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视图

发现新文章,点击刷新页面。

刻板偏见诞生路径

经过当事人同意,想以一个案例来聊聊「刻板偏见」这件事。这个案例是最近从博客来 Telegram 上面私信我的朋友,他留言的方式很有趣:

我觉得你很有趣,想跟你聊一聊。

这句话可能也是很多人在打破社交第一层屏障惯用的台词,所以我回复对方「如果我不有趣,是不是就不想跟我聊了」,他接着回我「你如果这样说,我会觉得你确实很有趣」。

我们聊的内容,是他被自己亲密对象指控「刻板偏见」这件事,他摸不清楚到底什么是「观点的表达」、什么是「刻板偏见」?于是我问了他几个问题,也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刻板偏见:

  • 开车时遇到一辆占着超车道缓行的轿车,你认为是?
  • 进电梯时,一个年轻人上下打量你后,朝着轿厢角落挪了挪,你认为是?
  • 餐厅服务员对前桌客人笑脸盈盈,轮到你点餐时却面无表情,你认为是?

他几乎无法代入场景当中,和我纠结了很久「题干」里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其实大部分人在听到这三个问题时,也在纠结「题干」,因为信息不全必定会导致认知偏差的出现,那干脆就利用认知偏差引发的「刻板偏见」呢?

我让他用直观感受来想象这三个题干里的人——他觉得第一个是新手女司机、第二个是身材走样的满脸络腮胡的 GAY、第三个是好色的男性因为前一个客人是女性……哇,我好爱这些答案!用刻板偏见竟然可以细化到性别、性向、外貌甚至是性格。得出这些答案的原因,是因为他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类似的场景,所以觉得这一类人大概率是相似的。


事实上,他最开始和我建立联系的那句话也很像是「刻板偏见」,是因为定义了我对于他而言是「有趣」的,所以我才有了「资格」可以供他聊聊天。他认为这是「主观感受」且是正向的主观感受,所以也在表达一种观点。

但如果对方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人,或者他很厌恶别人说自己有趣呢?「我认为」的难点就在于,如何确定你的认为正好就是当事人所期待的呢?其实我在《为什么人们开始不会“提问”了?》有提到过「技巧」一事,核心是在于从「我认为」变成「看见对方」。但这两个抽象的语义好像又是在说同一件事,是因为我看见了你,所以我认为你很有趣。那如果「有趣」有具象化的表现了,就拿这位朋友跟我的开场白而言,想要说中我们这种创作博客又臭屁之人的内心,把「认为」后置,先从一个看似客观的事实引出「特别」:

我看你每天都更新博客,你好厉害。

不过如果他针对我说了这种话,我也会回复一个「有事说事」——是的,游戏规则他妈的都在我这里哈哈。当然啦,这是一种底层逻辑的技巧,即引出对方最「特别」的点作为开场,而不是「我觉得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问我如果是我想跟一个人聊聊天,应该如何开场,我只会以「我们可以聊聊吗」作为开场。结果他又开始多虑,觉得这样的开场会不会缺乏目的性,会让人觉得打扰,万一对方因为不清楚你来的目的而拒绝聊天呢?

看吧,是不是关注点又都回到了自己身上?


我以前做过一个星座 APP 的产品经理,产品刚上线需要伪造大量的活跃用户,就需要在不同的内容下面安插「假评论」。这个数据库的工作交给了文案处理,结果她写上来的文案都是「哇,这篇文章好棒」「很有深度」「没想到还能这样分析**座」……

一个星座 APP,上面提到了自己的星座,人们最关心的是什么?

回到最开始提到的,大部分人之所以会纠结题干,是因为信息不够充分,才无法代入场景,但利用刻板偏见又可以轻松地模拟出题干里的要件——为什么?因为当信息不够时,我们只能从自己的认知世界里寻找比对的答案。

没人会关心(全世界的)摩羯座运势如何,他们关心的是(我这个/与我相关的)摩羯座的运势如何。

这也是我帮老婆做了十年星座运势公众号发现的问题,他们不会因为一篇运势很准而转发朋友圈,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运势」作为一种信息差被其他人看到了。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运势相关类的图文不可能有很高的扩散程度。

「我认为」的核心是「我希望是如何的」,「我觉得你很有趣,我们可以聊一聊吗」就是我希望能跟你聊天,所谓的有趣不过是看上去的「我很懂你」罢了。换句话说,想要聊一聊不就是「目的」吗?你会觉得对方不明白这个目的?制造假评论的核心,是让这些人变成一个个「只能先看到自己的人」,比如「我男朋友是双子座求分析」「处女座今年 6 月份有复合的可能吗?」「说得太准了,我真的很讨厌我的狮子座同事!」……


但反过来,因为眼里没有别人,所以当他们真的需要互动的时候,就拿简中博客圈来说,目的性变成了「我需要到处建立我的 SEO」,所以你常常会看到那些文不对题的、或者说只是看到了文章标题或者几行关键词就开始到处评论「留爪」的评论。

另一种,就是这位朋友身上发生的「小心翼翼」,他觉得如果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很有可能会被拒绝,只要我「够真诚」,对方就越难拒绝我——那够真诚的目的到底是想要表现真诚,还是想要促成那个我能和对方聊天的「目的」呢?

于是这件事情再加码,即如果我都只关注到自己,是不是对方也会察觉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便开始堆砌大量的「赞美」,当这些赞美又不是出于真正「看见对方」的时候,就变成了刻板偏见。然后刻板偏见又会反过来作为评价去筛选他人——她是一个女权运动者,所以她的言论不可能帮男性说话;他是一个有妇之夫,他有什么资格来聊 LGBTQ+ 的话题;她是一个不婚主义者,所以她根本不可能理解婚姻的意义……

就此,刻板偏见的路径完成闭环:

看不到对方 → 所以我认为 → 依旧没有真正看见对方 → 刻板偏见 → 我看透了对方 → 再也无法看到对方

我给这位朋友的建议是,我们尊重观点,但需要思考观点是如何诞生的——比如「开车时遇到一辆占着超车道缓行的轿车」里的司机就一定是女司机吗?结果可能有两种,一种真的是「女司机」,所以结论是「我说吧」;另一种结果发现是「男司机」,于是就会进行性别羞辱「开车开成这样是不是男人啊」。

这两种观点诞生的路径就是源自于「刻板偏见」,且修正没有意义,除非真的跟他发生了追尾,才知道这个人开车紧张兮兮的当事人拿证以来第一次开车,是因为想要送临盆的妻子去医院——当然,这是我从剧本的角度构建的冲突感,但如果真是这样的,人们又会因为这样的结果而感到内疚。


当然不能否认的是,刻板偏见是我们认知系统里的「最短路径」,可以最快地定义一件重复性人或事、甚至是对未知事件最快归纳。它更接近于一种「生物本能」,即看到老虎就会大量分泌肾上腺素准备爆发时逃跑一样。

若不需要深入交往,启动了刻板偏见划分了属性之后,或许就不会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的交集,当下这样的处理模式更像是一种大脑的省电模式,至少不会为不需要耗费精力的人浪费更多。但很可悲的是,当刚才我提到的「闭环」形成之后,这种刻板偏见的闭环将会用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最后还要怪这个世界不理解自己,或是自我合理化——「我才是那个最特别的人」。

然后在「最短路径」里寻找成功的方式,却只能通过否定那些「长途努力」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好了,这就是刻板偏见的底层逻辑的「底层逻辑」。

关系是如何被精准爆破的?

跟前助理的关系一直卡了一个点,就是我们原本是以朋友关系作为基础构建的关系,随后有了合作关系,甚至还有前助理与我老婆之间的师徒关系。按道理来说,关系的层级越多,其实关系越难以被破坏。但这一次因为她的情绪再一次爆发,导致合作关系层面的崩溃,我们原本以为只要解除了合作层面的关系,还能维系朋友层面的关系。但很奇怪,这一次的矛盾之后,我们连朋友关系也跟着一同覆灭了,所以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我是一个对关系抽身非常快的人,快到甚至有些「不负责任」,这是我一直以来的问题所在。甚至是越亲密的关系,这种抽身的行为就会越干脆,且是全方位的抽身。

我过去有一份工作,成为我的主管之前其实是我的朋友。我们一开始合作都很愉快,但随着我要接手的工作越来越多,无法再享受他身份带来的庇护时,我会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他不想再照顾我」了。所以当我们在工作层面发生争执时,我最后是从朋友关系层面撤离的,并且还裹挟了大量的私人情绪——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也要让你知道这件事让我不满的代价是什么。


关系层级

有一段时间,我会借由老师丁锐对于朋友层级划分的方式,来划分自己的朋友圈。他会按照「有情」「有用」「有趣」来划分自己的朋友层级,建立的顺序则是反过来的:先因为有趣彼此吸引,再在接触之后有了更多共事的机会;当有利益捆绑、或是资源交换时,便到了有用的层级;最后,哪怕是合作结束、彼此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但因为有情的联系,两人也不会因此而关系疏离。

当然,这是非常理想化的构建状态,每个人也会因人而异地「留」下一些舍不得断绝、但也不知道如何再重新构建的关系。

所以现在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是先「有情」,再是进入到合作关系从而建立「有用」的关系,这样的顺序会不会也可以构建稳定的关系层级呢?我们和前助理就是这样的构建方式,但问题也出在了这个构建的解构上面——工作关系解除的同时,有情的部分也跟着倒塌了。这是让我们产生了严重内耗的地方,我们是否在用这种方式「全盘否定」他人?

换一个视角,这三种层级的排列组合,是否意味着某一种关系的稳定性?


关系层级的地基与稳定性

其实关于「稳定性」的讨论本身并不合理,就算是两夫妻也可能大难临头各自飞。所以不是说得要足够有趣、有用、有情,关系才不会结束——但我觉得这是方法论和技巧层面的问题。如果单从理想状况来分析,以利益维系的关系相对来说本身是更稳定的,因为关系破灭就意味着既得利益的丧失。加之人们又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所以更在乎眼前利益的人,当然也更愿意去维系以利益作为地基的关系。

另一种,「期待利益」对一些人而言也是「利益」。比如添加进微信列表里的「大佬」,就算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连朋友圈都是三天可见、什么互动也无法创造,但是一些人还是认为他们「有用」,因为「说不定未来某天就可以用上」。

大部分的社交关系都更像是从有趣开始建立的,但是这里也发生了大部分现代人的社交通病——仅仅只是停留在「有趣」的层级。这种有趣会随着联系和关注的减少越来越难以维系,所以干脆自我调高社交层级,把「有趣的人」仅仅当成当下的社交关系,而不再付出感情(因为这个付出的投入产出比太低了)。

一开始就以有情作为基础的关系其实很少见,所谓的有情也是要在关系建立的过程中一步步升温加热的。它更像是关系进入到下一个层级之后重新划分的新关系层级。比如当跟一个「有趣」的人长时间热络之后,渐渐了解彼此,觉得可以开始正式地付出感情的时候,将对方划入了有情的层面,而这些有情的基础就是两个人相处期间的「沉没成本」——而这个沉没成本又是把很多人锁死在关系中的根本原因,因为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所以我不舍得放弃。所以我在有情作为地基的关系里,特别提到了「愧疚」这个模块。

这三种模式在追求什么?

  • 有趣的内核——真诚。如果我变得不有趣了,我们的关系还会继续吗?有趣的关系并不是很难维持,而是大部分现代人并没有把有趣当做是可以作为维系的方式。就像我前面提到的,人们因为担心投入产出比问题,不再对有趣的朋友投入过多的社交成本。
    • 那什么才是大家认为的「有趣」?我也问了身边的几个因为有趣和我建立联系的朋友,他们认为和我建立有趣层级的关系,是因为跟我聊任何话题都可以。「聊任何话题」更像是一种功能,而非涉及到个人情感的部分。所以进一步追问对方聊什么最有趣,他们都觉得是跟我聊个人经历的时候——而这些个人经历有一个核心,我们在彼此交换个人经历时,并不是在炫耀,而是因为觉得对方真诚而觉得有趣;
  • 有用的内核——契约精神。合作的本质是契约精神,这一点毋庸置疑。一旦一个人违约或是食言而肥,那关系的信任度就会持续调降,直到最后再无合作机会。
    • 另一个问题:有用的关系必须是要达成双赢的吗?零和博弈是不是也是一种有用的模式?例如这一次的零和关系我是受益方,那为了维系关系,下一次若达成了零和关系,我也甘愿成为付出方,让对方成为这一次的受益方。我觉得这更接近「拎得清」的部分。
  • 有情的内核——信任。信任比契约精神更高层级的点在于,契约精神最终考量的是结算时,双方可以从中获利,就算撕毁契约,也仅仅影响的是最终的利益分配而已。但信任不同,信任更像是两个人一起上战场,你能把后背托付给对方的确定感。
  • 「真诚」的判定标准其实非常主观,我可以仅仅因为不喜欢这个人,而觉得对方虚伪;「契约」更像是白纸黑字,既然无法履行约定,那就意味着「没用」而「真诚」是一个完全模糊标准的存在,甚至更多时候它需要像温水煮青蛙一样的过程,才会在最后那一刻上演背刺的桥段当然也有人是追求被背刺的这一刻的)。

关系爆破指南——怎么炸才能炸到最精准

就拿我们和前助理的关系举例,我们的关系的基础是「有用」和「有趣」,作为朋友我们由衷地喜欢她带给我们的活力,而且她也是我们用来重构童年里关于「友情」「同学」「室友」符号的很好的朋友。

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我们在合作层面开始建立更多的联系。但这个过程中也就发生了我年轻那会经历过的事情——当工作上存在问题时,我们的要求过于严苛时,她会觉得我们在情感层面否定了她的「价值」。不过我也觉得,硬要把这样的情感理性地拆分成工作层级和情感层级,也确实很为难人。

但是反之,当她因为生活所谓爆炸的时候,我们其实也是在努力地帮她解决她在亲密关系里的问题,但这个时候她会因为本能将所有不支持她的言论都视为「敌人」,在有情的部分否定我们的真实意图——我们只是在就事论事地分析问题根源,而不是反对她而支持她的老公。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之后,以至于最后这一次,仍然是我们在因为合作的事情产生矛盾时,在合作事宜上面就事论事,结果最终她再一次炸在了有情层级,也就是关系的地基层面,才导致了整个关系的轰然倒塌——我们就算截掉了有用的部分,想要回归到有情有趣的部分,但那个地基已经不稳了。因为我们也会开始担心,下一次再遇到同样的事情,会不会还是在地基的部分继续爆破?

为了避免这种百分之百可以炸得彼此体无完肤的情况,就必须先和对方确认「我们在聊什么」

  • 关系的层级有哪些,哪一层是基础?
    • 分别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什么对你来说最重要:真诚、契约精神、还是信任;
    • 其次,你最不能接受什么,对方不再有趣、你们不再有情、对方不再有用,你会因为什么想要放弃这段关系,就意味着它很有可能就是最开始建立的基础;
  • 现在哪一层发生了问题?
    • 关系的金字塔搭建得越完整,就越需要确认出正在发生问题的层级,而不是一股脑地投下原子弹破罐破摔地等着对方收拾残局;
    • 若非地基层的矛盾,例如通过有情建立起来的有用的关系,在有用层级发现对方是第一个不靠谱的合作者,你现在想要提醒对方甚至是结束你们的合作关系,那就在合作层级就事论事地找到问题和提出解决方案,一旦双方有任何一方换赛道开始在有情层级罗列罪证时,必须要停下争论,再次强调「我们在聊什么」;
    • 「我们现在是要以合作关系聊问题,还是以朋友身份聊问题?」
  • 如果是地基层级发生了根本性问题:
    • 同步感受比同步事实更重要,即双方是否还愿意重建这段在地基爆破的关系;
    • 避免因为情绪上头做出的决定,设定冷静期,让彼此重新考虑关系维系的可能性;

允许自己成为那个「坏人」

当我混杂了所有的情感,在最后那一刻毅然决然地抽身——这件事并没有对错,这个时候我反而觉得个人感受更重要,因为就算委屈自己停留在关系里,因为自己的逻辑没有盘清楚,也不会好受。

抽身越彻底、关系结束后越冷漠、甚至还会有陆续的看上去有些自暴自弃的切断关系的自爆行为,其实触发的是另一个有关社会心理学的理论——贝勒定律。

贝勒定律原本是指,当右手被放置一个 300 克的砝码时,当左手的砝码加到 306 克时,两只手才会感觉出差异。但随着基础值的提高,如果右手被放置的是 600 克的砝码,左手需要增加到 612 克才能察觉出差异。当人经历强烈的刺激后,再施予的刺激对他来说也就变得微不足道。

但一个人在感情里付出了大量感情之后,若最终分离所带来的刺激是前所未有的,此后他对这段关系结束的任何刺激都会变得麻木。而这种强烈的抽身行为,也是一种心理保护机制,避免自己再受到后续的持续性伤害。

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刚好一正一反的微妙平衡——当关系终结的两个人,一个因为陆续的抽身行为避免自己受到伤害,例如现实切断联系、再是拉黑、从有用层级切断到有情层级等等,先不论对方是否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吸引对方的关注,来迫使对方休战和好,但当对方因为贝勒定律开始对刺激变得麻木时,无论对方做出怎样的「威胁」行为,都只会默默地认可和顺杆爬的时候,双方都会因为这样一步一步的切断而最终导致关系的终极终结,即关系的地基也被毁于一旦。

因为最大的伤害,在关系破灭之处就已经造成了难以重新修复的爆破伤害,而这个爆破很有可能就是人们在处理关系时,明明在聊有用的事情,却在有情的部分炸得一塌糊涂。

当然了,既然关系终究会终结,搞清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觉得至少得让关系死得明白、死的瞑目吧!

