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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意志是决定目的地,还是决定什么时候下车?

前情提要:

当一枚硬币连续十次正面朝上时,它是概率学里的一个「罕见」的情况,但它确实实际发生了。这个时候赌徒思维会开始赌博下一轮必然是反面朝上——因为按照 50% 的概率,也该反面出现一次了。但就算知道硬币两面朝上的概率分别是 50%,我们仍然不能实际预判下一次的结果,只有当结果发生,或是实验的数据足够庞大,才会无限接近那个被数学计算出来的 50%。这便是「贝叶斯派」的核心观点:认为身处概率事件中的人,是无法彻底计算出自己所面临的情况的发生概率具体是多少的,概率是需要通过结果分析得出的具体数值。

实际结果并不会按照概率的结果被真正预测,结果是无数种可能性叠加状态的最终坍缩,这便是哥本哈根诠释认为的「概率结果」,所谓的概率不过是对于叠加状态和坍缩结果的一次理想数学结果的预测,一枚硬币连续 10 万次正面朝上和 10 万枚硬币全部朝上,只是概率上和心理预期上认为它趋于零,但不代表它不会发生。

那么人们真的能预判结果吗?还是说结果本身是既定的,只是因为人们的观测而得到了对应的结果,就好像每当人们聊起「如果当初」时,那些如果已经是既定事实,无论怎么猜想,都不可能再回溯和改变历史——而人们能做的就是在遭遇了某一个结果之后,才意识到当初的选择原来是一个「如果」,那所谓的自由意志到底在这样的因果关系里起到了什么作用?

——《硬币落定之前,概率并不存在》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话题,也是博客创作第三年才决定拿出来系统性聊一聊的话题。


偶然性与必然性

我以前并不是「宿命论者」,我觉得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偶然性和必然性在某一时刻交错形成的结果罢了。例如因为被阻挠没有上公交车,随后公交车发生了事故。这是两个偶然性的事件在一个因果链条下形成了「必然」的结果,就像是墨菲定律会主动追寻那些自己最不愿意看到和最为敏感的事件一样,只不过是在众多的偶然性中,将它们挑出并得出了「命中注定」的结果。

因为偶然性构成的必然性,即「命中注定」有强烈的叙事感,所以会常常被人津津乐道,甚至成为一种自我证明的传奇故事,从而用「命」掩盖掉大量的因果关系。往往我听到这种「当初我是因为运气好」我就会来劲,有必要细细拆解一下什么才是所谓的「运气好」。哲学家里也有很多反对「命中注定」一说的人,比如:

  • 黑格尔:偶然性是必然性的「外在表现」,即一切偶然性都存在一个隐含的必然性。比如被阻挠没能上公交车和公交车发生事故,这是两个偶然性事件,但独立的偶然性事件背后都各自存在必然性;
  • 斯宾诺莎:万事万物不存在偶然性,那只是我们无知的结果。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蝴蝶煽动翅膀和最后的飓风形成,偶然性事件有一长条链式因果存在,只不过它的维度太多,超过了我们所能处理的极限;

简单来说,偶然性和必然性在讨论因果决定论,即事件是有前因所决定的,只是因为人们的无知,将一些原本存在复杂因果关系的事件归咎为偶然性,从而赋予了「命中注定」的叙事感。

之所以会花一小节来聊这个看似跟宿命论无关的话题,是因为需要先拆分一个关系,即:

偶然性 / 必然性 ≠ 宿命论

  • 必然性(因果决定论):已知所有的因,我们便可以预测未来的果;
    • 拉普拉斯妖的恶魔:此智者若知道宇宙中每个原子确切的位置和动量,能够使用牛顿定律来展现宇宙事件的整个过程,包括过去以及未来。
  • 宿命论:无论做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甚至会被修正回既定的结果;
    • 加尔文主义之「预定论」:在神学中是指所有事件都由上帝意志所决定,特别是关于个人灵魂的最终命运;

宿命论决定的到底是什么?

