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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同频矛盾

刚才发生了件事。

依旧是关于助理设计珍珠首饰的事。最近因为「审美」的事情发生了很多小争执,起因是助理花很多时间设计了一款作品,结果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市场反应。于是我们从「审美」的角度聊了聊这件事,越是这样,助理就越是钻牛角尖,觉得是自己的用料、诚意度没有打动市场,从而陷入到了审美和设计的死循环。

我们本来想从「审美」的视角,跟她聊聊设计里的一些「为什么」,比如为什么需要黄金比例、为什么颜色不能超过三种、为什么K金的颜色和银色搭配出来的首饰会有质感上的差异等等。但是一聊到这些「为什么」,助理就会逃回到「我做不做得出来」这件事,去对抗我们正在聊的话题。

以至于,后面的聊天发展到,我们罗列了一些有关于黄金比例设计的作品,在跟她聊「原理」,但是她和她老公停留在了「我不喜欢」,一个在谈原理一个在谈主观,这显然是两个毫无干系的事情,以至于这样的聊天最终变成了鸡同鸭讲。


我不是个害怕起冲突的人,一般来说,我反而会把见面三分情留给那些初次见面的人,但是一旦在聊天的过程中发现了前后矛盾的点,我就会故意挑破。

反而这个时候,大家明显就是在非同频的方式争吵,但我并不介意,非同频反而能看出对方最在乎的是什么,从而找到最关键的核心点。

跟那个「离婚男性」的聊天还在继续,今天我们聊到了「离婚之后」的可能性。他会觉得自己的妻子似乎有某种「行动」,这种行动或许是想要利用男方的内疚感,来获得更多利益。有可能这个想法是源自于他的前妻,也有可能是源自于前妻的朋友在旁边出谋划策。

本着「杀鱼养三天」的原则,前几天我对这位男性一直是全然关注的状态,会优先考虑他的情绪问题,给出的建议也不会直指要害部分。但今天因为他说到了这个点,和他最初对我关于他「前妻是自己上帝」的自相矛盾,我直击了这个最深渊的点:

既然她是「上帝」,那你就不应该怀疑她行为的合理性。

其实这个问题,在第一天的时候我就准备好要提出,只是在找最合适的机会,让他必须面对这件事,否则我们永远在聊不同频的事情——他在聊他如何爱自己的前妻,而我在问他到底是想要挽救婚姻,还是想要认清事实。

我不得不承认,我在这方面确实很冷血。


对方先后换赛道至《圣经》向我解释妻子为什么是自己的「上帝」,又再一次通过怀疑的方式去论证可能的既定事实。于是,我不得不继续追问:

那你现在是信任她,还是不信任她?

他回答我「未可以相信」。

不,确切答案,是或不是?

他才正面回答我「你能看出答案的,干嘛逼我说出来,哈哈。她是一个会伤害我的人。」

这就是「同频」的过程,我并不关心他到底有多爱她,我只关心我们能否同频地去聊一件事——你对于离婚到底有什么担忧甚至是期待。

他怀疑自己的前妻会利用内疚来道德绑架自己,这就是担忧。至于他是不是真的相信,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意识到自己的担忧,至于他最后是选择保护自己,还是将内疚作为了最后的对婚姻的期待和补偿,这跟我没有关系。但如果他真的提出了需要我提供保护自己的意见,我当然有一大堆可以搞事情的阳谋阴谋,但前提是,我们又得在同频道的一个新话题上:他是否愿意承认自己的妻子并不爱自己。


大多数人,会逃避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是不想当「坏人」;二是不想承认自己内心真实存在的「阴暗面」——这两件事都跟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被灌输了太多非黑即白的善恶是非,这些东西不是说「错误」的,而是因为成年人世界的善恶更加复杂和有其对应的代价;三是害怕自己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后悔」。只要不做出真实的选择,就意味着这个选择我还可以一直保留在心里,直到有一天我可以再次选择他——但是这一天显然不会再来。

因为选择是跟着代价走的,而代价的背后,还有一个还没有在博客里提起,但是大家都必须要承认的事实——

这便是成年人世界的三大准则:你有选择的权利,你需要承担相应的代价,你没有后悔的资格。

所以,这也是人们努力在不同频争吵的核心,一旦同频,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面对迫在眉睫的问题,找到具体的解决方案,然后做出是或不是的选择,这个时候他们就没有逃避的资格。

所以不得不承认,或许将彼此拉入到同频状态去解决问题时,或许又是非常残忍的事情。

所谓的爱,是从离婚那一刻开始被定义的?

最近有个小插曲,在跟一个经历离婚的男性解决「心理」问题。

和很多「离婚剧情」一样,当婚姻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时,人们才开始反思自己的婚姻、亲密关系,甚至是「我如何如何爱对方」。看上去,就是一个因为离婚开始感到后悔、忏悔,甚至是思考「我当初应该如何如何对对方」。但实际上,这是一个被裹了好几层情绪模块的「外归因」——他们将离婚的原因外归因给了一个历史时间点的「自己」。很显然,外归因给历史事件,显然就是在进行「证明恶魔的存在」。

对于这种事,我极其冷血,所以我会直接指出这种「自我感动」的底层逻辑——他想要挽留自己的婚姻,想要做出在婚姻存续期间没有做出的改变,想要尊重对方的选择——那现在对方的选择就是结束婚姻,那是否意味着也要尊重她的这种选择?


