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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热闹且嫌热闹不够大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看热闹”的才会嫌弃热闹不够大,反而身处热闹的人多半希望息事宁人,真要闹到丢脸的地步也不太好收场。


我今天突然意识到一个有趣的问题——我似乎从小就是一个身处热闹,且希望热闹更大的人。比如即将在过两天发布的文章里,会提到一件有趣的事。电梯里两个阿姨见我牵着狗、并且带着耳机,便开始阴阳怪气地羞辱养狗的人。例如养狗的人都没素质、养狗的人都不要脸、应该在小区投毒毒死这些狗,这样小区就干净了。因为见我没有任何反抗,她们终于找到了苦难人生的“靶向”,在电梯里各种羞辱我这个牵着狗准备遛狗的人。

出了电梯后,他们仍然不忘羞辱我这个在他们看来“自认理亏”的年轻人。我并不是不反抗,而是没必要为了她们的得理不饶人进入到自证游戏之中。但是,我巴不得他们真的去投毒,否则这件事情只是爽一爽嘴上,并不能爽到我的点上。在电梯这段时间里,我就已经规划好了所有的“游戏”。

回家后,我联系物管,告诉他们我在电梯里听到两个中老年正在密谋将在小区投毒毒死宠物,然后升维打击至“如果小区里的小孩子接触到这些东西会有更严重的后果”。物管则认为,这件事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不需要这么大动肝火。我继续升维打击物管“难道是要死一只狗或是一个小孩子之后才会报警吗”。于是我开始瞬间降维打击:“既然物管不能保护我们业主的安全,那请你把当时电梯的监控视频提供给我,我作为居民自己去报警,如果出事我也帮你们物业撇清了关系。”

这一套升维和降维的打击之后,物管开始急得给我打语音电话。我故意没接,直到他们再联系我的时候,才跟我确认当时电梯里的情况,并且锁定当事人。当物管被拖下水之后,他们不得不参与到这场游戏里,我询问他们“是你们提供监控视频给我去报警,还是你们去派出所报警备案,避免发生更严重的事情。”物管此时比我更担心事情被闹大,他们决定去报警备案。

物管入局后,我既完成了“借刀杀人”还上演了“过河拆桥”:我建议物管在电梯里张贴文明养狗的告示,并且承诺我作为养狗人也一定遵守文明养狗的规章制度,同时不希望物管透露我的具体身份和楼层。

后来,物业上门了解具体情况,见物业报警备案,一时嘴爽的阿姨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承认自己嘴贱。事实上,我本来希望的是这两个阿姨继续嘴硬,并且越想越气,想起早上他们两个人在电梯只遇到过我这个从某一楼进电梯的年轻人,如果他们找上门来,或是朝我家大门泼粪报复,那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剧情——因为我可以用门口的监控彻底为这两个中年阿姨通过法律途径进行制裁,同时我还可以直接反咬物管公布了我的身份和地址。


这个时候会有人觉得“你这会不会太得理不饶人”或是“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因为在这场游戏里,强弱对比在一瞬间被对调,两个中老年阿姨最后反倒变成了“弱者”,一旦进入到谁弱谁有理的环节,我作为“强者”就没有必要对阿姨进行赶尽杀绝——所以大部分中国人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就这样“以和为贵”地变成了强弱拉锯的游戏。等到哪天认输了,又开始翻来覆去地去讲那些忠孝仁义、谁弱谁有理的狗屁倒灶。

那你别他妈认输了还全世界地告状是对方的错啊!

搞事情的核心,并不是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而是把事情搞到只剩下内核。

比如小区里不牵绳遛狗的狗主人,往往会觉得是那些牵绳遛狗的人没有照看好自己的狗,导致自家听话的狗突然变得不听话。如果你这样跟这种没素质的狗主人扯起来,是很难一招致命的——但是如果你掌握了搞事情搞到内核的方法,那对方无论用什么泼妇骂街的方式,都无法自证清白——他们最在乎的是什么,自己的狗比别人的狗更听话、更通人性,所以他们可以不用牵绳——那如果他们狗被定义是“野狗”,就从根本上否定了他们把狗儿子当作宝、狗很聪明、狗很听话的所有标准。