我以前之所以不是个「宿命论者」,是因为我觉得「宿命」是一种古代文明对于未知事件的概括性解释,玛雅文明用祭品来促使太阳升起一样,自然规律和信仰之间存在着某种暧昧的神话主义的色彩,也是随着文明的进步,人们才为这样的行为定义了「残忍」。就像哥白尼提出日心说一样,文明要接受科学带来的理性解释,是需要花很长的时间、甚至牺牲很多违背神学与信仰的「异教徒」。

这是宿命论的第一层最原始的外皮:神意决定论即一切事件早已被神所预知和安排,人无法脱离神的安排。这并不是「落后」的思维,而是因为神意决定论无视了很多现有的客观条件,而将因果简单地用「神意」笼统覆盖罢了。

当哲学从神学分离出来后,「大逆不道」的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这师徒孙三人就挨个对古希腊时期的神学提出了各种花样的质疑。亚里士多德就把这种原本由神「决定」的事情,拿回到了人们手上,提出了逻辑宿命论的观点,即未来事件的命题在此刻只存在真或假的结果,那么未来就是必然的。这便是著名的「海战悖论」——明天这里会发生海战。这个结果从此刻来看只有真或假两个结果,那么发生海战的结果是必然的。

现在再来看这个所谓的海战悖论会有些「蠢」,因为是否真的会发生海战,其实通过实际的情况分析最终可以得出一个发生战争的可能性数值,从而预判是否可能发生海战——这便是概率学。

别觉得海战悖论很蠢,因为现实的赌徒逻辑,真的就会按照这样的逻辑宿命论,去赌连续十把正面朝上后的下一把一定是反面朝上。

接下来的一层宿命论,便是刚才提到的拉普拉斯妖的恶魔,即所有的宿命都是由因果链条构成的。你会发现,从「神意决定论」到「因果宿命论」,这是人们对于宿命的理性理解过程,越是理性,就越是会找到「对抗宿命论」的方法,比如人们通过修改「因」的部分来推导出预想的结果。

现在就出现了一个喜闻乐见的情况:既然因果是最容易把握的,但是为什么很多人还是会发生「道理我都懂」最终还是触发了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难道这些结果真的就是既定的?


自由意志自由的到底是什么?

先说自由意志的三个派别,这样就能清晰地看到它们是如何与「宿命论」对抗的:

  • 自由主义:即人具有真正的选择能力,自由意志存在对抗宿命论;
    • 萨特:人被判定为自由。但是这种自由也趋于「虚无」;
  • 相容论:即自由意志和宿命论不冲突,自由是指个体可以按照自己的动机行使,而非摆脱因果;
    • 休谟:人的自由只是按意愿行事而不被外力胁迫;
    • 丹尼尔:自由意志是一种适应性机制,与大脑的复杂性有关;
    • 马斯洛需求层级:人们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获得满足的层级(是吗?);
  • 相悖论:即自由意志和宿命论是冲突的,无法同时为真;

回到上面那个例子——很多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导致怎样的结果——「道理我都懂」但偏偏就还是会选择那个「错误」的决定。这是我渐渐变成「宿命论者」的原因之一,因为老婆从事的是命理行业,她帮人算命的方式并不是明确告诉对方会有怎样的结果,而是明确地告诉对方面前的选项,以及每个选项背后的得与失,最终的选择权还是交还给当事人自己。

哪怕是明确告诉对方,他的前任并不是适婚对象,甚至导致他破财,但是最终当事人还是会选择与对方复合——因为人们到最后都想要赌一赌,这种赌的过程很像是「自由意志」做出的选择,但结果却又符合预期,因为复合而错过新的恋爱机会,甚至因此丢了工作。但事实上,占卜看到的结果就是他恋爱失败、工作变动,而他选择了那个「最严重」的结果。

我现在仍然不全是「宿命论者」,但「自由意志」的占比可能只有 10% 左右,举个真实的例子:

