砍得全身是伤到底是在感动谁啊?


就此,看似我解决了两个自问自答的问题,但实际上这是两个非常容易发生自证陷阱的问题,即别人用「合群」和「精致利己主义」来捆绑你的时候,以上的逻辑闭环便是解套的过程。

  • 关于合群
    • 我有什么选择权吗?远离被强制捆绑的群体,除非你希望加入;
    • 分清楚群体是「我们」,还是「大家」,还是「我跟你们」
    • 弄清楚合群的目的是什么?
    • 我可以选择脱离群体,若会对群体造成影响的,要提前避免或提供解决方案;
  • 关于吃苦
    • 先分清楚什么是「吃苦」,什么是「找罪受」吧!
    • 契约关系里可能存在「吃苦」的,先通过意思自治进行协商,若不行则评估自己是否能够接受所谓的「吃苦」条款;
    • 若拥有选择权,我他妈选择「不吃苦」怎么了?别人要吃大粪都跟我没关系;

以上,总结了一下解套思路,最后还需要提醒自己一个社交关系里的事实,接受自己被讨厌这件事,本身也和主体性相关,即:

你又不是人民币,为什么大家都要喜欢你。

阶级歧视到底在歧视什么?

抱歉,今天这篇文章确实会涉及到「阶级歧视」,但不是直指阶级本身的人物肖像,而是聊聊「为什么」。

这两天发生了件很有趣的事。因为家里养了两只柴犬,想着要在樱花季的时候带着他出门拍照。但樱花季就意味着公园里到处都是人,所以我们还是决定在家里买了几大箱的樱花切枝,插在水培瓶里在阳台搭建出一个在樱花树下野餐的场景。给奶子拍完几组照片后,也算是带他去樱花季拍过照了。

到这里,你大概可以预判一下,在这样的内容下面会出现怎样的评论呢?

大部分人会因为关注到狗,而与我们产生互动,也有人羡慕我们的创造力。没过多久,就出现了我「期待已久」的评论——质疑「动机」。

折了不少树枝子啊。


网络嘛,并没有设立使用者的门槛,所以会出现这种评论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我很喜欢这种看似逻辑跳跃了好几个维度,但事实上只在当事人自己的认知范围里扑腾的「观点」(当然,大部分这样的人,会觉得自己的「观点」就代表了「事实」)。

在之前,小红书上有一则有趣的帖子,大致是一个烤肉店的老板,不允许自己卖的烤肉给狗吃。下面的评论可想而知,又将会是一场「爱狗人士」和「厌狗人士」的战争,进而会进化成「无孩爱猫女」和「男权规则」的性别冲突。但是,不卖给狗吃,这不就是一种简单的契约行为,而且烤肉摊老板也愿意承担放弃卖给狗那一部分的收入,这一切都是合同里的意思自治,那这群人到底在吵什么?

很显然,事实没有任何好争论的,所以他们回到了「动机」上面去支持他们的观点。以至于,当观点完全从新闻本身这个事实脱离的时候,变成了两个群体之间对于动机的揣测——你反应这么大,不会是看见狗可以吃烧烤破防了吧?

当然,对于那个质疑我们是去市政绿化折枝的评论,也可以用这种质疑动机的方式给怼回去:

你看见狗都可以拍樱花照是不是破防了啊?


我一直相信,文革时期的血脉基因其实一直都在代际遗传着。其实吧,这件事就是几百年前勒庞在《乌合之众》里提到的「群体效应」,只是文革时期将另一个东西发挥到了极致——个人崇拜与自证陷阱

简单来说,对付个体、最轻松让对方被困在逻辑陷阱里的方法,就是利用「自证陷阱」,接着才是上纲上线。不得不说,我当年也用过同样的手法,在疫情期间面对百般刁难的大妈志愿者,她要求我必须提供24小时核酸检测报告,才能进医院看病。我拿着绿码反过去质疑她:「你是医院领导吗?你能给我看相关的红头文件吗?你是国家主席吗?还是说你要对着国家主席干?你当志愿者每天管的两顿饭不要了是吧?」

从上纲上线到降维追杀——我承认这套组合拳太下三滥,而且就他妈是文革时期的组合拳啊!

其实,从这一点,你能很好地分辨出跟你对话的人,他究竟是不是一个能「聊下去」的人。所谓的「聊下去」,就是你们能彼此平等尊重,面对观点冲突时也不会上升到认为对方是在对自己的人格尊严进行攻击,从而进行理性探讨、就事论事,若涉及情绪层面的,可优先解决情绪问题,而不是永远无法对齐信息

我欣赏有质疑能力的人,但是他在质疑什么又会分出了「阶级」。

  • 质疑事实,这是在保持清醒,从多个维度避免自己陷入沉默螺旋;
  • 质疑观点,这是在保持独立思考,但质疑本身是需要提出新的观点,而不是为了质疑而质疑,那叫抬杠;
  • 质疑题干,这种往往会发生在无意识「对抗」的人身上,他们会因为无法带入、或是不想代入某个命题或观点时,会采用质疑题干、纠结条件、纠缠事实细枝末节来规避所谓的「回答风险」;
  • 质疑动机,不仅无视事实、不还原事实,且完全按照自己的认知水平以最坏的方式揣测对方,从而引出动机不纯的结论;
  • 付诸逻辑谬误,AB不同,只要证明A是错的,那么B就是对的;
  • 付诸阴谋论,甚至有的人不需要任何证明的过程,因为阴谋论根本不需要逻辑思考,有再多的事实摆在面前,都可以通过循环论证的方式使其陷入自证陷阱。

该说标题的事儿了。其实所谓的「阶级」,在我看来就是因为「质疑等级」分出的思考和认知的阶级。而这个阶级本身确确实实跟一个人的眼界、经历、思维可触达之处有密切关系。

如果再往上一层表象去推测,那可能就跟金钱相关,因为财富可以让他拥有更多体验生活的机会;可能跟血缘关系相关,因为生儿育女之后,心有不甘地放弃了年轻那会儿想要折腾的坚持和梦想;也可能跟情感有关,因为无法割舍关系,而在关系里成为了那个时刻忍耐的角色。

所以很有可能,表象是不同的阶级在互相歧视财富、年纪、性别、婚否育否。但是如果再往深层想一想,之所以很多人在朋友结婚生子之后,两人的关系就莫名其妙地断开,甚至聊不到一块儿,是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跟对方聊一下午的「育儿经」,他也不愿意从我这里听到那些测试人性的小游戏,因为它对育儿没有任何意义。

而这一切的冲突,都来源于认知,特别是当形成了确认性偏差的认知。

就好比一个天天都在刷中美关系短视频的人,信息茧房里的赶英超美早就是基准线了。当他在现实生活中听到一些人对中美关系的客观分析,他一定会站出来破口大骂——「美国早就夹着痰盂逃回他美利坚啦!」

说实话,我非常歧视这样的人。如果你也是,我们还能精准地描绘出这类人的人物肖像,甚至还能在生活中找到与之对应的人。

如果说阶级歧视,底层在歧视的是「认知」,那「认知」同频本来就是件困难的事情,就像你不能告诉井底之蛙在农场的边缘有一片世外桃源般的池塘一般——只是这个Z时代更狠,让井底之蛙能轻易地看到那些世外桃源般的池塘,他们便觉得自己已经去过了那些地方。

另一个思路,既然无法同频,但又不想被他们设下自证陷阱,在「质疑」那部分,其实方法都说了,用魔法打败魔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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