社区蟑螂杀虫剂

所谓的「蟑螂理论」,即当你看到一只蟑螂时,要意识到这背后可能是一窝蟑螂,真实情况可能比表面所见严重得多。「社区蟑螂理论」是我自创的,但我觉得它在社区非常常见——比如当你在社区遇到了一个蛮横无理、飞扬跋扈的家庭式,他们已经在其他地方用同样的手段为自己获得足够多的特权了。

自从上次那件狗咬人的事情之后,我也在朋友圈和朋友聊起了这件事,一般「关心我」的是两件事,一件是我有没有通过这件事「讹一笔大的」,另一件是如何找到一种行之有效的「社区蟑螂杀虫剂」。

你是否知道有一种蟑螂杀虫剂,其实是通过药饵使蟑螂中毒,或带回家给自己的蟑螂一家?当蟑螂毒发死亡后,它的「家人」会分食它,直到这个毒在整个家族里散布开来。如果这种用药思路是科学的,那这或许也是对付这种社区蟑螂最好的方法。


这个阿姨当初连派出所民警都不怕,当然因为她也是社区工作人员,所以明白民警本身也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跟「蟑螂」硬碰硬没有任何胜算——跟傻逼争执必输的原因在于,他会想将你的智商拉入他的水平,再用经验打败你。

但就是这么天不怕地不怕飞扬跋扈的阿姨,当意识到自己是「过错方」时,在我面前也谄媚起来,所以我就顺杆爬地跟她聊了聊养狗「心得」,抓住了她的一系列「骂人骂七寸」的软肋。

  • 她非常在乎自己女儿买的狗是上万级的,所以当她给我发来 4500 元的发票收据时,就算见面打完招呼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我的伤势,而是急于解释这个 4500 元是定金,而不是实际购买价格。
  • 她因为是社区工作人员,所以自知不办狗证是违规行为,所以她把这个责任外归因给了女儿,即女儿买来了狗不想照顾就丢给了自己,自己也因为不想照顾,丢给了自己的母亲。从这样的描述中,可以轻易地找到漏洞——她们家的男性成员在功能上是完全缺失。
    • 一种可能,由于这个家庭的女性地位更为强势,比如可以看出蔡家两姐妹一直以来都是打组合拳,在社区里横行霸道。她们希望的家庭结构,也是男性符号被压制的;
    • 另一种可能,由于这四个女性的性格问题,她们在亲密关系方面存在问题,正常男性无法与她们相处,所以这个家庭出现了完全女性化掌权的情况,而蔡家大姐是这个家庭的「大母神」;
  • 她一家人都已经习惯性地「恶人先告状」的外归因,所以这也是她们一家人的生存法则,通过外归因和先定罪的方式迫使对方放弃争执。比如老太太遇事之后,第一时间是向自己的女儿控诉是我家狗先找上她的;以及和我正面沟通时,阿姨也是先用两个罪名给我下套,见我咬死她没有狗证这件事后才不得不就事论事地讨论处理方案。

最近老婆精进了八字,我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学了不少,里面有一个关于「通关用神」和「病药用神」的理论更像是一种底层逻辑,在这件事情上也是相同的。

简单来说,金克木,如果金太强,木会被压制得喘不过气。这个时候,如果加入一个「水」,原本金生水,水生木,于是金的大部分力量都被用去生成水,再由水补全原本很弱的木。这是「通关」的逻辑;

另一个思路,金克木,但是木生火,火克金。这个时候,如果加强「火」,就可以通过克制金的方式来避免过分地克制木。这是「病药」的逻辑。

换个更简单的话来说,「通关」是「捧杀」,「病药」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捧杀」之术我已经在和阿姨的聊天中解决了,比如我夸她的狗品相不差,但问题出在没绝育和没上过学。捧杀的结果是她甘愿报销了我选择最贵的狂犬疫苗的费用,同时开始抱怨她的女儿养狗不负责任。这个捧杀留了一个内耗的点,即她们如此看重自家狗的品相问题,就意味着她们希望通过繁殖获得更多的「好处」,绝育这件事本身与她们想要留住品相的思路是违背的,所以我明确告诉她们,母狗不绝育未来只会越来越严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前提,是敌人得有一个敌人——如果没有,那就树敌即可。一般而言树敌逻辑有三:

  • 利益:若涉及利益,即最大的捆绑工具;
  • 损失厌恶:若还未造成利益,则宣称利益即将被损害;
  • 谁弱谁有理:在人群的见证下,弱势会得到更多同情;

社区有个养狗的「倔老头」,他几乎认识社区里所有的养狗人,他一直是我观察的对象,所以当我通过狗跟他建立了很好的互动关系后,他便成了我很好的「传话筒」。比如去年投毒事件比较严重的时期,我借由他同样是养狗人的身份,同时又是个非常倔和认死理的人设,让他去向物业施压进行巡逻和绿化带巡逻清理的工作。

狗主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益联系,但可以轻易地制造损失厌恶——今早我遇到了倔老头和另一个狗互动过的狗主人,我聊起了被狗咬的事情,同时把上一个小节提到的要素都变成了关键词:

4500元买来的没有上过学的未绝育的母狗,没有打疫苗、办狗证,把我咬伤之后,只能我自己去打狂犬疫苗,她们恶人先告状说是我家狗脾气不好。

损失厌恶和谁弱谁有理在这一件事里交代清楚。这里有一个前情提要,就是我家奶子和咪盔很会给情绪价值,每一次和倔老头互动时,都把他搞得花枝乱颤的,所以他知道狗脾气不好的是对方的母狗。


写到这里,就完结了《骂人骂七寸》的后续部分——反向利用群体构建更难攻破的乌合之众,从而迫使对方变成个体与群体之间的对抗。

当然,有人会站出来说这是在「传闲话」,的确这套流程也可以用来「传闲话」,比如我逢人便说她们家的母狗有狂犬病,狗咬谁得病。这样的结论或许比我在这里构建一个关系网来得更快。但同样的,这样的流言蜚语最终也要付出代价,比如当我的气势在短时间内反扑对方,那对方也可以利用这样的「谁弱谁有理」来建立属于她的乌合之众。

斡旋的魅力不是一招致命把对方打趴,而在于你可以反复地操纵对方的下一次行动。即「输赢」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值钱的是你可以让对方足够内耗而变成了「蟑螂把药饵带回家」的局面。再简单一点,就是你踢了他,他一定会回去找自己家里更弱的人踢一脚,而变成家庭的内部矛盾。

这便是所谓的「社区蟑螂杀虫剂」,即「人言可畏」。

最后需要再次强调,遇到矛盾便采用「算了算了」的方式并没有错,同时也不能用「算了算了」作为正确的处理方式来证明别人的「搞事情」是错误的。而「算了算了」到底是哪一部分「算了」?也需要问问当事人自己,因为他们或许才是最关心「输赢」的那群人。

所以绕回来了,如果你觉得「输赢」很重要,那就试着抱团生存,等着他们把胜利的「药饵」带回来吧~

骂人骂七寸

教骂人不好?那不好的点是什么,是为了避免冲突?还是觉得没必要?人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行为,所以避免吵架不过也是建立在某种「有利」之上的。

当然,也没必要无缘无故地骂人,如果能进入到理性层面就事论事,也压根儿犯不着骂人。但我又觉得不能不会骂人,因为这是魔法,偶尔也需要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昨天有人在 Telegram 私信我,问我「怎么骂人」,骂谁呢?他说「所有人」。这个问题毫无头绪,搞清楚「为什么想骂人」比「怎么骂人」更有意义,但我又觉得他当下没必要理性思考,先顺从自己的本心发泄情绪也不是坏事。于是就教了他「骂」人,与其说是教,不如说帮他分析了一遍「为什么想要骂这个人」以及「什么才是这个人的软肋」。

既然都要骂人了,骂人骂七寸还是有必要的。

我自己养狗,所以我知道养狗人的心理。对付那些不牵绳的狗,特别是泰迪犬,给他们普及牵绳是毫无疑义的,就不如骂他们的狗是「野狗」。

至于正义制裁不牵绳遛狗的人,这是反其道而行之的降维打击。降维到最下三滥的手段,让狗主人自我攻击——你辛辛苦苦养一条狗,视为掌上明珠,家里来客人了还得给大家表演坐下趴着握手拜年。但是在我这里,用一个既定事实定义成是低劣的「野狗」,这个攻击不是因为我的主观评价,而是因为「你没牵绳」。

——《以牙还牙与遛狗》

骂人的原则很简单,就是「骂七寸」+「引发对内攻击」。


打蛇打七寸,骂人只打脸

先说「骂七寸」,即骂到对方最在乎的点。

  • 对方最在乎什么,就越是会反复解释
    • 强调否定。「这不是钱的问题」→那他妈就是钱的问题;
    • 强调身份。倚老卖老→(死亡焦虑的具象化)我让着你就是你他妈快死了;不讲素质的男性司机→(男性的尊严与厌女情结)我以为是女的在开车呢;
    • 身份捆绑。
      • 单独带着孩子的母亲,放纵孩子,认为自己的孩子最听话,你曾经也是孩子→(女性原始动力是爱与归属)看不出来听话,更像是没爹教;
      • 大家都不容易→(道德绑架)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不容易。
    • 具体案例:前两天我要求狗主人提供狗的狗证、疫苗证明和正规犬舍购买证明时,对方提供了一个4500元的发票,但我记得这个狗主人炫耀过自家的狗价值15000元。当我们在派出所门口见面时,她第一时间并不是关心我的伤势,而是解释那张发票的4500元是定金的价格。足以证明她非常在乎自己的狗「值15000元」这件事。这必然是她在当下的软肋。
  • 谎言
    • 已读乱回。隐含式拒绝行为,当事人自己也要知趣对方正在拒绝自己;
    • 防御机制。已读乱回更像是「故意」乱回答以中断谈话,防御机制的启动更多是出于本能而「撒谎」。
      • 外归因。防御机制最大的特点是采用「外归因」的方式将责任全部抛给对方。一旦外归因,就很难再进入就事论事的理性讨论。与其期待对方会变得理智,不如就魔法打败魔法;
        • 「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把赛道强行拉回当下来说说具体什么责任?
      • 无效内归因。比起外归因,我更烦无效内归因的人。无效内归因最大的特点就是「我都已经认错了,你还要我怎样」。无效内归因会把责任吸收进自己的黑箱之中,再进行追击反而变成了当事人「得理不饶人」的过错;
        • 「我又没有说我不负责任,你凶什么凶?」→你不觉得自己该被骂吗?
      • 具体案例:《承认平庸》
    • 说过一千遍的谎言,说谎者自己也会相信
      • 反复说起的谎言,会越来越具有逻辑性和偏重的「细节感」。特别被加工过很多次的「回忆」,经常向人说起的回忆,会变得越来越有逻辑性,这本身违背了人在真正回忆时的无意识的微表情动作。当然,你可以反向利用这种微表情动作来表演自己「在努力地回忆」;
        • 「想当年啊……」→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嗯,你上次不是说你……
      • 说谎的信念感。当把谎言当成真相之后,就需要强大的信念感来自我麻痹,这种信念感几乎不会被攻破。为了保证已成真相的谎言在自己内心的地位,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用一个一个的谎言去维系最大的谎言存在。当谎言被一个个揭穿时,最大的那个谎言就会被信念感包裹;
        •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你没办法就说明你确实没能力让我相信你的谎话;
    • 具体案例:「你今年多大?」「27」「属什么」「额……」

手段最厉害的敌人还得是「自己」

再说「引发对内攻击」,即被骂七寸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

其实上面教的回怼方法,都是在用这个底层逻辑设定了一个「这其实还是你的原因」的陷阱。包括无效内归因的人,内归因的目的是为了避免自己再被责难,但如果这个时候你就顺杆爬,明确地告诉他现在的一切就是他导致的,这反而会加剧他的内耗。

  • 对内攻击的目的是为了引发对方对责任的矛盾情绪——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但我无法承担责任;
  • 我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的影子。(角色替代)
    • 这一招在情侣之间吵架几乎是「AOE」的级别,比如「你这样无理取闹跟你妈有什么区别」,卧槽这几乎等于是把对方拖入了炼狱之中;
    • 有钱人不希望被说没素质,特别是他们是因为有钱之后才努力撇清了阶级差距;骨子里是小农思维的人,最害怕别人发现他们身上的小农行为;失去主体性的人,最害怕将他们与主体性进行拆解;
    • 几乎没人能逃脱厌恶符号的同时又在本能模仿符号的行为,因为这是每个人最熟悉的行为模式,除非当事人有意识发现自己的行为正在模仿符号,并理解这一切产生的原因,否则它都会是一个具体的「软肋」;
  • 「你不喜欢我,我更讨厌看到你,丑八怪!」
    • 对抗型人格当有可以对抗的标的物时,他们就拥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去撇清自己所有的责任,所以釜底抽薪对于对抗性人格非常有效。(痛并快乐)
    • 回避型人格会将他人的「追问」视为被全方位关注的过程,他们虽然会逃走,但也享受这种被追击的感觉。所以突然抽身避免矛盾,反而会对回避型人格造成强烈的「内耗」,即「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他竟然不再关心我了」。(爱无能)
    • 表演性人格更渴望被关注,所以切断关注会导致对方因为失去了参照物,而陷入强烈的自责,甚至会通过伤害更亲密的对象来寻找「存在感」;(被爱无能)
  • 明确告知切断对对方的关注,迫使对方将多余的能量变成对内攻击。
    • 「你别生气了」,这句话之所以非常噎人,是因为一方面定义了对方正在生气,另一方面将交流被中断的责任全部推给了当事人。所以就事论事的时候最忌讳说到这句话,如果反过来利用,当对方的情绪真的被煽动起来后,用这句话解释当下的聊天,让对方无法继续发泄情绪,其实也起到了对内攻击的实际作用;
    • 「这是你的主观不可证」,另一句我很反感的话,是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对方的主观,而切断彼此对标准的讨论和商量。反过来利用,当对方长时间在主观世界聊天,那就将交谈中断的责任归咎于「你一直在以你的主观世界聊天」,哪怕是对方希望回到理性讨论,你仍然可以使用「煤气灯效应」的方式指出对方正在主观世界游荡,从而迫使对方不得不陷入对自己的自我怀疑——这个底层逻辑对我这种理性的人非常好用;

骂不过就加入?

有这样一种说法,最会骂人的人往往才是最害怕被骂的人。这句话其实存在一个时间轴维度——很多害怕被骂的人,其实往往能找到别人的软肋加以攻击,以进攻作为防守。但随着时间的增加,人们会意识到,这样的进攻方式会导致更多的潜在威胁,比如树敌、迫使敌人之间形成乌合之众来对抗自己。所以很多人卡在了这个点,变成了一个「以和为贵」的人。

但人们会因为你的「善良」而停止对你的攻击吗?显然不可能,甚至还会因为你的「善良」而认定你就是那个可以继续被踢的落水狗。

之前一个博客好友在很久之前和我聊起他在参与的 Backroom 创作,其中有一层被称为「林内无鬼」。这是一片无色昏暗的森林,森林里会发出各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声。但实际这片树林没有任何威胁,而这些诡异的声音全是当事人的想象和恐惧具象化的产物。

人的软肋,就跟「林内无鬼」的「鬼」一样,它其实并不存在,而是因为自己足够恐惧而变成了随时会被对方攻击的点——除非像我这样的「恶人」会找准这样的点进行攻击,但大部分的鬼吼鬼叫,其实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制造了一个「箭靶」去追着别人射。当陷入到被害人情绪时,对方的任何一句话都可以变成一支利箭射穿自己精心藏匿的箭靶。

唯一的解法就是所谓的「晒太阳」,森林之所以让人恐惧,是因为在阴影之处你可以幻想任何腹背受敌的桥段,但如果整个森林都是阳光,你掏出手机拍摄丁达尔效应的过程也会让你减轻恐惧不是?