我们身边有两个双鱼座朋友 A 和 B,按照宿命论,他们俩在去年年底都会有「高光时刻」,比如站在人前、完成项目、得到嘉奖等等,具体的形式是因人而定的。朋友 A 闭关半年,终于完成了利用宏观经济和反身性理论搭建的 AI 模型,从而用来预测市场走势,因为这套模型的完成,他得到了自己导师的赏识并被邀请入职,他还拿到了家里提供的几十万的天使投资,同时他对经济学的理解又更近了一步;朋友 B 也处于「闭关」,但是他的闭关更心高气傲一些,众人为他铺好红地毯想要给他资源的时候,他为了证明自己拒绝助力,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了一份被对方吹得天花乱坠的一个月只有 400 元的保险销售的工作,但对他而言这就是他的高光时刻,因为他想向所有人证明了他所谓的尊严。

朋友 B 的爸爸会算命,一直告诉他接下来运势会有所提升,于是他就一直在等那个所谓的「时机」,就好比两个都有财运的人,一个人躺在家里等机会,而另一个主动走出门去寻找那个机会,最终,一个人躺在家里得到了 400 元,怎么不算财运呢,而另一个人因为到处走动,得到了 40000 元的订单。

宿命论的部分,即所谓的「有机会」,但自由意志决定的是「宿命论」最终导致结果的程度问题。

回到那个非要和前任复合的人,复合是否也意味着有新的恋情,但至于是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不重要,因为自由意志决定的是「有恋情」的程度问题,鸡飞蛋打还是门当户对,这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问题。


命运的结果与选择的结果

如果把宿命论看成是人最终会到哪个目的地,那自由意志决定的是他要以怎样的方式到达那个目的地,以及目的地还剩下什么。

  • 目的地是宿命论指向的结果,比如他在明年 6 月可以结婚;
  • 选择什么方式是自由意志可以选择的方式,比如他是通过相亲认识朋友,还是找不合适的前任复合,还是留一个心眼在职场里留意那些对自己有好感的人;甚至有的人可能在 6 月结婚之前可能会遇到三个合适的,选择哪一个那是当事人自己的事,而算命(或者说我老婆的命理风格)是告诉对方三个人各自的优缺点;
  • 目的地还剩下什么,就是所谓的「程度」问题,比如有些人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提前下车,或者选择那个最不轻松的方式徒步前往,等到了目的地,这里已经入冬而眠,原本硕果累累可以供自己任意收获的果树早已凋零殆尽;

最后说一个有趣的例子,比如一个人的命格里可以「过手很多钱」,看上去是一个可以赚很多钱但是也花很多的散财童子,其实不一定,也有可能这个人是银行的柜员……

那么下一期就来聊聊「改命」的事情,自由意志真的可以将宿命的结果进行修改吗?

硬币落定之前,概率并不存在

今天聊点抽象的东西。

先说一个有趣的现实例子,以前在航司进行安全培训时,提到了一个大部分人会本能采信的「赌徒思维」。2025 年,国际航空运输协会发布 2024 年全球商业航空安全报告。总体来看,航空业在安全领域再度发力,安全关键参数比五年平均水平有所改善,但不及 2023 年的出色表现。具体来看,总事故率为每百万架次发生 1.13 起事故(每 88 万架次发生 1 起事故)。

于是,这会出现一个有趣的「赌徒思维」,即最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空难后,一些人会认为「每 88 万架次发生 1 起事故」的规则会被重新刷新,即意味着要等到下一次 88 万架次时,才有可能发生事故。

当然,如果我们站在局外看这件事确实很「蠢」,但这个概率的具象化或许是当下应对焦虑最好的计算公式,否则很难清晰地理解「每百万架次发生 1.13 起事故」的概率。

不过,这里面也涉及到非常多的人为因素,比如当发生事故或是事故征候以后,航空领域会加强对于人员和安全的相关管理,从而提高了一段时间内的安全性。这样的行业行为也是可以透过概率进行计算的参数吗?显然不能——或者说,所谓的「每百万架次发生 1.13 起事故」也是需要完整地统计 2024 年整体的事故情况才能得出的概率,而非透过概率来预判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空难。

简单来说,即抛出的硬币在落定之前,我们就算知道正反两面的概率各是 50%,也无法预判落定那一刻的结果,抛十次和抛十万次,也不过是在无限接近那个理论上的 50% 概率。


概率是结果还是原因?