后悔药的意义就在于「它不存在」

我并不相信后悔这件事,就跟那些养宠物的人,在宠物临终前,抱着宠物哭天抢地地说「对不起」的人一样——你他妈在它活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必须拆解「外归因」的核心目的,是为了卸下自我感动的面具。就算后悔以后,也得重新思考我要做出怎样的改变。

底层逻辑就是,你现在想要做的事,你的目的是想要挽回她。那么:

  1. 她是否有自己可以选择的权利,且这个权利是选择不跟你在一起?
  2. 你们的关系已经退回到了关注、甚至是联络的层级,你现在去继续创造共有(拍照给她看),这件事对于建立关系来说本来就有问题,而她现在都拒绝回应和关注,那是否意味着你单方面的建立共有就是在自我感动?甚至你还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是于事无补的,那这种行为就更是做给自己看的了。
  3. 你觉得你是在配合她做事,那她就是想要和你分开,那你配合吗?

你一直在自相矛盾,然后一直在逃避「她确实想要分开的事实」,然后一个劲儿地在那里上演你想要挽留她、多关注她的戏码。这个逻辑本身就说不通,那你在「演」给谁看?

底层逻辑就是这么冷血,把你所有的假设都剔除之后,你必须要面对一个事实,就是你现在的情绪失控也好、多愁善感也好,都要面对一个问题:你离婚之后想要做出什么改变,而不是把你的世界都外归因给了离婚之后的崩溃。那你的主体性是什么,你到底是谁?如果这件事想不明白,你会长时间活在这种痛苦中,直到你对痛苦上瘾,因为这种痛苦可以成为你博取任何人关注的方式。

这就是所谓的「痛苦容器」。


爱,与主体性

我一直在追问他一个问题:即你的主体性是什么——你到底是谁,你在婚姻里是怎样的人,以及你希望爱是怎样的形态。

这个问题确实很抽象,但它可以很好地将当事人从「后悔」的外归因游戏里面给拉出来,面对现实,避免沦为「痛苦容器」。

真爱本身没有标准,而且每个人的认定不同。所以这件事我会从哲学的角度来聊,你也可以看看你现在的感情观、和你期待的感情观,更像是「真爱」这个坐标轴上的哪一个点。

起初,真爱被认为是一种「物理现象」,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心动」的感觉,这是最初级的认知。

第一类哲学观:黑格尔认为的「互爱」,即相爱的两个人均是独立个体,拥有自己选择爱或不爱、以及商量的权利。既然爱是互爱,那么:

  1. 人无法爱上无法给予回应的爱(人能爱上无主体性的AI吗?);
  2. 爱是因为来源于不确定的互爱,即爱不是将对方驯化成自己想要的模样;(SM关系里追求的是全然交付,那这是爱吗?)

第二类哲学观:拉康认为的「每个人对他人的爱是对自己的想象」,即因为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或是补全了某种自己期待的符号,而形成的爱。那么:

  1. 爱是一种镜像状态,希望对方给予自己想要的回应;(对方拥有「主体性」是否意味着他会离开我?)
  2. 现代人更具备独立性,所以无需依赖在其他个体上产生爱;

所谓的爱,是从离婚那一刻开始被定义的

有一句说烂了的话,大家都知道它的含义,但大家又都无视了它的含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这件事情倒是有一个挺好的「外归因」——大脑。人的大脑的适应性比我们想象的跟强,它可以很快地适应某种固定模式、所处环境。比如你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在自己住了好几年的房间里从A点到B点。正是因为这种熟悉感,在人们从忙碌地工作回到居住地时,会在大脑中激活催产素和血清素,以提供安全感、以及睡眠准备。

久而久之,这种习惯会变成「无视」。关系也是这样,当两个人的关系长期处于平淡,甚至没有关注和回应的状态时,人们可能理解成是老夫老妻,但正是因为这种习惯,导致了对对方的无视。比如两个结婚几年的夫妻,丈夫甚至不记得当下妻子头发的样式和颜色。

那为什么,在离婚的这一刻会带来这么强烈的「感官」。同样拿家来举例,当你在熟悉的环境里,大脑进入到「无视」状态时,它会对那些失序和冲突极其敏感,比如饭厅突然传来了玻璃碎掉的声音,这对于习惯的环境来说,是强烈的冲突。这个时候,大脑的情绪和分析模块会被瞬间激活,这种感觉就跟前面讲到的「真爱的物理现象」类似——这就是所谓的「吊桥效应」,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走过吊桥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到另一个人,他会把由这种紧张刺激的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归因于对方使自己心动而产生的生理反应,进而对对方产生情愫。

离婚,对于已经习惯甚至无视的状态,是强烈的冲突和毁灭。它带来的能量等级超过了大脑对于原本熟悉关系的处理负荷。于是这种「痛苦」强烈到人们开始怀疑自己——天啊,原来我是这么爱对方的。

甚至,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因为它比起平淡的婚姻,带来更强烈的激素反应,甚至会因为不断的自我感动式的挽救婚姻,识别那些曾经婚姻存续期的美好,会带来多巴胺和内啡肽的刺激,「痛苦即甜蜜」。


我承认,这样的分析会显得很冷血,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否定那些爱和追悔莫及——但人总得向前看吧。

最终,关于爱这个命题还是会回到了那个核心——我是谁,我在「爱」里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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