所谓的「晒太阳」,就是将「软肋」暴露并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我承认我是自私的人,你再揪着我自私其实根本攻击不到我。就好比常常有人在博客私信匿名骂我,说我写的东西没人看,但如果我知道我的创作本意并不是为了迎合大部分人,哪怕只有一个人看懂,我知道那是臭味相同的拥有独立思考的人,而不是单纯的赞同。这句话对我根本没有杀伤力,不如我教你如何攻击我这种自以为很有想法能力的人:

你多年后看自己写的这些看似很有想法的东西不会觉得丢脸吗?

但是很可惜,我既然会教你说出这句话,就说明这句话对我而言也没有杀伤力,因为我有留下「作品」,而你只能在这里用「你写的东西都是垃圾」的方式来缓解自己无法留下「作品」的嫉妒情绪而已。

看,这才是骂人的技巧,攻其内耗的同时,是因为自己知道内耗是如何诞生的。


刽子手也有拿起刀下厨的时候

在 Telegram 教人骂人之后,对方问我「是不是朋友都害怕我」,我觉得这个问题还蛮有趣的,因为「会吵架」会和「不好惹」联系起来是大部分人的惯性思维。但是刽子手举起刀就一定是要杀头吗?

告诉别人你很会骂人,不是为了当作武器,而是表达「我并不害怕冲突」,但既然大家都知道骂人不会有好果子,那还不如能坐下来好好地理性交流,而非一上来就挑对方的软肋骂。

当然了,如果觉得理性交流没有意义,就像一上来就骂对方的软肋,那就好好学学如何骂人好了,但切记这些骂人的方法,其实也藏着被反杀的具体方法。

我才不会教大家呢~

善良的代价

老婆在看一部名叫《成家》的电视剧,我一般会在吃饭的时间断断续续地看上一部分剧情。因为对剧本结构比较敏感,所以大差不离地都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剧情。但今天的剧情我实在是「没想通」。

故事大概是一个前会员,在原本的婚介公司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婚姻介绍服务,于是入会了别的婚介公司。这个婚介公司实则利用婚托来诈骗钱财,于是主角所在的婚介公司就坐不住了,跟踪这个前会员、收集婚诈的证据、好心通知前会员,却和前会员产生了误会和矛盾。我实在没明白这个剧情的走向,便问老婆:「这个中间缺少一个关键要素,为什么这个婚介公司不得不帮助这个已经从自己这里脱会的前会员呢?」

「因为善良吧。」

「等会,没有别的要素了?比如他们之间本身还有无法切断的利益联系。」

「就是纯善良。」

「行……吧……」我怎么说也是个写剧本的,看到这种「动机驱动」我也只能帮它找补——这部电视剧就是为了挽救中国社会婚育率的产物罢了。


善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吗?如果我们按电视剧的逻辑,可能善良仅仅带来的是剧情里必须要有的「误会」情节,一方面观众会期待「命运重锤」落下的一刻,但另一方面会有因为「误会」的扩大给那些善良的角色带来更纠葛的同频感受。

那说点真实世界的善良、以及代价。

下午和前几天携狗旅行的组织者约见聊了聊天,其实就是各自吐槽这次旅游过程中的傻人逼狗。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因为被这群傻逼折腾之后的负面能量总要找到必要的宣泄口。其实老板娘自己也明白,这样的活动本身就是费力不讨好的,因为她没办法约束参与者的素质标准,所以她只能不停用「小狗开心就好」来洗脑自己。

她或许是个善良的人,所以这样的善良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一位带着8岁金毛一起旅行的女性,总共花费3000多的费用参加了这次活动。在入住酒店时,发现自己被安排在了别墅区的二楼,便以自己的金毛年纪大了上下楼不方便为由,要求老板做出调整。协商之后,一个住在标间的人愿意跟她交换房间。安排妥当后,金毛主人转头就要求老板娘退款3000元,理由是自己没有「被安排好」。

当然,这件事如果从契约精神的角度,确实可以以活动组织者没有考虑周全来作为争执点,但要求全款退费并不符合契约,除非这个金毛主人就此退出活动、自己想办法返程,否则她仍然在接受这次活动的服务。


人善被人欺或许有它的道理。

老板娘后来聊了些狗公园的趣事。比如一个狗主人,带着自家狗和邻居的狗一起来狗公园玩耍。结果自家狗把邻居家的狗咬伤,这个狗主人要求狗公园赔偿,理由是这件事是在狗公园内发生的。哪怕是狗公园的老板拿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已经证明是两只狗打架造成的,狗主人仍然可以咬定「监控不清楚不能证明」。

这些事其实都有解法,但就意味着那个「善良」的人必须要脱下自己善良的外皮,在关系里去做那个毫无人情味的「恶魔」。

当然,这一切的定义都来源于别人,善良便于他们欺负,但一旦无法得逞、甚至是被对方反击,那就立马认定对方是邪恶的。但是大部分的人都绕不过一个弯——即当下他人对自己关于善良的评价是最重要的。哪怕是明知道对方就是得寸进尺的人,最好的结果便是达成博弈论里的零和博弈:自己的损失成为对方的利益,到最后也算是维系了那个「好人」的形象。

那这个得利的人,未来还会来吗?来了之后还会再一次地得寸进尺吗?还是说,这一次就干脆做那个坏人,让他滚蛋——就算他未来再来,你还会接待他吗?

善良不一定有代价,但为了善良而选择无法说服自己的伪善,那必然需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算一笔账,看上去「当坏人」是需要承担代价的,甚至有的时候这个代价会导致「社会性死亡」的结果,比如自己无法在一个团队中继续生存,甚至是成为众矢之的。那问题在于,「当好人」就一定能得到「好报」吗?或者说,直到最后上演了农夫与蛇的故事,才有了所谓的「人物弧光」,成为了大家嘴里的那个「伟光正」。

举个例子,昨天我也在朋友圈聊起了「社区蟑螂」的事,朋友问我真希望同时也有「社区杀虫剂」这样的东西——其实有,但前提是「你愿不愿意当坏人」。比如昨天那个肇事的老太太,对自己的家人宣称的都是「我家狗先叫」导致的事故。

我当然不能直接和老太太对峙,她突然躺在地上的威力远比我这个年轻人撒泼耍赖的要强。于是我今早故意绕道了小区聚集老头老太的区域,当他们看见我牵着狗出现时,我便假装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他们立马上来关心我,因为他们也是昨天那场事故的见证者。在安慰我的同时,我也散布了一个消息:「老太太到处告状是我家狗惹事」。于是,这群正义感十足的老人们立马站在我这边开始声讨老太太。

这就是「杀虫剂」,没有那么高级,其实就是「人言可畏」四个字。

很显然,有人会站出来指责我,说我一个年轻小伙干嘛和一个老太太过意不去——对,所以我必须承认,这就是「坏人」的行径,但也避免了自己因为善良付出更多的代价。

同时,我并不觉得「算了算了」是错误的,只是我不觉得「算了算了」可以给自己披上一件伟光正的衣服。


那善良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要解释这件事,就必须要承认善良或许会导致一系列代价。但如果有人觉得善良是应该的,且自己所要承担的妥协、退让也是善良的一部分,那与其讨论代价,不如讨论你把愤怒都发泄给了谁?是身边的至亲,还是脚边的小狗。

好了,总结一下善良的代价和路径:

  • 并不意味着善良都会付出代价,而是为了善良而选择无法说服自己的伪善;
  • 为什么要「善良」
    • 不希望发生冲突→确认自己是否是讨好型人格;
    • 需要维护外在形象→别人是因为什么喜欢自己?甚至是自恋型人格;
    • 我知道我会被背叛→这是安全感缺失症的「注定的背叛」,明天会聊到;
  • 为什么不要「善良」
    • 我没有成为那个每个人心目中的「好人」→他们在背后真的会认为你是「好人」吗?
    • 我就是看你不爽→确认自己是否是对抗性人格;
    • 我知道自己需要促成怎样的结果→也需要承担对应的结果和代价;
  • 善良的代价或许不是自己承担的,而是他人代偿的
    • 荣格心理分析学认为,阴影是人无意识或梦中同性但性格与自我相反的人物。即无攻击目标的的攻击性,会在无意识中对自己或无辜者开火。
  • 善良最大的代价,就是你意识到你变得「邪恶」是不用承当那些代价。

爹的高台教化

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爹」,应该是为儿子庆祝考试成绩,但全程只听到爹对儿子的高台教化。节选一些听到的内容:

  • 人不能成为众矢之的,你知道什么叫众矢之的吗?你知道为什么人不能成为众矢之的吗?
  • 努力有必要,但是不能蛮干,否则我们花这么多钱让你读书,岂不是大家都白努力了吗?
  • 爸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明白了人不能放弃,一旦有了放弃的念头,你就输了,你知道吗?
  • 妈妈之所以能遇到我,是因为我足够优秀,否则就不会有你了,你知道吗?

爹这个符号很常见,但我也是在今天第一次见到如此没有「男性特征」的爹。可能以下的内容会引起不适,但我需要客观地描述「没有男性特征」这件事。

因为是背对着,他刚落座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很强烈的「焦虑感」,他会满场控制服务员的行为。他是全场不停输出的人,但他的外在形象和举止十分阴柔,这种阴柔几乎达到了「婆婆妈妈」的层级。我知道这是一种性别歧视,但既然他作为一个「生理爹」的符号,同时又在不停地输出以通过儿子获得「男性尊严」,所以这种割裂感不得不推导出「平衡」以外的点——一个需要通过高台教化的方式获得男性特质,即「爹符号」的男性,其衰弱的能量可能会出现在几个方面:

  • 工作,因为当太久的孙子,需要有一个地方可以持续当爹;
  • 性生活被压抑,这种压抑不是来自于被压抑,而是他作为主动压抑的一方,其具体差别在于:
    • 若是被压抑方,性压抑会转化为攻击性、创造性、强迫症;
    • 若是主动压抑方,例如性无能、性向隐瞒等,则会通过对他人的控制来弥补男性特质衰弱的事实;
  • 因为人体机能的关系,男性也会因为年纪的渐长而出现荷尔蒙减少的过程。男性能力下降的过程中,就会出现「代偿行为」。这个能力不单单是指性能力,也可能涉及自我认同感、被关注程度、家庭地位等等。《性癖纵横观II》

说起这个观察,并不是要吐槽这个「爹」,而是聊聊男性的「表达欲」。我是个表达欲很强烈的人,除了博客,还有播客、剧本和小说创作,因为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压制自己的攻击性,回退这件事是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不善于表达情绪的家庭里。男性长辈都是闷葫芦,女性长辈又都情绪泛滥,常常会以叹气来代替一句原本应该表达清楚的内容,所以大家都需要去猜测叹气背后的真实含义是什么。以至于不善于表达情绪成了男性家庭成员的「生存方案」,即只要我不表达真实情绪,就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引发对方的情绪。

情绪不会自然消解,当被压制时会形成对内的攻击。说个题外话,这就是我家族男性成员或多或少肝功能不好的原因之一。当这种攻击性达到极致,就会需要其他的释放通路,例如创作欲、捣鼓机械、风险投资等等。

我家很少出现说教的场景,因为大部分的说教是母亲这个角色通过情绪裹挟和道德绑架的形式完成的,所以父亲反而会充当那个「听我解释」的角色。当然这是后话了,回到爹的高台教化这件事,如果这些情绪没有通过其他形式的通路给发泄完毕时,就有可能会转而形成强烈的「爹味」。

「爹」会有两种符号,一种是无法违抗的父权,即「权威爹」,另一种是迫使他人遵守的规则,即「说教爹」。

——《我们为什么需要“爹味”?》

之前三番五次提及过一个底层逻辑,即男性的原始动力是「尊严」,结合前一节讲到的能量衰弱的原因,就可以串起来解释了:

  • 「权威爹」的尊严层级更像是通过「谁的拳头更有力」来决定的。儿子自然是弱小于父亲的,哪怕是有一天他意识到儿子已经长成了可以和自己对抗的孩子,仍然可以通过「孝顺」这件事来作为规则层面的压制;
  • 「说教爹」的尊严程度更像是通过「制定规则」来决定的。因为男性特质的衰弱,无法通过拳头的方式对比尊严,则通过说教的方式重新调整规则——你必须听我的,因为没有我你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

很有趣的是,这件事居然是可以反推成立的——即一个男性越是把说教成为寻求「地位确认」的手段,就越是男性能量衰弱,因为如果他有足够硬的拳头,就已经使用力量获得尊严了。


于是,在这个过程中,高台教化就成了「说教爹」非常巧妙的表面伪装。现在需要解释清楚什么是「高台教化」。首先,这是一个「排他性认定标准」,即我认为你的作品是在高台教化,那就是高台教化,因为高台教化本身没有标准,甚至会因为主观喜恶,而觉得对方放个屁都是在讲道理。

所以第一步需要摒弃主观好恶,再来解释高台教化:

  • 高位俯视。这一点本身是相对存在的,但由于个体认知差异,必然会形成暂时的相对高度(但不可否认,认知歧视又确实存在)。
  • 应然判断。休谟认为我们无法从「实然」命题推导出「应然」命题,除非我们可以明确地阐述其逻辑关系。例如,我们无法从「你的文字让我感觉到不舒服」推导出「你的文字毫无价值」;大部分高台教化会采用这样的叙事风格,将一个主观感受与客观事实叠加形成结论,而没有完整地解释其内在的逻辑关系。
  • 缺乏自我反思。高台教化的观点往往会被伪装成「普遍性」存在,而非「框架产物」;
    • 所谓的「框架产物」是一个人的观点、结论、判断,都是在特定认知框架下产生的结果;
    • 高台教化是将自己框架下的产物,当成了所有人都该遵守的公理或标准;
    • 反之,框架和框架之间的认知差异,也会导致其中一方认为对方的认知即对自己的「定性」,而产生非黑即白的认知,即证明你是错误的,那我就是对的;
  • 权威性。我虽然不反对权威性,但个体的权威性并不能覆盖他人认知,除非这样的权威性已经成为一个乌合之众的「纲领」,否则其权威性是应该接受考验和质询。

当然,上述的高台教化的构成要件本身也有局限性,因为我认为主观先行要比客观标准更重要,比如有的人更喜欢完全的结论先导,或是应然命题的绝对感,或是自我权威对他人在认知、知识储备上的碾压。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说教爹」的高台教化在某些时候也是有「内容」的,只是他的表达方式会让一些人感到不悦。同时高台教化也很容易禁不起「反驳」,但是这个表象也并不能完全否认其内容的「价值」。

总结一下:为什么值得弄清楚「高台教化」这件事:

  • 能用于分析父母、权威者、对话双方的表达姿态;
  • 能用于判断一段话是否试图「说服」,还是试图「压制」;
  • 也能帮助自己反思写作或讲话中是否不小心落入「应然」的结构里。

最终的最终,我认为认定高台教化这件事本身是「主观先行」的问题,如果主观上无法接受,那对方放个屁也是在说教~

规则制定者、遵守者和修改者

在我的视角里,就算是携宠旅行,在公共场合(例如长途大巴内、民宿餐厅等),应该将狗牵绳并随时照看好宠物,避免给他人添麻烦,就比如吠叫、奔跑等等。

当然,这个内心的规则并不适合所有人,所以规则在这个时候就等于不存在。如果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只要我掏了钱就应该享受服务」,那么让宠物在公共场合自由活动也是原本旅游契约里默认的条款——即携宠旅行,就是让人和狗都要感到快乐。

于是,我们就在这样的闹腾中度过了15个小时的车程。几近崩溃的同时又开始自查和怀疑自己——这个所谓的规则,我们明知道是自己内心的标准,那用来规范他人显然不合理。那是否意味着,其实大部分人采用的平均标准,就是那些在公共场合为了自己狗儿子开心而放任撒欢,且认为这就是「给了钱就应该享受的服务」?这个空间的规则就被调整到了大家都必须要被迫拉至一些傻逼主人以及其傻逼狗的道德、认知下限。