既然聊抽象的东西,那就先聊一聊抽象概念背后的哲学派别。

概率显然是一个「理论值」,但硬币在落定之前很难确定结果。那如果是十枚硬币一起投掷呢?需要十枚硬币同时朝上的几率是 0.0977%,但不代表它不会发生,这个时候赌徒思维会继续优化这个概率模型,如果前几轮出现了 7 枚硬币同时朝上、8 枚、甚至是 9 枚,就会有人开始认为「10 枚硬币同时朝上总该出现了吧」。

反之,因为十枚硬币同时朝上的几率太低,在正态曲线分布中是最极端的两个点,人们会自动将这样的几率视为「几乎不可能」,因此自动调低期望值——比如赌一把 10 万枚硬币会不会同时朝上,没人会傻到把期望值投入这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结果区域(甚至是点)。

于是,在提到哲学派别之前,我们加入了一个新的概念——「心理预期」。

如果说概率是「客观」的,那么预期是「主观」的判断,那么哲学界提出了一个新的角度——会不会概率本身并不是「客观」存在?而是人类在无知状态下的一种「认知模型」。这便是频率派和贝叶斯派的本质区别:

  • 频率派:认为概率是长期频率的客观表现。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无限接近」的那个理论上的 50% 概率;
  • 贝叶斯派:认为身处概率事件中的人,是无法彻底计算出自己所面临的情况的发生概率具体是多少的,概率是需要通过结果分析得出的具体数值。也就是说,在概率真正被计算出来之前,它是一个「认知模型」,比如 10 枚硬币同时朝上的几率相对于其他情形是最小的,但不代表这个结果不会发生;

先说这两种派别并没有对错之分,概率是果非因(即概率不决定结果),认知模型也可能出现我刚才提到的赌徒思维。但这两个派别还是没有具体显示「概率是不是客观存在」,就算是频率派认为的概率,也是需要通过实验结果,才能从函数曲线里找到那个无限接近的理想值。


叠加状态是客观事实,还是塌缩导致了客观事实?

如果「概率」是结果,那么在硬币落地的那一刻,我们如何判断其结果?

于是,物理学从量子力学的角度来解释了这件事情发生的「过程」。当硬币落定之前,这是一个「未定」状态,或者说是正面和反面的「叠加状态」;而当结果具体发生时,或者说有人的介入进行观察时,才会知道得到了怎样的结果,而这个过程被称之为「塌缩」,即「叠加状态」消失,「塌缩」成一个具体的事实,而非概率本身。概率则是人们在理解「叠加状态」时的一个辅助工具,但它不是确定结果的依据。

那这个时候就扯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叠加状态」和「塌缩」到底是客观存在,还是主观理解?这便是哥本哈根诠释和多世界解释的分歧点所在:

  • 哥本哈根诠释
    • 认为「叠加状态」不是真实存在,而是一种预测性的数学描述(例如概率);
    • 只有当人们进行观测时,系统才会塌缩成一个确定的结果;
    • 那么「塌缩」才是一个我们看到的「现实」;
    • 例如「薛定谔的猫」;
  • 多世界解释
    • 认为「叠加状态」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隶属于宇宙中的不同「世界」;
    • 观测本身并没有导致「塌缩」,而是观测者被分裂到了对应结果的「世界」;
    • 那么「叠加状态」是真实存在的,而结果是某种真实世界的映射;
    • 例如「如果门」:
      • 这是我自创的哲学词汇,是对于「多世界解释」的一种理解,即人们在面对每一次所谓的选择时,是进入某一个房门之后,才意识到还有另一扇门存在,而门内的世界是无法真实观测和体验的,这一结果导致被表象化成了人生路径上的「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结婚,会有怎样的结果,但这个结果本身是无法被观测的,只能供人猜想;多世界的「如果门」几乎是无法被提前预知的,只有结果发生后,才会意识到有另一扇、或多扇门存在;

好了,我们又从物理学回到了哲学路径:

  • 从哥本哈根诠释的视角:只有塌缩的结果是客观存在的;
  • 从多世界解释的视角:叠加和塌缩都是客观存在的;
  • 两者都不是客观存在,而是由因果关系构成的具体结果;

自由意志与宿命论

绕了一大圈,终于可以回到一开始扯出的那个分支「心理预期」。

无论是概率派还是贝叶斯派,哥本哈根诠释还是多世界解释,结果虽然是一个客观事实,但它事实上根本无法被预测,就算观测者导致了塌缩的发生,但也仅仅是「波函数塌缩」的触发器,而不是结果的选择器。简单来说,就是无论如何我们「心理预期」硬币的结果如何,哪怕是已经连续 1000 轮正面朝上,我们也无法用这样的概率依据来确定下一轮一定是反面朝上。

哪怕是选择,也是因为选择之后才意识到存在另一扇「如果门」,而在选择的当下人们的「心理预期」到底有没有起到真正的作用——这是我一直想要在博客、乃至小说里面探讨的本质问题——自由意志到底存不存在?

绕了一圈终于把这个命题提出来了——显然,自由意志无法选择塌缩的结果,即在硬币落地前就已经得知它的正反面。如果把硬币追加到 10 枚、甚至 10 万枚,我们虽然可以通过概率学来确定情况的可能性,但不可否认的是 10 万枚硬币同时朝上的结果也必然存在。

其次,自由意志会不会是在选择「观察」这个行为本身?比如如果我不去看硬币的正反面,塌缩就不会发生,但同时我也永远不知道硬币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同时,人们之所以会提出「如果」的猜想,也是因为实际结果已经发生,我们才意识到自己当初还有另一扇「如果门」存在。但这个时候自由意志无法做出对多世界的选择,也无法预测另一个世界的具体情况,而这个时候自由意志更像是仅仅在做猜想的工作。

那么,结果是否是既定的,或者说在自由意志去「观测」当下,那个塌缩的结果其实就是既定的——即「宿命论」,那么自由意志到底占比多少,这就是值得玩味的地方了。


好了,这就新开了一个话题了,也是这个博客最大的话题了——自由意志和宿命论。

下一次从宿命论的角度来聊聊「自由意志到底有多弱」。

青蛙、宿命论和自由意志

这是从主体性分离出另一个相关性话题,但这个话题非常大,大到它几乎也贯穿了我正在构思的剧本和以前创作的一部小说里的底层模块——宿命论与自由意志。

虽然我老婆从事的是宿命论的工作,但我们在此之前,一直都坚信自由意志「至少能起到一些决定性作用」。但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与助理吵架、矛盾,到如今我们彻底结束了工作关系回归到必须要重头构建的朋友关系。我们不得不把「宿命论」的部分给调高,难道一个人的一生真的是被最初的那个「时间点」给注定了吗?比如八字里的冲刑、强弱、喜忌等等。

下调之后的自由意志,更像是一辆行驶的公交车,它的目的地是宿命论决定的,甚至在路途中是否会发生车祸也是注定的,而自由意志更像是决定这个人坐在了看哪一边的风景罢了。

如果所有能够确定的不确定性都可以用命理决定,那人们应该选择什么——比如有的人的八字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作品」,那他再怎么扑腾,也无法追平天赋异禀的创作者;或者说他仍然可以通过努力得到「作品」,但他需要浪费超过3倍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因为努力导致身体熬不到那一天。这如果就是所谓的「确定性」,或许又太残忍了。