显然,这是公共规则的常态:当超过一半的人对某一个规则进行破坏时,原本的规则将会被拉入群体里的道德和认知水平下限,以至于另一部分人也开始不遵守规则。

同样,给狗牵绳或许也并不是一个法律规则,所以这个规则很有可能也仅仅是我个人标准,但不牵绳的狗打扰了别人,这件事与公共场合的规则是违背的。


我所住的小区有一个中央广场,广场的周围是供人休息的桌椅,再由花坛包围这个中央广场。而这些桌椅会变成小区里甚至是外来小区人员的「娱乐场所」,从早到晚都会有人在此打牌赌博。所以久而久之,原本需要绕行至此的路径,被越来越多人从花坛里走出了一条属于他们的捷径。

小区物管为了整治这个现象,先后试过安装标语牌、栅栏、种植更难移动的灌木,但显然这个花坛的规则已经完全被「娱乐场所」的人们所修改。以至于原本那些绕行的人,也选择了这条捷径。

我要是物管,就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比如在这个走出来的新路上定期放上狗粪的阴招,或是安装喷水装置定时开启的阳谋。但显然,一旦这里形成的既定规则被破坏时,这些人反而会觉得「我们都这样做,为什么你就要特立独行地行事呢?」

于是,这个时候就出现了规则制定者和遵守者两种人。规则的制定或许并不一定是以个体的方式进行成文制定,也有可能是当群体内的半数都采用某种规则,或是乌合之众放弃独立思考以最低智商水平思考形成规则后所形成的;这时,规则的遵守者对规则的持续存在就起到了更为重要的作用,正所谓「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一样,遵守者一般而言有两种逻辑:

  • 大家都这样遵守,我也应该遵守。这一类人的社会屈从度更高,几乎不会重新思考这个规则存在的合理性,他们更多是为了合群而选择遵守;
  • 当我的利益因为规则受到损害时,我也通过规则去损害他人利益以补全我的既得利益。比如,有人停在自己的私家车位上,在沟通无果的情况下,去霸占他人车位,希望物管出面进行调解,否则无人为自己的损失买单;

我不算是一个很好的规则遵守者,在学校大部分闯的祸都是我利用了规则的漏洞,所以学校也无法实际「降罪」。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渐渐意识到我对规则暧昧不清的界限——

若是我认同的团体、组织、乃至国家的规则,我会默认选择接受,且不希望自己成为破坏规则的那个人。比如每次在日本休假时,我的手机完全保持静音状态。

但若是我不认同的团队、组织、乃至国家的规则,我会默认选择履行自己内心的道德标准。比如在不提供桌边服务的餐厅,我会在吃完餐后自行收拾桌面和餐具至指定位置,但显然这种行为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会被大部分认为吃完就应该留在桌面让别人收拾的人当作「神经」。

当人们在选择自我约束、不认同规则的时候,就容易发生割裂的问题——我都已经遵守我认为的规则了,那就不希望你用你的规则来破坏和入侵我的空间。比如,我们在长途大巴全程佩戴牵引绳,也保证自己的狗随时在我们身边,也因为是柴犬的关系他们几乎没有吠叫,但如果他们真的发出了叫声,我们也会觉得「过意不去」而立即制止和管理。

但这仅仅是我们在遵守的规则,所以当其他不牵绳的狗来我们身边捣乱,引起骚动时,他们的主人不动于衷,我为此发过脾气,也骂得不算好听,但就是这样绝大部分的人仍然觉得规则就是其中一些傻逼的下限。

所以这件事就成了内耗的卡点。


修改规则是存在极大风险的,比如你可能会和一个群体处于对立面。比如我高中的时候,觉得新闻联播之前大家「自觉」站起来读背书本这件事很傻逼,我便向班主任要求这段时间我自己去学校的小花园独处。班主任用的词也是大家最常听到的「别人都这样,为什么你非要搞特殊?」我并不认同规则,所以也质疑大家这样乱哄哄地读书是为了学习还是为了表演。为此,我争取到了所谓的「特权」,也是因为这个「特权」,我遭到了一部分同学的排挤。

很显然,我无法修改所有人面对的规则,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我的选择而开始拒绝拿着书本大声背读的习惯。直到教室里原本的规则也被平衡到了——要大声背读的学生去走廊,留在教室则保持安静学习。而我依旧是那个在学校小树林跟朋友吃绝味鸭脖的人……

这个时候,就必须要点名一种「规则假意反抗者」——即虽然不认同规则,但又无法做出改变规则、无法承担为自己争取规则的特例而招人厌恶的代价,最终不得不一边遵守规则,一边咒骂规则的制定者和其他遵守者都是「傻逼」。

为什么要把这类人单拎出来?是因为如果群体里大部分的人都以这种方式遵守规则,那么这个规则更难被破坏,因为他们更容易被集体驯化。即如果新的规则与原始规则相悖、甚至不同时,他们会为了反对原始规则而选择顺应新的规则——但殊不知新的规则就是集体驯化的一环。

我理解有些人正处于「看清规则但无法违抗」的阶段,但那些嘴上骂规则、心里又深信规则不可撼动的人,是最可怕的。


回到「内耗」这件事,既然我无法接受规则,同时又因为遵守自己的规则被他人不断入侵,为什么我不反抗?之所以这件事产生了自我怀疑,是因为中间还卡了一个要素,即我们跟这场活动的组织者还算关系不错,如果我们在活动当中与其他人发生了冲突,或许会给组织者「添麻烦」。

显然这也是把我自己困住的规则,那就只能接受这种规则带来的代价——比如我必须得全程带着耳机听歌,在每个服务区下去遛狗的时候,我都要求自己做到看管好自家的狗并及时处理粪便等。

因为我对其他狗,特别是狗主人及其傻逼的狗表现得非常冷漠,所以他们也自然而然会远离我,这是我需要承担的不合群的代价——这或许也是「规则」。

总结一下,其实关于规则的思考来源于福柯的《规训与惩罚》的思考。与其直接呈现书本上的哲学语句,我个人觉得它在进入到社会现实才显得有趣。

  • 现代形式的权力不必然在本质上是压抑性的,而是主体生产性的;
  • 勒庞认为的乌合之众是否也存在「主体性」?这就意味着乌合之众的内部是否存在产生性的「规则」;
  • 从现实来看,当群体内部超过一半的人遵守某种规则,即规则「产生」;但当多数人开始破坏规则,规则则会下沉,即乌合之众的「主体性」也受到破坏;
  • 而规则的假意反叛者,则符合规训机器里的内化者身份,甚至在特定时候他们是「惩罚」的执行者(例如文革时期为了保命而拿上红本本讨伐他人的红卫兵);

我们为什么吃不了苦了?

这个问题来自于这一次的旅游经历。

家里两只狗上学的宠物公园组织携狗旅行,想着不用自己开车去带两只狗去海边玩玩,我跟妻子也就报名参加了。心想着15小时的车程都扛下来了,旅游参加点所谓的集体活动也算是旅游的一部分。但就是这种所谓的想要合群,我们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我们为什么吃不了苦了?

因为酒店就在海边,开门就能去沙滩,所以一大早就有人组织要去海边赶海。我们不想搞得一身都是泥,所以没有参加;因为酒店离市区很远,需要驱车一个多小时,所以大家又开始报名要借用旅游大巴送至市区。我们虽然去了,但计划是找一个宠物咖啡厅待到回程,期间就把各种想要吃的当地特色小吃、想采购的以外卖的形式点单到咖啡厅;晚上又组织要去租船夜钓鱿鱼,我们因为担心奶子(家里的狗……)晕船,所以也没有参加。

总之,我们就是非常怕麻烦和吃不了苦,所以也深深地灵魂拷问了自己。


于是,这里就出现了两个需要从逻辑上重新梳理的问题:

  • 不合群是否会对群体里的人造成困扰?
  • 吃不了苦是因为什么?

同样是旅游里发生的事情,在借用大巴车去市区采购那天,同行的还有其他几位狗狗家长,他们到市区也是为了吃当地小吃和采购物资,原定计划是2点在下车点集合。但是我们原本提前找好的宠物友好咖啡厅并不接待宠物,我们临时换了一家可以带狗的海鲜餐厅。因此就无法准时坐上返程的大巴车,但当下我们也及时在群里反馈,让大巴车按时出发,我们为了不耽误行程自己选择打车回酒店。

这件事有造成「困扰」吗?如果说困扰是他们去市区吃的是螺蛳粉,而我们在带着狗吃蒸汽海鲜,这种对比让人感到「困扰」,那我认。但是我们并没有因为个人的计划去打乱其他人的计划,比如说非要让一车人等我们吃完饭回程。再说租船夜钓的事,这也并不是提前按照人头约定好的契约关系,而是临时组队,没人参加也并不影响其他想要参加的人的计划。

所以我必须得承认,旅行这样的事情,我并不可能将同行者看作「我们」,甚至都不是为了要合群的「大家」。我也很喜欢这种以需求模块作为活动组织的方式,即是否要用车去市区、是否要租船夜钓、是否要去海鲜市场等等,不参加的人并不会影响需求模块的执行。

对等地,如果在这样短暂建立的陌生人关系里,有人在群体里出现了情绪问题,我们也不会以「我们」或是「大家」的身份去帮忙处理情绪。既然大家的目的性和需求不同,并且活动本身是可以选择自由活动的,那么在这样的组织架构里,我必然会离那个情绪黑洞远远的——那如果她非要用她的情绪来裹挟所有人,比如长途驱车时,在服务区发脾气赌气不上车耽误所有人行程,那这他妈才叫「困扰」吧!


所以这里出现一个问题,我是一个非常看重「我们」的人,又不希望自己被「大家」所道德绑架。因此「我们」的构建条件对我来说非常苛刻,一旦构建完成,所谓的「拎得清」就成了默契的部分。在此之前,我依然会在短暂的群体里做那个「拎得清」的人。

那如果真的是所有项目都计划好,捆绑式的需要大家集体活动的旅游,很显然我们根本就不会签订这样的旅游合同。我们会提前拒绝捆绑成「大家」的模式,如果这个时候真的有人站出来,指着我们的鼻子骂,说我们怎么这么不合群,大家都开开心心出来玩的,一起集体活动怎么样了——你瞧瞧这还是人话吗?这不就是强制把对方捆绑成「大家」,无视他人作为「个体」应该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那这样行程的模式才是最大的困扰吧——这里就需要稍微带一下「主体性」里的一部分。往往在群体里以强烈的控制权掌控整个团队的人,他们的主体性大部分是依附在群体结构里的,一旦群体里出现了质疑、反对、违抗的行为,对他们来说都是对「脆弱主体性」的冲击。那么换一个视角,对于这样热心主持,认为大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应该整整齐齐参加活动的人,遇到我们这种不合群的人,也确实是一种「困扰」。


拆解了「合群」的事,「不能吃苦」的事就好解决了。

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宠物咖啡厅,于是就打车去了更远的、会导致没办法准时坐上回程大巴的海鲜餐厅,这应该就算是「不能吃苦」吧?是不是正常的,就应该为了符合大巴车的规定,就在大巴车附近随便找一个没有空调、又可能不好吃的小馆子将就一下,顶着30几度的烈日带着狗,非要挨到大家约定的时间,以证明自己是「合群」的——那这算什么?吃得了苦吗?

非要把自己捆绑在群体之中,因为害怕脱离群体被人排挤,而不得不选择更为麻烦的、自虐的、甚至是违背自己需求的事情,如果这是「能吃苦」,那么按照「证明A是对的,B就是错的」逻辑谬误——很显然我们这种无法融入群体,甚至会做出与群体决定相违背的事情(比如两人两狗在蒸汽海鲜的包房里面吹着空调、喂狗吃着海鲜、还把所有要采购的物资都通过外卖送达),那这样的行为就可以通过对比的方式认定为「吃不了苦」。如果是这种逻辑,我也得认,因为这是别人的惯性思维所致,我们无法修改其标准。

那要解决的是我们自认自己「吃不了苦」吗?

显然,这中间还缺了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得」这样吗?既然我选择了自己打车回程,我就不用遵守按时定点上车的约定,那我还必须要在原地顶着大太阳跟个傻逼一样配合大家的时间吗?所以从「吃苦」这件事里面分出了「契约精神」和「选择权」。

我必须得承认,「契约精神」就意味着我为了完成约定,哪怕是下刀子,我也需要履行契约,这个过程如果我逃走了,被冠上吃不了苦的罪名,我倒是认的。

那如果每个人在没有被强行捆绑进群体(甚至是自我捆绑),「选择权」就意味着我明明有更好的选择,那这就不是「吃不了苦」了,而是没有必要「找罪受」。

以及,天上如果真的下刀子了,契约是不能他妈得意思自治的吗?被砍得全身是伤到底是在感动谁啊?


就此,看似我解决了两个自问自答的问题,但实际上这是两个非常容易发生自证陷阱的问题,即别人用「合群」和「精致利己主义」来捆绑你的时候,以上的逻辑闭环便是解套的过程。

  • 关于合群
    • 我有什么选择权吗?远离被强制捆绑的群体,除非你希望加入;
    • 分清楚群体是「我们」,还是「大家」,还是「我跟你们」
    • 弄清楚合群的目的是什么?
    • 我可以选择脱离群体,若会对群体造成影响的,要提前避免或提供解决方案;
  • 关于吃苦
    • 先分清楚什么是「吃苦」,什么是「找罪受」吧!
    • 契约关系里可能存在「吃苦」的,先通过意思自治进行协商,若不行则评估自己是否能够接受所谓的「吃苦」条款;
    • 若拥有选择权,我他妈选择「不吃苦」怎么了?别人要吃大粪都跟我没关系;

以上,总结了一下解套思路,最后还需要提醒自己一个社交关系里的事实,接受自己被讨厌这件事,本身也和主体性相关,即:

你又不是人民币,为什么大家都要喜欢你。

受害人「有罪推论」的前提是什么?

有人让我聊聊「北京理工大学教授失德失范实名举报」的事儿。其实吧,事儿不是大事儿,而且明理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里面的「逻辑bug」,比如当事人为什么要保持两年关系后,才曝光此事,或者说两个人有非常漫长的「交往过程」,甚至当事人从这样的关系当中得到了「利益」,那到最后东窗事发的时候,却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毕竟我是法学出身,会本能地对「施害人」进行无罪推论,也非常反对一上来就对「受害人」进行有罪推论的。但这件事情本身充满了太多盲点,而且仅凭当事人一方说辞,很难还原事件真相。

所以伴随而来的,就是网络对于这个「受害人」的有罪推论,比如他跟教授之间本身就是保持了长时间的同性情侣关系,可能在后期因为「分手」甚至是「分赃不均」而发展到了揭老底的地步。中国人很擅长通过「谁弱谁有理」的方式来无条件地支持弱者,但这件事情本身又有违背公序良俗的成分,比如里面涉及了中国社会并不承认但是客观存在的同性恋群体、师生恋,甚至是通过师生恋之便得到了教育资源的「特权」等等。这件事情最后很有可能会被压制,通过让「受害人」也闭嘴的方式得到平息。

但是这里,我可能会提出一个疑问:这个用PPT控诉「情人」的学生,真的是受害人吗?


谁弱谁有理,是大部分时候中国人用来断案的重要依据。例如女性以自己的贞洁作为担保,控诉一个男性对自己实施了强暴的案子,从古至今都是「相信」女性一方的指控的,因为她们已经用了一个几乎可以评价自己一生的「东西」来指认凶手。

至今,法律仍然是这样保护女性的,认为女性单方面控诉男性存在强奸行为,在立案阶段优先考虑女性的说辞。

那么,一个男性在控诉被另一个男性「强暴」的时候,刑法第236条强奸罪并不承认男性作为客体被强奸的法律事实,所以这件事很难用「谁弱谁有理」来作为最初的评判标准。因此这次的PPT小作文,很难让整个社会达到「共情」。

再者,PPT的内容本身是一厢情愿的表达,但同时又在陈述单方面的「事实」。但是一部分人习惯性地「质疑题干」——比如当时所用语言习惯不是自己认为的「规范性」而怀疑当事人的表达能力。于是从「质疑题干」开始游走至「质疑动机」。

因为这件事,我收集了网络和身边一些朋友的观点。发现,几乎学生思维的人会咬着「动机」不放,甚至会被非常好地伪装成对当事人一字一句的拆解。用自己对于表达能力的标准去覆盖他者的「意图」,这几乎快要进入到「付诸阴谋论」的最低认知层级。

当然,不是说学生思维就低级,而是对于这件事的评价,如果要采用质疑题干、动机甚至是辅助阴谋论的层级,那干脆就不要法律了,大家都他妈做网络法官得了!


不过在聊天的过程中,我也得到了一些很「中立」的(可能又会被认为是「没有主见」的)观点,但我觉得它非常符合法理——有人觉得,既然要分析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那就要看谁是最后的「受益人」。

虽然说「谁弱谁有理」分出的对与错,一定是让弱者变成那个「受益人」,但也有例外情况,因为我们在用最标准化的博弈论讨论这样的关系对垒。看上去这是一场零和博弈,即学生控诉了老师,老师得到了处罚,学生得到了社会的同情与支持。很显然,如今这场社会游戏进入到了非常微妙的囚徒困境,即学生也开始被人怀疑其「动机」。

那与其讨论谁是「受益人」,我觉得应该从头讨论起谁才是「受害人」,或者说「他到底是不是受害人」。

很显然,这个「受害人」在两人保持所谓的情人关系时,确实从中得到了很多「好处」。那这些好处是否构成了受害人身份的丧失?显然不是,就比如婚内强奸,两人就算结了婚,但在婚内违背女性性自由也算强奸行为。但是我刚才说了,男性不构成强奸罪的受害人,所以这条法理线是说不明白的,更何况这个男生是「自愿」的而非被胁迫发生性关系。所以,当受害人身份无法坐实时,就会出现刚才提到的囚徒困境,以至于人们会开始寻找通过受害人有罪推论的方式使其达到平衡——总不可能让你过河拆桥了还能得到好处?


那受害人觉得自己是受害人,但是社会层面又无法认同「受害人」身份(甚至再发展下去,法律其实也不会认可他的受害人身份,但当事人受到处罚,是因为他实际的行为,而不是「施害」)这两件事的断层到底在哪里?

举一个我身边的例子,我有一个朋友,在结婚前原本母亲答应给她的丈夫1万元的红包作为改口费,但在婚宴举行前「临时变卦」,于是朋友和母亲爆发了争吵。朋友认为这是「承诺好的事情」,特别是要给自己未婚夫的红包,这种变卦会让自己颜面扫地;但母亲认为,这笔钱是自己答应,但又不是说一定要给,因为现实问题就是她拿不出这么多钱,是不是做女儿的也应该为自己的母亲再三考量。

两人的争吵发展到最后就变成了「你这是要弄死我」。

从法律来讲,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在于那「1万元」的红包是不是契约?那么就看你站在了谁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比如当事人已经认为自己就应该拿到这1万元,甚至已经规划好了这1万元要成为蜜月旅行里订高级酒店的费用,那是否意味着它对于新人双方是非常重要的?

在法律上,这样的收益看上去很符合「信赖利益」的条件,但实际上所谓的信赖利益是我为此付出了「成本」,而不是这本来就是我的「既得利益」。比如,我和你打算签署一份制造协议,但由于事情紧迫,你需要我先生产,再在交付的时候完成合同的签署。结果当我投入生产之后,你认为费用不合适,单方面解除了与我的合作。在法律层面,我为了这份「要约」提前投入生产的成本,这是我对契约签订的信赖所致。

如今,这份利益被抽走,而朋友在这个过程中已经付出了她的「期待」,这看上去很符合「信赖利益」,于是因为信赖利益受损,算不算是「被害」了?特别是当这种信赖利益又和既得利益混淆之后。通过道德绑架的方式要求对方必须履行「合同」,一旦违约自己就是受害者身份,这件事本身就是学生曝光老师的底层逻辑。

所以,当人们开始对学生进行有罪推论时,我本身认为是合理的,因为学生这个角色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并不是「受害人」的角色。但是学生有罪吗?我个人觉得仍然没有,因为这仅仅是一场利益博弈的闹剧。


既然老师受到了惩罚,学生就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很可惜,法律确实无法对学生进行「复仇」,因为老师被处理这件事本身已经符合了信息被披露之后的处罚结果。因为没有进入到「审判阶段」,这件事情无法从老师嘴里还原真相,所以这不是一起纠纷,而更像是一起「自爆行为」,即我出卖了我的隐私,控诉了另一个人的隐私。

出卖隐私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代价」,只是它的层级远远不够网友们所期待的「反转」罢了。

既然法律无法将这一场陷入囚徒困境的博弈推至纳什均衡,即非零和也非双赢的博弈结果,所以「审判权」必然会交给「社会」。既然无法透过法律进行法律人格的死亡,但是社会可以制造社会人格死亡。

所以我并不觉得如今的「网暴」是不对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对错,这是必然的平衡结果。因为他是一个既得利益的非受害人形象,在真相被层层包裹的情况下,社会会做出第一次非对等判决,想让他接受社会性死亡的部分;若再有反转,乌合之众又可以重新调整判决结果——即谁弱谁有理咯~

感受即真理的人注定没朋友?

做了两期关于「拎得清」的播客,我开玩笑说这是江浙沪童年教育里一个比较重要的模块。但想想其实在重庆也有类似的说法,叫「盯得到遭头」,我也以为这是每个人要进入社会层级必要具备的能力。显然,这个话题能聊,就是因为很多人「拎不清」。

当然,是否「拎得清」这件事本身的标准并不是社会默认标准,而是在每个人主观世界里的,而且有的时候甚至会变成双标的存在。举个例子,东道主请吃饭,我作为被邀请的人,是否是那个第一个用筷子夹菜的人,取决于我自己对于「拎得清」的标准——所以我一般不会在上新菜之后就立马夹菜;但反过来,东道主在新菜端上桌时第一时间邀请客人尝,又是另一个视角的「拎得清」。所以这里就有一个微妙的、两个未对齐标准的「拎得清」在这个社交场合形成了平衡——东道主请客人第一个动筷子,客人夹菜并正面评价,这样就完成了一个社交场合的礼仪。

不过,并不是说所有人都需要遵循这样的标准。当然也可以在菜端上来之后,因为离自己最近、是自己最想吃的,不顾周围的规则疯狂夹菜吃,也没有「错」。只是这个行为会在他人的标准里被视为「拎不清」。

但如果我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呢?这件事确实本身也没有错。


我大部分的「拎得清」是通过观察学来的,这跟我小时候会在寒暑假被寄宿到亲戚家有关。寄人篱下和「生存」有关,虽然不至于流落街头,但这种恐惧感是对等的。即我必须要通过观察颜色,来确定自己是否「还」会被遗弃——因为父母将我寄宿这件事情本身已经构成「遗弃」的内核。

在这种察言观色之中,便学会了「拎得清」的标准,即吃饭时让主人先动筷子;想要添饭是先询问他人是否需要自己帮忙盛饭;先确定他们会将骨渣放在哪里否则我不会吃带骨壳的食物……这件事再发展到成年后,就添加了更多「对别人」的标准,比如最开始询问忌口问题;上菜后,如果不是可以旋转的圆桌,我会把高容器放在自己面前一面遮挡了他人夹菜;客人面前的荤素比例是需要调整的,不能全是素菜;当我意识到客人很喜欢某道菜时,我不会直接将菜放到客人面前,而是会借上菜挪菜的机会,将客人喜欢的菜恰好挪到他的面前……

可能这些「拎得清」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种矫情,因为标准不是对外的,所以它很难第一时间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需要。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那「拎得清」很有可能也是一种「只关注自己」的行为。


为了区分它是否是「只关注自己」,我说一个有趣的案例,其核心是一句我到现在都觉得「很难回答」的质问:

你们的感受很重要,难道我的感受就不重要了吗?

为了更好地切换视角,我用代称来聊这个案例。A和B带着各自的老公,共四人结伴出行。在民宿里,B因为在酒店免费提供的坚果里吃到了干掉的虫,在四个人的小群里骂「操,我吃到虫了」。因为平时大家都嘻嘻哈哈,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是在「控诉」,A和A老公,甚至是B自己的老公都在半开玩笑地回应这件事。而且从法律责任的角度来考量,因为这是民宿免费提供的坚果,它并没有造成人身伤害,所以在A看来是「小事」。

中午吃饭时,A和A老公才看到B正在和民宿老板吵架。B是一个容易情绪上头的人,所以当下B面红耳赤地争论,A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但A同时也很迷惑,既然大家是一起出来结伴的,难道这种事情不应该大家一起商量吗?

并且,B跟民宿的争吵方式也仅仅是在发泄情绪。首先从法律角度来讲,民宿提供的免费餐饮存在瑕疵,就算要涉及到责任划分,也是民宿去向供货商进行追偿,而无法直接提供超额赔偿,比如免房费;其次,这件事之所以是「小事」,是因为它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恶心是一种主观感受,但是因为吃东西吃坏了肚子,这是客观事实。所以当B因为这件「小事」朝着民宿进行核武器攻击时,民宿也觉得困惑。眼看事情越来越大,且根本没有解决方案,哪怕是B因此要挟民宿免房费,在当下也是一种「诉求」。而B得理不饶人地要求民宿「给个说法」,至于是什么说法,在场的人都不明白。

于是A去劝架,让B暂时冷静,一方面眼看吵架完全变成了情绪发泄;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还要在这个民宿入住一晚,也就意味着还要在这里吃三顿饭,如果因为这样的争吵导致了「朝饭菜里吐口水」的结果,那恶心的就会是所有人。但此时情绪上头的B认为,A、A的老公、甚至是B自己的老公都没有在当下跟着她一起骂对方,就是在对抗自己,于是B从群体里把自己拆离,把所有人在潜意识里都变成了「敌人」。

A认为,如果这件事真的过意不去,要找民宿的麻烦有的是机会,而且A的老公还是法学出身,其实在那个时候已经帮B找到了可以让民宿承担更严重责任的方案。且B因为个人情绪炸了民宿不说,还将所有人都推到了对立面,这件事情本身已经没办法再理性讨论。

所以结果就是,大家都在生闷气,原本下午计划的行程也被迫取消。当我们强调我们是一个整体,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先坐下来商量对策,而不是任由自己的情绪上头,将所有人都推到跟别人发生冲突的局面。

于是,B就回应了这一小节最开始说的那句话……


好吧,这是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的故事。这句话让我们内耗很久——我们真的是因为群体感受而忽略了个体感受吗?这件事几乎做不到换位,因为如果我是吃到了虫子的那个人,就算我有一个缜密的计划让民宿付出代价,我也先会找同伴商量,先布局再行动,至少大家是需要以一个整体行动的。

我很难界定B的行为是不是「拎不清」,因为在吃到虫子当下让一个人先「控制情绪」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反人性的。但是如果这样的情绪波及了所有人,不仅仅是跟民宿的对抗,也因为其他人没有「支持」她而成为了情绪发泄对象,这件事才算是「只关注自己」,它和「我需要拎得清不希望打扰别人」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那是否意味着?所谓的拎得清,就是在群体里优先考虑群体感受,或是群体中其他个体的感受,才考虑自身感受。「自身感受」不是不重要,而是被调整到了第二顺位。当然也会发生我的自身感受与群体行为冲突的时候,这个时候我要考虑的不是牺牲自己,而是评估是否还要进入群体。

很显然,我同时也是一个「厌恶」群体这个概念的人,特别是为了抱团而牺牲独立思考的乌合之众。所以这里要分出两个概念——我们,和大家。

名词定义形式群体感受与个体感受的冲突性举例
我们个体与个体之间形成相互认同的群体,个体间仍然可以保持独立性,尊重个体的选择。临时组局的朋友;说好要一起开黑的朋友;情侣/夫妻;如果个体和个体之间各自都存在「拎得清」的意识,虽然标准不同,但最终会达成一种默契。所以,要维系「我们」这个关系,必然会将个体感受顺位调整,但如果确实感到不爽,个体拥有发声的权利吗?当妻子一方与家人发生冲突时,丈夫如果将妻子视为「我们」,则会与妻子一起面对冲突,而不是在中间「和稀泥」。
大家个体为融入群体而形成的身份认同,个体间可保持独立性,但个体之间形成的群体性,可能会对独立性较强的个体进行排斥。网络社交群;临时站队形成对立的群体;乌合之众;是否融入群体与个体的生存挂钩,否则将有可能被群体排挤在外;当个体感受与群体感受发生冲突时,为寻求合群需要放弃个体感受;当社群中对某一个对象进行「猎巫」时,如果有人阐述了不同的观点,甚至是支持被猎物者的观点,将会被视为不是「大家」一伙的。

区分「我们」和「大家」这两种群体的形式,最核心的点在于是否尊重个体的观点、选择。而不是为了要形成群体,而放弃个人价值观层面的独立思考。

不过,刚才也提到,在「我们」之间形成的「拎得清」似乎也是一种「放弃」,但这里放弃的是某些情绪层面的感受,例如我在别人邀请的宴席上,因为吃到不喜欢的菜不能当场「挂相」给别人看,不好吃那就不吃就行了,难道还要当着主人的面,你这个客人去跟餐厅吵架吗?


无独有偶,这一期播客节目发布之后,又被「女权」冲塔了,冲塔的点我能理解:因为B是女性,所以在当下我们应该考虑她的感受——那这不又成了谁弱谁有理的游戏了吗?

那这个时候,就要讨论「情绪感受」是属于「我们」还是「大家」的。我认为的「我们」,是独立个体形成的群体,并且因为「拎得清」形成默契之中,达到了一种舒服的相处模式。那么这样的群体在遇到问题时,特别是个体发生问题时,我认为「我们」在很多时候优先需要考虑的是「解决问题」,因为情绪并不是解决问题最快的路径——而且,大部分的情绪同频、共情其实在「拎得清」的部分都已经完成了。例如当我看见一个人在饭桌上手足无措的时候,我会带入自己的感受,我会认为他当下需要纸巾,所以我会递上纸巾或是叫服务员提供湿毛巾。

而在「大家」这个层级里,人们需要优先确定「身份」,即就算发生了对立,你也是支持我的,我们秉持一样的态度去解决同一个问题,特别是情绪问题。也就是说,如果这个时候发生了观点上的冲突,就很难再形成「大家」,因为观点在「大家」的组织里就会形成一边倒、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

那同样的,当人们将彼此视为「我们」的时候,明知道自己的情绪会影响群体,因为拎得清的人本身对他人的情绪是敏感的。那这就是所谓的「优先考虑群体感受」,但发生了「群体感受与自己感受不符合时」,「我们」仍有坐下来好好商量的机会。若商量的结果是「观点不同」,那「我们」也会尊重不同观点的存在,而不是将他从「大家」的身份里踢出局。

很显然,一上来就情绪爆发的那个人,不就是把自己和「我们」区分成了「你们大家不支持我,所以你们是我的敌人」。

总结一下:

  • 「拎得清」不是矫情,而是一种对他人心理空间的预设与尊重;
  • 「我在意别人感受」不等于「我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 在「我们」的关系中,是可以协商的;「大家」的机制则会把协商结果的不统一视为背叛;

girl help girl,到底是解决问题更重要,还是安抚情绪更重要?我们觉得先解决问题,你觉得先要安抚情绪,这只是先后顺序不同罢了。

青蛙、宿命论和自由意志

这是从主体性分离出另一个相关性话题,但这个话题非常大,大到它几乎也贯穿了我正在构思的剧本和以前创作的一部小说里的底层模块——宿命论与自由意志。

虽然我老婆从事的是宿命论的工作,但我们在此之前,一直都坚信自由意志「至少能起到一些决定性作用」。但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与助理吵架、矛盾,到如今我们彻底结束了工作关系回归到必须要重头构建的朋友关系。我们不得不把「宿命论」的部分给调高,难道一个人的一生真的是被最初的那个「时间点」给注定了吗?比如八字里的冲刑、强弱、喜忌等等。

下调之后的自由意志,更像是一辆行驶的公交车,它的目的地是宿命论决定的,甚至在路途中是否会发生车祸也是注定的,而自由意志更像是决定这个人坐在了看哪一边的风景罢了。

如果所有能够确定的不确定性都可以用命理决定,那人们应该选择什么——比如有的人的八字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作品」,那他再怎么扑腾,也无法追平天赋异禀的创作者;或者说他仍然可以通过努力得到「作品」,但他需要浪费超过3倍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因为努力导致身体熬不到那一天。这如果就是所谓的「确定性」,或许又太残忍了。


「青蛙」这个比喻,是昨晚我们和助理最后一次「谈判」时,她对自己的评价。

她觉得跟我们相处的这几年,她原本是一只生活在井底的青蛙,因为我们带着她到处见识、剖析底层逻辑,把她从井底拽到了井口。当她站在井口边缘时,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青蛙,还有老鹰、狮子、老虎、兔子,它们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长处。她突然意识到,无论她见过了再多的东西,看到了再多的东西,她都必须要接受自己是「青蛙」的事实。所以当她决定要一步一步跳到远处的池塘时,她发现那个距离只是老虎的一个轻松的起跳落下。

她能接受自己是「青蛙」的事实吗?或许能,否则她不会觉得自己还需要在井口准备更多的时间,才敢去跳哪一步;

但是她也无法接受自己是「青蛙」的事实,所以她甚至开始怀疑我们为什么要带着她跳出井口,明明自己是那个不值得被带着跑的人;

当我听到这个故事,我倒不觉得抽象,而是将一种宿命论进行了非常生动形象的具象——井可以是任何的「宿命」的部分,具象化成了认知、财富、家庭、情感各个方面的束缚。而就算自由意志是她决定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跳达的池塘,或许在另一些「宿命体」的人生里,就是一步之遥。

所以她最后用了一个看似在怀疑自己,但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了我们的方式,让我们去自证我们为什么要带着一个跟我们完全不同的「青蛙」,非要去看那个外面的世界。


在此之前,我们或许还会觉得,她是一个可以脱离原生家庭束缚的「样本」,如果她能理解动物的区别只是一种「视角切换」的逻辑,这样无论她以怎样的方式跨越那个池塘,就能摆脱那口呆了二十几年的枯井。

但又是因为经历了这一次的事件,加上她用「青蛙」这个理解表达了对这段关系的理解,我们也必须要正视自己,我们是否想把她从「青蛙」变成其他生物吗?我们是否觉得那个对我们而言一步之遥的池塘是否就是她的最终归属?