「青蛙」这个比喻,是昨晚我们和助理最后一次「谈判」时,她对自己的评价。

她觉得跟我们相处的这几年,她原本是一只生活在井底的青蛙,因为我们带着她到处见识、剖析底层逻辑,把她从井底拽到了井口。当她站在井口边缘时,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青蛙,还有老鹰、狮子、老虎、兔子,它们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长处。她突然意识到,无论她见过了再多的东西,看到了再多的东西,她都必须要接受自己是「青蛙」的事实。所以当她决定要一步一步跳到远处的池塘时,她发现那个距离只是老虎的一个轻松的起跳落下。

她能接受自己是「青蛙」的事实吗?或许能,否则她不会觉得自己还需要在井口准备更多的时间,才敢去跳哪一步;

但是她也无法接受自己是「青蛙」的事实,所以她甚至开始怀疑我们为什么要带着她跳出井口,明明自己是那个不值得被带着跑的人;

当我听到这个故事,我倒不觉得抽象,而是将一种宿命论进行了非常生动形象的具象——井可以是任何的「宿命」的部分,具象化成了认知、财富、家庭、情感各个方面的束缚。而就算自由意志是她决定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跳达的池塘,或许在另一些「宿命体」的人生里,就是一步之遥。

所以她最后用了一个看似在怀疑自己,但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了我们的方式,让我们去自证我们为什么要带着一个跟我们完全不同的「青蛙」,非要去看那个外面的世界。


在此之前,我们或许还会觉得,她是一个可以脱离原生家庭束缚的「样本」,如果她能理解动物的区别只是一种「视角切换」的逻辑,这样无论她以怎样的方式跨越那个池塘,就能摆脱那口呆了二十几年的枯井。

但又是因为经历了这一次的事件,加上她用「青蛙」这个理解表达了对这段关系的理解,我们也必须要正视自己,我们是否想把她从「青蛙」变成其他生物吗?我们是否觉得那个对我们而言一步之遥的池塘是否就是她的最终归属?

所以我当时问了她两个问题:

  • 你觉得最舒服的方式,是不需要考虑自己每一句话是否会惹怒他人,全凭直觉的方式其实不会有那么多压力?
  • 你是否觉得我们是想要将你改变成我们认为的「生物」?

因为这两件事是必然引来「主观不可证」的问题,因为对方一旦觉得我们就是想要改变对方,那就意味着我们无论做任何的沟通,都会导向这个可能的原因。在生活层级,我们保持朋友关系,当然可以接受她就是「青蛙」,而在助理工作的层级,她需要在思维上更快地跟上我们去看看一步之遥的池塘里到底都有什么。

工作和生活的割裂,也带来了关系上的嫌隙——她会觉得我们在工作上对她的要求,也已经延展到了我们作为朋友时,希望她理解老鹰和狮子老虎之间的「一步之遥」。

所以她的离职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在当下,她打算慢慢跳到池塘,或是依旧习惯性地呆在井口,那是她最舒服的方式,我们无需再有要求。


她真的天生就是「青蛙」吗?或许是,从八字、从星盘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甚至连内耗与否、几时开悟、因何开悟都颇有些命中注定的感觉。但这里又有另一个值得辩证的问题——或许这就是最开心的活法,就像苏格拉底和休谟的争论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充分考察自己的人生,否则这一生就变得内耗难受。

所以所谓的「命」,本身也没有好坏之分,只是人们迫切地希望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而在这个没有锚点的命题里面,寻找着最直观的参照物——命运之间的和而不同,「和」是命运的怜悯,但「不同」又是「我比你活得更好」的心理安慰。

「宿命论」的定量,在于「青蛙」很难在后天成为「老鹰」,但是「自由意志」意味着它可以比原本的自己「跳」得更高。逆天改命不是不行,只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修行吧。

至于如何修,下一期从印度佛教的修行说起。

中折谷

最近和助理因为做珠宝副业闹到不愉快的事情,最近的播客已经没有助理很多期了。但是很有趣,就算没有她参与,反而我们跟远距离的朋友反而能更高效地录制工作。其实这件事很残忍,即「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照样运转,甚至转得更好」