所以我当时问了她两个问题:

  • 你觉得最舒服的方式,是不需要考虑自己每一句话是否会惹怒他人,全凭直觉的方式其实不会有那么多压力?
  • 你是否觉得我们是想要将你改变成我们认为的「生物」?

因为这两件事是必然引来「主观不可证」的问题,因为对方一旦觉得我们就是想要改变对方,那就意味着我们无论做任何的沟通,都会导向这个可能的原因。在生活层级,我们保持朋友关系,当然可以接受她就是「青蛙」,而在助理工作的层级,她需要在思维上更快地跟上我们去看看一步之遥的池塘里到底都有什么。

工作和生活的割裂,也带来了关系上的嫌隙——她会觉得我们在工作上对她的要求,也已经延展到了我们作为朋友时,希望她理解老鹰和狮子老虎之间的「一步之遥」。

所以她的离职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在当下,她打算慢慢跳到池塘,或是依旧习惯性地呆在井口,那是她最舒服的方式,我们无需再有要求。


她真的天生就是「青蛙」吗?或许是,从八字、从星盘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甚至连内耗与否、几时开悟、因何开悟都颇有些命中注定的感觉。但这里又有另一个值得辩证的问题——或许这就是最开心的活法,就像苏格拉底和休谟的争论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充分考察自己的人生,否则这一生就变得内耗难受。

所以所谓的「命」,本身也没有好坏之分,只是人们迫切地希望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而在这个没有锚点的命题里面,寻找着最直观的参照物——命运之间的和而不同,「和」是命运的怜悯,但「不同」又是「我比你活得更好」的心理安慰。

「宿命论」的定量,在于「青蛙」很难在后天成为「老鹰」,但是「自由意志」意味着它可以比原本的自己「跳」得更高。逆天改命不是不行,只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修行吧。

至于如何修,下一期从印度佛教的修行说起。

自证陷阱能挖多深?

最近有一位从博客找到 Telegram 的创作者(我姑且称之为是创作者,因为他和我聊天的内容都是围绕着创作)。很可惜,我本想着今天来整理跟他的聊天记录,结果没想到他已经把我们彼此的聊天记录给删除了。

他找到我,是因为我在博客的文章里,提及过我曾坚持过 500 日写作,总计完成了 170 万字,他帮我做了一个数学题,即每天平均要完成 3400 字,这件事情本身值得质疑。所以他实际用另一种逻辑陷阱让我回答了几个看上去毫无干系的问题:

  • 我那时在做什么工作?
  • 我那时每天什么时候安排写作?
  • 我那时创作的内容是什么?

这是非常标准的「自证陷阱」的套路,因为这些问题会扯出更多的需要自证的内容。所以我用另一个方式让这个自证游戏变得更具有「参与感」。

我给了他一张截图,证明当初的《∞》坚持到了第 1700 篇文章(每天 3 篇,即 566 天左右),总计 1,741,300 个字。参与感的部分,就是让对方选择 1 到 1700 里的任意三个数字,我将这三个序号的文章内容展示出来。同时,如果该数字前后的内容是属于「系列」的,即当天的文字内容在聊一个话题,或是在完成同一部小说,他可以选择是否要看「关联性」的证据。


于是下一个自证陷阱出现了:如何证明这些内容的时效性?

因为当初的坚持写作并不是按照「日记」的形式,它和 2022 年坚持的每日写作不同,它没有一个「宏大叙事」作为背景线索,所以我能轻易地证明 2022 年每一天的坚持写作与社会正在发生的疫情闹剧的关联性。

所以我把自证游戏上升了一个层级,我需要自证「结果主义」。

我承认我无法证明时效性,就算里面确实提到了一些明确年份,但他仍然可以觉得我这是临时修改的,因为无法判别文章在「宏大叙事」里的关联性。所以我建议开始讨论「它们为什么没有被发表」。

果然,他掉入了我预设的圈套,开始质疑我为什么从未「发表」过。

我解释了当初在 LOFTER 的创作,以及最后因为敏感词审查注销 LOFTER 的情况。接着,我将这个「结果主义」的陷阱引至更难自证的「动机陷阱」。他果然开始质疑起我的动机:他显然不相信一个创作者会毅然决然地删除自己 170 万字的创作内容,以及在现在有了独立博客之后这些内容也没有再发出来,这「不符合」创作者的动机。

见他掉入圈套,主动权就回到我的手上:

以下内容我只能尽力回忆起我们的聊天内容,我对自己所说的内容记忆比较深刻,因为它本身是预设好的逻辑陷阱,关于对方的回答我只能大概还原内容。如果当事人有幸能看到这里,也可以从你的视角还原客观事实。

「你为什么觉得创作者就一定不会删除已创作的内容?」

他认为那是「作品」,是创作者的心血,它们本应该公之于世,才能体现出自己创作的价值。

「那也就是说,你赞同《写博客是为了自己就别他妈发表出来啊》的观点?」

他认为博客性质不同,别人想写什么那是别人的事。

「那我作为创作者,把已经发表的文章删除了,是否也意味着这是我的事?」

他认为这个逻辑说不通,因为我既然在博客炫耀了 170 万字的结果,那就应该证明其真实性,也应该接受他人的质疑。

「炫耀这个赛道我们先放一放,先回到我作为一个创作者是否拥有删除已发表文章的权力。」

他认为那是我的事,但是质疑我的真实性是他的事,不冲突。

「那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自己的博客装逼,我是不是也有质疑其真实性的权力?」

「那如果对方认为这是他自己的事,发表出来的文章也是为了自己,那我是不是可以质疑你别他妈发出来?特别是还要被各种博客聚合网站抓取并公开出来。」

「除非你觉得这就是创作者普通人的区别,创作者发表出来的文章就是希望被看见、应该被质疑的,而普通人的博客就是经不起被质疑?

他认为这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跟别人如何看待没有关系。

「那我们可以质疑那些博客主发布内容的真实性吗?」

他认为没必要,那是别人的成果。

「那你质疑我成果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时候,再回到炫耀这件事,你既然觉得我是在炫耀,那我现在证明了我有实际的资格可以炫耀,那我帮你引导至动机层面,质疑我的创作动机有问题。」

「那你质疑我的到底是内容,还是质疑我的创作动机?」

推荐你质疑创作动机,因为它对我甚至是每一个创作者来说是无解的。比如之前就有人质疑我的动机其心可诛,所以我创作的内容不值得一看。

他认为这是别人的权力。

那这样的质疑可以作为定义别人成果的依据吗?

他认为不能,但同时切换了赛道,认为我写的东西太过激进,并不适合公开发表。

于是我们的赛道又被换到了「感受」层面,是因为他觉得我的内容过于激进。一旦进入到「感受」层面,就会进入到比「证明动机」还要困难的领域,即「唯主观不可破」。他只要咬死「就是不喜欢我」的结论,这个时候无论何种证明都将是越来越深的「自证陷阱」。这也是大多数情况下,吵架吵崩的根本原因:一旦就事论事被「感受」带偏进入到「唯主观不可破」的领域,那就不可能再有解决问题的机会,因为大部分的事情都变成处理「不同频争吵」

本着「参与感」贯穿始终,我最后给了这位朋友两个选择:

  • 我们双方同意立刻停止聊天,因为我们现在再聊你主观世界的事情,我无法扭转你对我、以及我的作品的看法;如果可以,你可以继续关注我的博客,如果有观点上的交流,我们随时可以在这里进行;
  • 我单方面希望结束我们现在的聊天内容,因为我无法扭转你的主观;如果你想继续聊天,我可以回复「认输」的聊天内容单方面结束我们的聊天内容,这样也让你来找我聊天这件事有个闭环;

结果,他没有回复我,就发生了最开始提到的,他删除了我们彼此的聊天记录。


以上,就是如何脱离自证陷阱,以及为对方设下主观陷阱的流程,总结一下:

  • 脱离自证陷阱
    • 避免回答毫无干系的问题;
    • 回到问题本身,你需要我「证明」什么?
    • 在证明的时候保留部分数据/内容,而不是全部公开,否则公开的数据很有可能会引发新的自证陷阱;
    • 将自证陷阱引导至「动机陷阱」;
  • 动机陷阱的陷阱
    • 质疑动机是对「个体」的质疑,将「个体」拓展到「群体」,迫使质疑动机出现自相矛盾的情况;
    • 东风破,你比东风还要破。都已经被质疑动机了,承认自己「烂」反而无敌;
    • 质疑质疑动机的动机;(字面意思)
  • 避免深陷唯主观不可破的领域
    • 如无法就事论事,一旦进入「唯主观不可破」的领域,及时抽身,不要妄图改变一个人的主观认知;
    • 比起「讨好」对方,不如联合「敌人的敌人」;
    • 你又不是人民币,为什么人人都要喜欢你;

最无效的社交

我还在对自己进行严格时间管理那会儿,我的日程分类里,会有「有效社交」和「无效社交」的标签。最开始设立的原因,是想要提醒自己有意地减少「无效社交」的占比,试着将更多的时间用在「有效社交」上。

但是这两种社交实际上没有「标准」可言,或者说,区分它们的方式全凭我此时此刻的心情,觉得它是否是我想要去参与的、是否是位阶比我更高可以带来收益的、是否是我需要花大量时间去处理情绪问题的……

其实,只需要心态的转变,就可以从「无效社交」里找到有趣的收获,比如观察人、预判行为、拆解内核。但我仍然有一种社交会觉得「浪费时间」,它仍然还在「无效社交」的范畴,甚至是「最无效的社交」。


助理争吵的事情,终于在冷却一周后拉下帷幕。我并不是个怕冲突的人,但如果这个冲突有大部分时间都在用来「还原事实」并核对一字一句的「真正含义」,我会觉得非常恼火。虽然我觉得任何冲突在冷静下来时,都应该要有还原事实的动作,但是要还原的到底是什么?是事实,还是感受?

这两者没有对错,但是得看要「解决什么」。

  • 还原事实的核心,是客观地回顾事情的原委、导致了怎样的后果、以及解决方案。
  • 表面还原事实,但实际在对齐感受的核心,是在主观地表达自己对于细枝末节的感受,比如一句话的曲解、真正意图、无法被证实的主观、已经发生的情感伤害。

一旦开始对齐感受,就容易发生「翻旧账」的情况,或者是明明已经找到问题根源,但大家仍然在围绕着「感受」来寻找那个根本不可能归责的结果。这件事情,其实在《职场人际关系矛盾原因浅谈》提及过,只是那个时候被「女性特质」给盖过去了。

如果两个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情侣,如果双方都是以「对齐感受」的方式解决矛盾,那他们也能在翻旧账的剧情里乐此不疲,大不了最后以 Angry Sex 画上完美句号。如果双方都是以「还原事实」的方式解决矛盾,那他们很有可能在前期需要预留处理情绪的时间,否则在解决的路径中会被情绪通过换赛道带偏。

最痛苦的,就是一个在还原事实,一个在对齐感受。


还原事实的人,会觉得对方一直在情绪化,不停纠缠事件里的细枝末节;但对齐情绪的人,会觉得对方不把自己当成「人」,不允许释放真正的情感,因为当下他们无法顺利进入理性赛道。

我并不觉得「情绪先行」是错误的,它确实是最表象的反应,就跟膝跳反应一样。但是如果一旦开始用「情绪ABC」的手段,回溯「认知B」时,就会发现,每个人在面对相同「事实A」的时候,是因为完全不同的「认知B」导致了最表象的「情绪C」。而当大家开始讨论认知时,就会触发羞耻、丢脸、甚至是自我怀疑的自查,否则又会回到翻旧账式的情绪叠加状态。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启动到「自查」系统,若是一个非常自洽的人,在他无法意识到问题所在时,没有必要将问题拆开,否则就要对齐更多的情绪。因为对方的主观,可以扯出一大堆他「认为」的事实,若要对齐这些事实,就太过浪费时间了——这就是我仍然保留在「无效社交」定义里的情况。

自查,是为了让当事人更客观地意识到存在「认知B」,才导致了「情绪C」。但如果当时坚信他看到的就是事实,那比起还原事实,对齐感受或许才是最有效的——毕竟能打败魔法的还是魔法,完全地对齐感受很容易让彼此陷入到主观不可证的陷阱,例如你这句话让我觉得不舒服,我觉得你在伤害我,这个时候你无论如何解释,我都可以咬死你实际伤害到我来作为结案陈词。


当一个人在还原事实、一个人在对齐情绪的无效社交正在进行时,还有最后几种抢救机会:

  • 确定双方以「谁」在聊天?是要解决矛盾,还是需要给对方从旧账里一一定罪;
  • 就算是翻旧账,也有一个「根源事件」,这个根源事件还能够「被解决」。比如根源事件,其实是对方出轨导致的不信任,那么这个不信任修复的难度远超过解决事件本身。是因为这个不信任,在潜意识中引发了后面所有的问题。那么这个时候要考虑的是「止损」问题;
  • 借由不具偏袒性的第三方汇总两方对于「事实」的阐述,罗列信息不齐的类别——是事实还是感受。事实需要「补救方案」,情绪需要「完结证明」——所谓的「完结证明」就是让双方确认,这件事是否需要找到「罪人」,是否需要情感补偿,比如道歉。如果情绪已经解决,则完结这件事,不再冲突,若做不到则自行重新评估关系的「止损」问题;
  • 询问「诉求」,而不是围绕着「还原事实」鬼打墙。若提不出需求,那你们到底在争论什么,难道只是个输赢吗?那就让让对方吧,反正你输了又不少块肉,但如果发生了「社交鞭尸」的行为,则自行重新评估关系的「止损」问题;
  • 感受——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避免自己陷入自证陷阱;事实——我们还需要继续解决问题,还是就此分道扬镳?
  • 如果上述内容在对方看来,你是在故意找茬,是在威胁自己——那我个人建议是「分吧」。

习惯性找骂

昨天发布了「时间管理」的内容后,有朋友在 Telegram 想和我聊聊他「适合」的时间管理方法。说是聊天,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单方面宣讲他知道哪些时间管理方法,自己是如何尝试的,以及自己通过时间管理得到了怎样的启示。

一般来说,我把这类谈话都归类为「咨询」,所以允许有一定时间比例是留给「情绪」和「宣讲」能量的。当他差不多把宣讲的能量发泄完毕后,发现我回复频率越来越低,给的情绪价值越来越少,我问了他一个问题:时间管理的目的性到底是什么?