本来想趁着这段时间暂时远离「矛盾」好好休息一阵子,结果没想到无论是聊播客、还是坚持每周创作五篇博客的效率反而更高了。

在2016年坚持的五百日写作时,在完成第500天的文章后,第二天我继续开始坚持写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然后我会发现「我是否坚持写作,日子还是会继续」

虽然用的是《哈尔的移动城堡》里边的地名,但是事实上这篇文章和这个动画没有直接的关系。故事中,中折谷是苏菲准备逃往的地方,被荒野女巫用诅咒变成90岁老太太的苏菲为了逃离她此时此刻的生活,离开了小镇,朝着中折谷的方向缓慢地前进着。但是中折谷始终是一个充满着未知和恐惧的地方,在那里除了游荡的恶魔和荒野女巫,再无其他值得人们留念的地方。

昨天有朋友问我,“完成了500日写作之后又准备做什么”,我很喜欢他问句中的“又”字,很完美地体现了我自我折磨的模样,1500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节点,而节点之后又将去向哪里,大概就和苏菲的境遇一样,我想继续深入山峰的荒径,去找到不一样的世界。所以将500日写作计划结束后的第一篇文章用这个题目最好不过。

虽然说是完成了计划,但是似乎也没有感觉到有多么开心的成分,因为生活照旧无常,该上班的还是得上班,该继续寻找灵感的依旧苦苦地等在一个一闪而过的灵感出现。所以有人提出了质疑——坚持这么久的写作到底得到了一个怎样的结果——因为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的量变都可以引起质变。 要回答这个质疑,似乎只能拿另一个”大家都不太相信的事情”来作为论证。

很早之前就提到过这个话题,命运可以被预测,如果人们知道了自己所做的努力都将白费的时候,那人们还会为这个结果努力吗?如果我硬要用这种问题反问质疑者的时候,自然会被讽刺我“拿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命题来进行类比”。因为命运不可能被预测,结局也不可能被预测,唯一能够产出结果的只可能是你的坚持和努力。所以这个悖论又回到了最开始,如果你的坚持和努力并没有引发想要的质变,那你付出的量变到底带来的是什么改变?有人说是越走越远,而有的人说是浪费青春——之所以有这么多答案出现,是因为最终这个结局的好坏的标准并不是对于当事人,而是这群没有经历过坚持却还想要用臆想的努力去评价别人而得到的标准。

话虽然难听了点,但是谁又会明白坚持背后的成就和拥有呢?

如果读到这里你已经觉得“话有些难听甚至想要和我理论一番”,那么我建议下一段内容最好不要再读下去,因为我接下来将要揭穿的事实,就如同将你放逐在“中折谷”一样,那里除了你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和恐惧,绝无他物。

另一种质疑的声音源自于“未知”,整整500天(其实也就1年零134天),以及让人出乎意料的170万字,这是无法琢磨的数字,如果你并不是一个正在经历其中的人,我相信你一定察觉不到这些数值真正的意义——所以它们是未知的,仿佛是遥远星空的某一个即将塌陷的白矮星,没人知道它的命运是压缩为黑洞还是就此消亡,这种未知必然会让人产生恐惧和不理解。而这时你的自我保护将被启动,你将学会“否定”和“反对”,将这些恐惧的存在认定为”不可能存在的一定会灭亡的事实”,至少闭上眼睛的时候,遥远星空的黑洞也将会随之消失吧。

虽说是别人的质疑,或许这是自己对自己的下一个500日的课题才对。

结尾难免老套——共勉。

——《∞》1501 | 中折谷

很诡异的是,就在这几天「全新开始」的思考,竟然跟五百日写作后的第一天思考的内容是一样的——命运可以被预测,如果人们知道了自己所做的努力都将白费的时候,那人们还会为这个结果努力吗?——昨晚也在录完节目后,和老婆聊到半夜3点多,从「主体性」聊到了自由意志和宿命论。

结尾依旧老套——继续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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