他想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时间管理方法,这样就可以有效地避免浪费时间。于是我反问他「你既然尝试过这么多的时间管理方法,你难道还找不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他把话题再次切走,又回到自己的舒适领域,开始讲起他对时间管理的理解,滔滔不绝。

接下来,就发生了一段很有趣的对话:

我:「你先停一停,我们回到主线上来聊天。」

他:「你生气了吗?」

我:「这是从何得出的结论?」

他:「我感觉你好像生气了,是不是我说得太多了,对不起。」

我:「你这一套定义我生气,然后承担责任,紧接着说对不起的流程有些太顺了。」


之所以我有这种推测,是因为我们在聊天的过程中,他经常性地提到「我有些自话自说了,对不起」,但是他并不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正在自话自说。见我没有打断他,他依旧在高谈阔论他的故事,只是把我当作一个能够实时给予反馈机制的程序。

一种可能性,这种习惯性的「对不起」是一种对自己的过分关注。就跟我之前举例的一样,男女约会走在湖边,女朋友一直在摆弄自己的发卡、鞋子、衣服,希望自己的形象不会给男朋友丢脸。好像出发点是为了让男朋友更有面子,但事实上被裹在内核里的是这个女孩只关注到自己。

这类「对不起」的底层逻辑,看上去是预判了自己的行为会引起他人的不满,但核心是「对不起」提前阻断了对方进一步采取行动的可能性,把自己放在一个更「弱」的位置,用「谁弱谁有理」的方式保护自己。就算对方有任何负面评价,一旦超过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就可以反咬对方逼得太紧。

当这种自我保护机制变成了脱口而出的「对不起」,就会慢慢沦为「黑箱」,以至于变成:我内心已经上演了足够的向你道歉的戏码,你为什么还是不能理解我,你猜不到我的真实想法,你连这样的信任都不给我,是不是就是一种不爱我的表现……

以前收集过很多案例,都是亲密关系里的其中一方,通过低落的情绪,表达了「对不起」的内心想法,用这种情绪黑洞的方式承认错误,但实际没有采取任何的解决问题的行为。他们的内心上演了无数种对方发现了自己的低落、停止冷战、重归于好的剧情。结果到最后,对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直至矛盾彻底激化。原本一开始只要坐下来就事论事地找到自己失误导致问题的解决办法,最后剧情却彻底反转,变成了是对方把自己逼到情绪崩溃,变成了对方给自己不停道歉。

当然,他们也享受这样反转的过程,既能逃避责任的承担,还能让关注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然而,第二种习惯性「对不起」更隐晦,它就像一个鱼饵一样,等着对方上钩,我把这种习惯性「对不起」称之为「习惯性找骂」。

在我跟这位朋友的聊天过程中,他其实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追求的东西很明确,但是他一直在上面绕来绕去,甚至很多时候是在「装蠢」。比如,他说自己很害怕时间不够用,所以他甚至过半夜 3 点才睡觉,通过服药的方式获得深度睡眠,在早上 7 点起床之后,还要通过跑步的方式锻炼身体。

当我投以担忧的情绪,认为他这样的安排是在消耗身体机能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来兴致了,继续讲述他更加极端折磨自己身体换取时间的方式。我看是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有问题的,或者说他明知道这是「有问题」的,但是他希望通过这种程度加强的方式获得「什么」。

于是我换了个方式来结束这种话题:「挺好的,你觉得这样可以获得更多时间,那说明这件事适合你。」

紧接着,通过消耗健康获得时间的话题就终结了——你应该发现问题了,他想要获得的「什么」,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获取我对他的「反对」,因为反对就意味着关注、关心,甚至是「我很在乎你」。他意识到我渐渐失去了他所希望的「价值」——提供无条件的关注,听他表达和适时的关心式的回应之后,他的表达欲也降低了不少。我问了他一个跟时间管理无关的问题:「你小时候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经常做错事被父母打骂。」

我:「你觉得打骂这件事在你童年有留下什么阴影吗?」

他:「好像没有,我无所谓。」


接着,我们从时间管理聊到了「童年」。他虽然出生在一个双亲家庭,但是父母都是老师,且是班主任,所以对他的照顾并不多。有一年暑假,他那年4岁,数学老师的父亲在家开课外辅导班给学生补课,父亲对学生很严格,会因为学生做错题目责骂学生。这件事情之所以让他记忆深刻,跟他「做错事」有内核上的联系——因为他觉得只要自己做错事,就可以引起父母的注意,甚至会因为打骂而得到更多的关注。

于是,这种安全感缺失症伴随了他的整个童年,他其实很聪明,从他对时间管理的理解和目的性,能看得出他很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只是他不明白,那个时候的「不好好学习」,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仍然觉得这是可以留住身为老师的父母对自己更多关注的方式。

这种通过「找骂」获取关注的方式,延续到了他的恋爱关系,比如他会故意不回消息、不接电话的方式引起战争。他最不喜欢冷战,所以他会想尽办法把冷战变成冲突性的对抗,当把对方惹到想要分手的时候,他有非常享受说对不起的过程。

这种情况,在安全感缺失里被称之为「痛并快乐」,即通过犯错的方式获取关注,它虽然会带来打骂的痛苦,但同样也意味着自己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关注——这是后话了。

最后,我跟他的对话留在了一个「问题」——现在再回头去看看自己在苦苦追求的那种「时间管理」,到底是在追求什么?特别是当一个人从学校这样的规则中毕业之后,外部规则失效时,就意味着可以获取关注的方式也消失了。时间管理或许是一个「规则」,但违反的约定是自己拟定的,这种对内的自我惩罚真的能带来关注吗?


这里也留下一个有趣的问题,在以往的案例里,有一种比较共性的案例,是gay爱上直男的情形,他们为什么在追求一个求而不得的感情?

回到「痛并快乐」或许能找到一个有趣的通路。

所谓背刺

试着想象这样一个场景,你跟你信任的战友在战壕里,准备等待敌军暂歇停火的空档,朝对方发动最后的攻击。你需要对方用机枪控制场面,好给你足够多的时间去投掷炸弹。你们俩从对方的眼神里确定这默契和决心。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对方的火力停歇可能比你们预判的要短暂很多,极有可能你们误以为等到对方换弹药的那一刻,你的战友刚起身就被对方紧接上的火力给击中。

现在,对方的火力停歇了,你的战友告诉你:「抱歉,我没办法替你做头阵,我不希望你帮我做决定。」

「操!?」

这就是所谓「背刺」


现实层面发生的「背刺」,可比我举例的能量等级强多了。因为裹挟了大量情感、沉没成本、信任基础的亲密关系,一旦发生背刺,就意味着发生了全盘否定的能量等级事件。

老婆对于我们和助理因为珠宝贩卖发生观念冲突的事情,做了最后的总结:

也许在我们「主观世界」里,做任何事情的第一原则是「会让我们快乐」——如果感受不到快乐根本很难坚持,又要如何抵御现实的波涛汹涌?

于是情绪价值摆到了第一位,我们消费着「情绪价值」,也很乐意为别人去创造「情绪价值」,近而实现小的财富自由。

所以在我们看来,珠宝首饰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是归属于情绪价值类消费,而并非实用主义吃饱穿暖的范畴——要吃饱饭才会去追求皮薄馅儿大的饺子,但是谁会把饱满馅料的饺子挂在脖子上呢?即便有喜欢饺子项链的人,还会纠结饺子皮上的褶子是不是符合自己心意呢!

所以这段时间,我把大把时间成本、金钱成本还有关于情绪价值消费的经验兴致勃勃传授给助理,并且隐隐期待这样去做事可以让我们即快乐又能把钱赚了。但是事与愿违,皮薄馅儿大的饺子项链就跟曾姐的尊严以及她的价值观牢牢绑定——我给的越多,就被创的越死。

行吧行吧,「唯有主观不可破」这件事我算是领教了。确实如果基础的观念都无法达成一致,那必然越合作越痛苦,这太违背我的「快乐第一」法则了。


其实这件事对我来说,有一个最初的预判——因为助理是一个对抗性人格,所以极有可能会在观点碰撞的过程中出现「对抗」的情况,所以我也预留了足够多的缓冲时间。

但整个事件的升级,是助理认为,我们总是会反对她的意见和看法,渐渐地便不再愿意表达和交流,甚至会认为我们在跟她的交流、教授的过程中,会对她做出「不知好歹」的评价。

卧槽,这就好比是我们要一起打仗了,她突然对我们说:「我不想跟你们组队了,因为你们会瞧不起我。」

这是让我彻底炸掉的点,虽然它还没有到实际的背刺层级,但它已经达到了「准背刺」,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次她还会不会用同样的逻辑进行最终背刺。比如当我们建议的设计风格也没有得到市场反馈时,她会用来作为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依据,从而将合作关系分割成「我跟你」。

这便是「背刺」最无解的地方——当你在用「我们」看待关系的时候,却因为某次冲突,被对方拆分为「我跟你」,拒绝交流、拒绝复盘事实、甚至拒绝回应,让关系完全退回到原点。

但反过来说,遭遇「背刺」的人,是不是也应该重新回想,这段关系或许一开始就应该按照「我跟你」的方式来「结算」关系里的利益,这个利益不仅仅是指钱,也有情、面子和谁付出更多的情绪价值。


如果一个人在关系里不断测探对方,需要不停确认彼此的关系是不是「我们」,这样的能量级别又变成了「作」——就好像是登山时的保险绳,为了测试它是否牢固,我们可能都得扯几下,但有的人总在怀疑,是不是下一次就是绳子松断的时候——所以这个试探会持续下去。

当这样「作」的能量等级过犹不及时,又变成了对另一方的「背刺」,因为这样的测探并不是在确认是不是「我们」,而是从一开始打从心底就不信任对方罢了。

然而,关于「我们」的调频,并不是一种所谓的默契,有时候它需要激烈的冲突,才能确定其存在。但是,大多数讲究「以和为贵」的人,在冲突发生时,都会本能地逃走,并在内心上演无数的内心戏,直到自己在现实开始表演起那个「被辜负者」的角色,这个时候才是真正「背刺」的完成——但,当事人也已经完成了合理的自洽,再想要解决已经于事无补。

很可惜,亲密关系没有「契约」,虽然婚姻可以用「离婚」及财产分割来作为违约赔偿,但大多数的关系,都是在没有契约的情况下因为契约精神毁于一旦。

既然是契约,那又得回到「商量」的那一步,把事情都说明,总比关系不明不白地死亡、甚至是无回应的绝境要好。

所谓的爱,是从离婚那一刻开始被定义的?

最近有个小插曲,在跟一个经历离婚的男性解决「心理」问题。

和很多「离婚剧情」一样,当婚姻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时,人们才开始反思自己的婚姻、亲密关系,甚至是「我如何如何爱对方」。看上去,就是一个因为离婚开始感到后悔、忏悔,甚至是思考「我当初应该如何如何对对方」。但实际上,这是一个被裹了好几层情绪模块的「外归因」——他们将离婚的原因外归因给了一个历史时间点的「自己」。很显然,外归因给历史事件,显然就是在进行「证明恶魔的存在」。

对于这种事,我极其冷血,所以我会直接指出这种「自我感动」的底层逻辑——他想要挽留自己的婚姻,想要做出在婚姻存续期间没有做出的改变,想要尊重对方的选择——那现在对方的选择就是结束婚姻,那是否意味着也要尊重她的这种选择?


后悔药的意义就在于「它不存在」

我并不相信后悔这件事,就跟那些养宠物的人,在宠物临终前,抱着宠物哭天抢地地说「对不起」的人一样——你他妈在它活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必须拆解「外归因」的核心目的,是为了卸下自我感动的面具。就算后悔以后,也得重新思考我要做出怎样的改变。

底层逻辑就是,你现在想要做的事,你的目的是想要挽回她。那么:

  1. 她是否有自己可以选择的权利,且这个权利是选择不跟你在一起?
  2. 你们的关系已经退回到了关注、甚至是联络的层级,你现在去继续创造共有(拍照给她看),这件事对于建立关系来说本来就有问题,而她现在都拒绝回应和关注,那是否意味着你单方面的建立共有就是在自我感动?甚至你还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是于事无补的,那这种行为就更是做给自己看的了。
  3. 你觉得你是在配合她做事,那她就是想要和你分开,那你配合吗?

你一直在自相矛盾,然后一直在逃避「她确实想要分开的事实」,然后一个劲儿地在那里上演你想要挽留她、多关注她的戏码。这个逻辑本身就说不通,那你在「演」给谁看?

底层逻辑就是这么冷血,把你所有的假设都剔除之后,你必须要面对一个事实,就是你现在的情绪失控也好、多愁善感也好,都要面对一个问题:你离婚之后想要做出什么改变,而不是把你的世界都外归因给了离婚之后的崩溃。那你的主体性是什么,你到底是谁?如果这件事想不明白,你会长时间活在这种痛苦中,直到你对痛苦上瘾,因为这种痛苦可以成为你博取任何人关注的方式。

这就是所谓的「痛苦容器」。


爱,与主体性

我一直在追问他一个问题:即你的主体性是什么——你到底是谁,你在婚姻里是怎样的人,以及你希望爱是怎样的形态。

这个问题确实很抽象,但它可以很好地将当事人从「后悔」的外归因游戏里面给拉出来,面对现实,避免沦为「痛苦容器」。

真爱本身没有标准,而且每个人的认定不同。所以这件事我会从哲学的角度来聊,你也可以看看你现在的感情观、和你期待的感情观,更像是「真爱」这个坐标轴上的哪一个点。

起初,真爱被认为是一种「物理现象」,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心动」的感觉,这是最初级的认知。

第一类哲学观:黑格尔认为的「互爱」,即相爱的两个人均是独立个体,拥有自己选择爱或不爱、以及商量的权利。既然爱是互爱,那么:

  1. 人无法爱上无法给予回应的爱(人能爱上无主体性的AI吗?);
  2. 爱是因为来源于不确定的互爱,即爱不是将对方驯化成自己想要的模样;(SM关系里追求的是全然交付,那这是爱吗?)

第二类哲学观:拉康认为的「每个人对他人的爱是对自己的想象」,即因为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或是补全了某种自己期待的符号,而形成的爱。那么:

  1. 爱是一种镜像状态,希望对方给予自己想要的回应;(对方拥有「主体性」是否意味着他会离开我?)
  2. 现代人更具备独立性,所以无需依赖在其他个体上产生爱;

所谓的爱,是从离婚那一刻开始被定义的

有一句说烂了的话,大家都知道它的含义,但大家又都无视了它的含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这件事情倒是有一个挺好的「外归因」——大脑。人的大脑的适应性比我们想象的跟强,它可以很快地适应某种固定模式、所处环境。比如你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在自己住了好几年的房间里从A点到B点。正是因为这种熟悉感,在人们从忙碌地工作回到居住地时,会在大脑中激活催产素和血清素,以提供安全感、以及睡眠准备。

久而久之,这种习惯会变成「无视」。关系也是这样,当两个人的关系长期处于平淡,甚至没有关注和回应的状态时,人们可能理解成是老夫老妻,但正是因为这种习惯,导致了对对方的无视。比如两个结婚几年的夫妻,丈夫甚至不记得当下妻子头发的样式和颜色。

那为什么,在离婚的这一刻会带来这么强烈的「感官」。同样拿家来举例,当你在熟悉的环境里,大脑进入到「无视」状态时,它会对那些失序和冲突极其敏感,比如饭厅突然传来了玻璃碎掉的声音,这对于习惯的环境来说,是强烈的冲突。这个时候,大脑的情绪和分析模块会被瞬间激活,这种感觉就跟前面讲到的「真爱的物理现象」类似——这就是所谓的「吊桥效应」,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走过吊桥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到另一个人,他会把由这种紧张刺激的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归因于对方使自己心动而产生的生理反应,进而对对方产生情愫。

离婚,对于已经习惯甚至无视的状态,是强烈的冲突和毁灭。它带来的能量等级超过了大脑对于原本熟悉关系的处理负荷。于是这种「痛苦」强烈到人们开始怀疑自己——天啊,原来我是这么爱对方的。

甚至,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因为它比起平淡的婚姻,带来更强烈的激素反应,甚至会因为不断的自我感动式的挽救婚姻,识别那些曾经婚姻存续期的美好,会带来多巴胺和内啡肽的刺激,「痛苦即甜蜜」。


我承认,这样的分析会显得很冷血,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否定那些爱和追悔莫及——但人总得向前看吧。

最终,关于爱这个命题还是会回到了那个核心——我是谁,我在「爱」里又是谁?

高灵性与高敏感

聊这个话题有些危险,因为这两个词已经被灵修团体拿去占为己有了,甚至还混为一谈。如今但凡涉及到这个话题的,多少也会被打上「灵修」标签。

这个行业越兴起,就意味着这两个词越脱离原本的实际含义。举一个有些恶心的例子,就好比是混了屎的大米饭,这群人竟然在津津有味地讨论这个米饭有多少营养价值,完全不管这碗饭是不是已经没人想吃了。

聊起这个话题,是因为最近看到一些播客在以「高敏感人群」作为话题,聊了聊这群人的甘苦谈,最终结论是:高敏感的人往往都是高灵性的,他们是因为拥有灵性的天赋,所以因此变得敏感,不善于社交、不吐露情感,往往会在关系里默默承受伤害的人。

我听到这个结论,满头问号——什么,现在已经不仅仅在聊掺了屎的大米饭有多少营养,现在是要喂给别人吃了,还要逼迫着别人说这碗米饭真好吃。


谁在为「高敏感」发声?

个体观点看认知,群体观点看利益。

既然这是一个群体的「共识」,认为高敏感的人即高灵性的人,那么群体之所以强调这个观点,可以多一个心眼从「谁受益」来看观点发出的原因。当群体在为一群人发声的时候,要么是为了群体本身的利益,要么就是需要通过群体来割韭菜获取经济价值。

例如,很多宣扬不婚不育经济独立的女权博主,其实背地里都是已婚已育的女性,通过对立性别的方式来拉拢群体,从而通过直播带货的方式收割韭菜。

我在小宇宙上搜索了关于「高敏感」的流量内容,看到大部分关于高敏感的节目,会不约而同地导向某种共同归属——卖课。至于课是怎样的课,大概又是那些笑着说梦想、哭着聊童年、向原生家庭控诉,用爱来感化拥抱。

「敏感」一词在某些场景下略带「贬义」性质,例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敏感,我就说你几句就不乐意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为自己贴上「负面标签」——但同时,当大家都在规避某一个负面标签时,一些人又希望通过负面标签的方式来凸显自己在人群中的「特别感」。既然「敏感」不能满足所有人,那就混淆另一个听上去更抽象、神秘、好听的词——「高灵性」。

于是,这个市场就在这两个定义的混淆之中,孕育出来各种形态的大粪配米饭。


回归定义,高灵性与高敏感

高敏感:Highly Sensitive Person,简称HSP,系指一个人对外界各种刺激比一般人敏感,感受和情绪亦比一般人激烈。(所属心理疾病)

高灵性:高灵性人通常指的是那些具有高度意识和灵性觉醒的人。(所属超个人心理学)

他们之所以会搞混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们都代表了人的某种「敏感性」,前者是对于环境变动、情绪场等过度敏感;后者是对于事物本质、高阶意识、玄学或神学的高度敏感。

除此之外,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认为其根本在于是看这个人是「内观」还是「外观」,简单来说,就是当事人是否在意外界的评价。

很显然,高敏感人群因为可以轻易识别他人情绪(甚至因为不敢确认而过分误读),所以他们极其在乎自己在他人眼中的评价。因此而产生过度的内耗;但是高灵性人群并不在意他人眼光,甚至会被群体当作「疯子」进行排挤,他们的内耗来源于自我认知的束缚,而非他人评价的好与坏。

于是,这里就可以罗列出这两类人的本质区别:

  • 自我察觉与他者映射
    • 高灵性人群往往拥有更强的自我察觉能力,能通过自我察觉的方式理解情绪的发生、流动,甚至是控制情绪;但高敏感人群因为受限于情绪的影响,他们往往需要通过他者映射的方式,确定自己的一言一行,他们不是在控制情绪,而是在压制情绪,从而导致自我攻击、踢猫效应等;
  • 共情能力的滥用与退出机制
    • 高灵性与高敏感人群都拥有非常强大的共情能力,但因为情绪处理机制的能力不同。高敏感人群无法控制情绪的自然消亡,所以他们往往容易沉溺在共情之中;但高灵性人群拥有更强的洞察力,可以通过大量现象追查本质的方式,将他人的情绪变成一种「合理性」,从而获得一种共情能力的退出机制,避免过度沉溺情绪之中;
  • 超越二元对立
    • 善恶在表象是对立的存在,但在本质的暗河里,它们本就是一体的存在。就像是所谓的上善若水,本就是极致毁灭的开始。神学领域常常会提到「过犹不及」这个词,它并不是极致的二元对立在最终那一刻转瞬即逝的规则,而是当善存在时,恶也必然存在于善的内部——这便是高灵性世界的规则;
    • 也就是说,高敏感人群往往会出现「既要又要还要」的情况,因为他们会本能地将选择和代价分离,变成两个独立发生的概率事件,当谎言说到足够多的时候,代价则可以忽略不计,从而变成一场侥幸游戏;
  • 活在过去、活在当下、活在未来
    • 这部分很值得单独拿出来聊聊,那这里就先说结论:抑郁症是「活在过去」、焦虑症是「活在未来」、超个人是「活在当下」;
    • 活在当下,接近于哲学家加缪提出的「世界是荒谬的」哲学观,正因为世界是荒谬的,所以活在当下是人类唯一能够掌控的,非信仰、非欲望、非理性,但又是对生命最实际的感知;
  • 认知层次
    • 并不是说高敏感人群的认知层次「低」,这绝对没有贬低之意。而是指,认知层次被分成「大我」跟「小我」,即「我与世界的关系」和「我与你的关系」。高敏感人群往往更关心的是自己,无论是在乎他人的评价、还是被环境所影响。而高灵性人群,因为冷漠地看待关系本身,所以外界对他们的刺激是超脱小我的。例如他们会希望寻找到宇宙的奥秘、时间的存在性等等;
    • 我这里想到一个很好区分是否是「高灵性人群」的方法,大部分的行星落入了星盘的上半部分,也就是8宫-12宫的范围之中,有可能是高灵性人群。(这是后话了)

区分的意义

高敏感人群最大的问题,是因为敏感导致的持续性内耗。当这种内耗超过当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时,心理问题就会被引爆。当「高敏感」和「高灵性」被混淆之后,很多所谓的课程,都会推动高敏感人群去直面情绪、拆解情绪并理解情绪。

不是?你让一个恐高的人,站在世界的最高点,去凝视深渊的中心,这不是在治疗,而是在搞垮他内心最后一条退路——即,我原本还可以选择逃走。

目前国际上公认的高敏感(HSP)治疗方法分别有:行为认知疗法,即避免过度思考(甚至考虑通过药物的方式阻断部分躯体敏感度);躯体疗法,通过察觉身体反应更好地避免情绪;正念,培养情绪察觉力,避免被过度情绪困扰。

高敏感人群之所以无法「直视」情绪,是因为他们既要同时处理自身的情绪,也要时刻共情他人的情绪。他们越是在乎他人的评价,就越是会留意他人的情绪,而这些情绪的出现和指向,都会因为高敏感人群的主观感受变得更加复杂和难以拆解。

然而,高敏感人群的自身情绪本身又是因他人而起,那要完全解开自身的情绪问题,又必须要回到深渊之中,去直面那个其实什么都没有的「林内无鬼」。

与其识别情绪,不如去识别情绪因何种「认知」而发生。(参见《油漆未干是事实还是观点?》

于是,这里又回到了高灵性与高敏感的共性——它们最终要突破的始终是「认知束缚」,高灵性需要通过接触更高维度的认知,去摆脱地维度认知的纠缠;而高敏感需要突破认知,去重新理解自己在人际关系里的锚点,从而学会构建亲密关系,避免永远都是在自我关注。


这群割韭菜的人,无非就是让简单变得更复杂,让恐惧沉沦为痛苦。

创作需要纯粹性吗?

一位朋友因为读了《写作与创作之间的黑洞——小说创作》后,顺藤摸瓜找到了我的Telegram跟我聊了起来。他觉得我不应该去定义他人小说的「类型」,如果别人的创作初衷不是我所说的类型呢?除非创作者从一开始就有意识地规训自己,才能保持创作的纯粹性。但是一旦创作变得有目的性,是不是就失去了创作的「纯粹性」?


何为纯粹性?

这并不是一个好界定的东西——毕竟我当年曾「大逆不道」地说过「创作并不是为了自己」这样的论调。每个人理解的纯粹性并不相同,为自己并且能够一直通过为自己而写,寻找到自己真正的「想要」,这也是一种纯粹。

当然,纯粹这个词本身就是暧昧模糊的,因为它无法单独以绝对的方式而存在,必然需要一个与之对应的标的,才能够体现出纯粹性。

例如,那些带有功利性质的,为了市场而创作的作品与内心真实独白,是为了自己而创作的作品,本身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立」的。所以按照中国式逻辑,如果想要证明为自己而创作是「正确的」,最佳途径就是去否定那些功利性质的创作。

所以,这一小节,我很难把「纯粹性」解释清楚。包括和这位朋友在Telegram上面聊了大半天,最终也只能得出「纯粹性」是非常个人化、经验主义的。

如果我们排除纯粹性的「对错观」,如果你觉得自己正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纯粹性的定义又变得非常简单。但这里又引申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我们如何保持「纯粹性」,即我们如何时刻定位自己,正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此,纯粹性进入到了哲学领域,变得更加无解。

写作是对当下的思维方式和思想的真实反映,如果一直坚持写作,就能根据时间线看到自己思想不断进化和演变的过程。

《如何获得取之不尽的写作灵感?》|極客死亡計劃

Eltrac的这段话,很好地诠释了「纯粹性」的定义——纯粹性是流动非固定的。需要有时间维度的存在,才能够保持所谓的纯粹性。否则,所谓的纯粹性永远都是一个过时的点,都将是上一个你信誓旦旦发下的誓言。


创作的封闭性与开放性

花了一节的内容解释「纯粹性」,是为了抬高门槛规避掉「口头创作者」,也就是所谓的「我有一个非常棒的想法,但是我还没有写出来」的人。

当创作开始,就会进入到下一个阶段——「我写出了个啥?」

也就是说,我在《写作与创作之间的黑洞——小说创作》里提到的「类型」,是结果上面的分类,而不是「纯粹性」上面的分类。这里就会引发第二个很难界定的东西——「类型」是自我认定的,还是他人认定的?

在这里,我有必要再次强调一件事——创作类型、创作的纯粹性等看上去有诸多分类,内部并没有「对错」、「优劣」之分。并不是说「内心型」的作品就一定比「人物型」的作品「差」。但是,当作品需要追加一个「观众」维度的时候,才会出现「观众能否读懂」的差别。但这个差别仍然没有「对错」之分。

那么作品到底需不需要「观众」呢?我坚持的观点是需要——并不是需要观众对作品做出评价,而是作品本身是链接创作者与观众的存在。因为我是一个需要与他人产生链接和互动的人,所以我秉持作品的公开。但不可否认的是,一些作品也具有强烈的「对内」性。区别在于,是谁作为了作品的主体,去感受了「纯粹性」的存在。

刚才提到了,「纯粹性」是流动性的,在时间轴的两端,因此存在自我见证和他者见证的区别。同时,他者见证又同时可以为自我见证带来更多的反馈。类似于你和读者在一同成长,且读者见证了你的成长。


非纯粹性创作

首先,需要明确一点:创作需要纯粹性吗?

似乎这个问题跟最开始讨论的内容重复了。但现在这个纯粹性,是「对外的」。这似乎是一个「自证陷阱」,但当人们开始怀疑你创作的纯粹性时,你要如何自证?举个例子,当作品被人质疑时,一些创作者可能会说「我的作品是给能看懂的人看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人能看懂,或是整个「市场」对于作品的看法都是「看不懂」的时候,要如何证明创作的纯粹性?

很显然,这件事情几乎无解。因为一旦「纯粹性」在有第三人参与的时候,就必然需要面对他人评价的考验,且我们根本无法控制别人的认知和评价。那要不要认同别人的评价、我需不需要对抗他人的评价、我要不要为自己的作品证明纯粹性,就变成了作品之外的糟心事。

很显然,一旦开始纠结这些事情,纯粹性就会受到考验。甚至连自己都很难说服自己,进入到对内攻击的死循环。

你是不是发现问题了——「纯粹性」在对内的时候,需要持续的产出,才能体现出纯粹性的流动性;而「纯粹性」在对外的时候,人们可以以任何理由来质疑你创作的「纯粹性」,这个时候「纯粹性」就不复存在了——除非,你能在「质疑」声中继续创作,坚持自己的「纯粹性」,使得纯粹性继续保持流动。

根本问题不在于你如何维护「纯粹性」,而是你得继续,通过在单向的时间线上留下足够多的印记,才能证明「纯粹性」的存在。

需要「纯粹性」的并不是创作,而是当人们在失去创作的动能时,对自我的麻痹和对外的解释——

正因为我保持了创作的纯粹性,所以我才停止创作,去寻找所谓可以证明创作纯粹的纯粹性。


因此,试图用「我不希望你定义我的小说是何种类型」来证明「纯粹性」的,是不是应该先拿出「作品」,再来聊你在坚持怎样的「纯粹性」?

别他妈倒果为因~

不关注,无社交

最近在播客录制关于「关系」的节目,也给我带来一个回顾式的思考。

我以前是一个很「独」的人,这种「独」一定会伴随另一种很「中二」的情况同时发生——就是看不起任何人。这件事的羞耻,是当你在下一个时间节点再次回头看的时候,你会发现那并不是「特别」,而是一条「必经之路」。

特别是对于我这种,童年因为性格孤僻,逃进自己世界的孩子,这种强烈的与外界的区隔感,会被合理化成「我是最特别」的存在。但这种特别,最终又不得不接受人被赋予的另一层社会属性的考验——关系。

前段时间,收到一些朋友的咨询,有好几个询问我关于公司辞退赔偿问题的案例里,我找到了一个巧妙的共通性——这些人几乎在职场是没有「社交」的,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办公室有任何社交活动,他们都各种推脱。理由几乎都是「这群同事和上司都太傻逼了,我真心瞧不上他们」。

于是,这里就诞生了一个更为巧妙的现职场悖论:既然上司是傻逼,那你为什么没有能力替代他们?


不得不承认,职场确实不是用来「交朋友」的,但并不意味着职场不是一个需要去处理「关系」的地方。职场关系更接近政治关系,而不是简单的人情世故。越是大厂、分立的门户越多,矛盾就会越多,必然就会出现战队、对立,甚至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这样的剧情。

明明一群这么热爱看宫斗剧下饭的人,却没能真正地学到宫斗里的精髓——处理那些生活中的政治关系——甚至是家庭,本身就是最小单位的政治关系。

之所以我在最开始提到「必经之路」这个点,这种「他们都是傻逼」也是职场关系里的「必经之路」。它们两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看不见他人」。

一般说到这里,就会引起不满——我为什么要看见他人?他们都是傻逼,有什么值得我浪费时间的?

那我可能要在这里说一个会引起更多不满的论据——看不见别人,是因为自己没有被足够地看到。


关系里的关注,就跟两个人共有一个「盒子」一样。当盒子里什么都没有时,谁都无法从盒子里取出东西。但如果你是那个往盒子里放东西的人,对方一味地索取,从盒子里拿走东西,很快你就不再希望一味地付出。所谓的关系里的「盒子」,就是两个人有来有回的交换关注,盒子里永远有东西,你拿或者他拿,都建立在你知道当你付出之后,一定会得到对方给予的回应。

当然,一个人也可以作为这个「盒子」的游戏研发者,比如我在很久以前放入一个尘封的记忆,然后在下一个阶段拿出来反复品味。但这个时候,一旦涉及到你想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给他人展示的时候(哪怕是不经意的,因为这个叫潜意识的渴望),这场自我游戏就会加入第三人的视角,你不得不承认,你也希望被他人看见。

于是,这里就诞生了一个巧妙的现在社交悖论:看不见别人是因为我没有找到可以看见我的人,而别人看不见我是因为我没有看见他。


看见的「技巧」,在播客节目里,链接在文章最后

这里来聊聊看见的「底层」。

此前我在博客花了大篇幅聊起「死亡焦虑」的话题,这件事本身就是跟「看见」挂钩的——人是社会的动物,生存本身也拥有了动物性和社会性两种相互存在的形态。社会性的生存,是需要关系作为依托,就算是再窝囊的孩子,在父母那里都是一块宝。因为有不同的身份关系,才构建出了一个存在与社会里的「人」。否者,就会经历真正意义上的「社会性死亡」——这也是网民网暴最希望发生的结果,当一个人丧失在公共领域原本的身份,他也将失去因为这个身份得到的一切。比如,明星跌落神坛。

自此,死亡本身,也拥有了动物性和社会性的两种形态,即实质性死亡和社会性死亡。


最后,聊一种「假关注」。

这个例子我们常在做话剧疗愈时会提到:约会的年轻男女在湖边散步,女孩子一直在摆弄自己的头发、裙子,总觉得自己的妆容不太漂亮,会让自己的男伴不喜欢自己。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这场约会顺利成功,希望男伴能够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情感,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更好,让男伴更有面子。

这种模式的关注在社交里也常常发生。比如我总是担心自己的这句话会不会惹到对方,我的用词会不会让对方误解,我的行为会不会打扰到对方,我的主动会不会是一种侵犯他人领域的行为等等。

如果我们把这些行为再往底层拆解——他真的是在为对方「考虑」,还是说他怕自己的行为导致对方给予自己「不好的评价」?显然,这样的「假关注」本质上还是在关注自己的行为,希望自己得到正面评价(关注),而不是在真正地考虑对方。

因为真正地关注对方,会询问「我这样做会不会冒犯到你」。


再次回到那条「必经之路」,或许正是因为我们在需要被关注的时候无人关注自己,所以只能回到自我关注的世界,才渐渐地丧失了关注别人的能力。

或许你会说,是因为他们都不理解我——但你真的有为自己发声吗?你真的有向对方表达过希望得到关注吗?或者说你仅仅只是在享受无视他人的一味「当爹」宣讲?

关于「关注」技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