“把你不牵绳的野狗管一管好吗?”——这个内核可以无限变形,核心就是否定他家宝贝狗的所有价值,让他们对内自我攻击。

有人觉得这是文革的“糟粕”,我倒觉得这是人性的“精华”。之所以这套思路有效,不仅仅是因为文革这个历史事件,而是从人类诞生以来,就留下了这个人性的弱点。

阿姨利用得理不饶人的方式散布谣言,是利用人性的弱点;而我一上来用核弹级别的方式轰碎了阿姨所有的路径,也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

这里先留下一个未闭的环——之所以有身处热闹嫌热闹不够大,和看热闹嫌热闹不够大的两种人,最本质的原因是他们内在的“稳定度”,明天再聊。

自命不凡症候群

纳西索斯是一个美男子,被复仇女神涅墨西斯设计,在一个水塘边看见自己俊美的外表,从此就在水边欣赏自己的容貌直到憔悴而死,变成了一株水仙花。

这中间省略了很多故事,比如全希腊的女性都为纳西索斯的容貌所倾倒,山林仙女厄科被拒绝后,悲痛欲绝而死变成了回音女神。也就是说,促成纳西索斯成为“妇女之敌”是有一个最为核心的原因——他有一副自命不凡的俊美面孔且确实拥有一副俊美面孔。

那如果确实没有“俊美面孔”的人,同时又自命不凡——这就是所谓的自命不凡症候群。


人有“自命不凡”的权利吗?当然,人们更倾向于寻找、解释和记住那些支持自己已有观点、信念的信息,这就是所谓的“确认偏差”。所以当有人被评价“特别”,甚至这个评价的角色还是具有一定身份、地位差别的,这种“特别感”就会更具价值。

群体追求的是广度,广度越宽,认同感越全面,群体感越明显;而个人追求的是深度,深度越深,认同感越“特别”,从而追求个体间的有效社交。

——《匿名评论的游戏规则》

但是很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实际得到过来自于他人、特别是那些“特殊个体”的对“特别”的肯定。于是,人们要开始追寻另一种更为抽象的“特别感”。抽象即没有标准,你认同的特别在他人看来可能毫无意义。为了让双方都可以同频某种意义上的“特别”,于是人们找到了折中的游戏规则——贴标签。


星座、八字、血型、九型人格、MBTI人格……大部分的玄学因为采用的“归纳法”而非“演绎法”,所以其结果都是“可能”,当可能命中时,人们就会觉得“准”。但是别忘了,那些觉得不准的,或是根本不感兴趣没看过的样本全部未被统计。也就是说,归纳法的玄学利用的是“幸存者偏差”的游戏,让它的准确度得到了“样本保证”。

当然,我并不是对玄学不敬,我本身也有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只是我们把顺序搞错了——科学-心理-哲学-宗教,玄学如果属于宗教层级的东西,一开始就用来下定义,不仅没办法针对“个体”溯源真相,甚至连找真相的理由都被拒绝了——他金牛座嘛,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没有这些标签,则需要通过另一些实际存在的事件来支撑自命不凡的气质,否则要开始拆解“气质”这件事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解构是一个极其残忍、冷血、中肯、不提供情绪价值、带着批判性思维的行为,任何一言一行都可以作为依据,来找寻一个最底层的真实想法。举个简单的例子,人们总是受困于“沉没成本”,不愿意放弃已经投入的人事物,并不是不舍得,或许我们再深入一点,就可以揪出那个让人羞耻的原因——你只是不愿意承认失败罢了。

相反,这些标签又是快速了解一个人的“刻板印象”,且它看上去更容易引导到“特别”这个点上。比如我的人格是INFJ,只占世界的1~3%呢!怎么样够特别了吧?那你算一算100÷16等于多少,是不是这样看起来,好像每个人格都成了世界百分比的个位数了?但是我们换一个思路,如果这个标准并不是统一的呢?比如有人觉得白羊座冲动易怒、金牛座非常固执、双子座半灌水响叮当、巨蟹座妈宝、狮子座自以为是、处女座挑剔龟毛、天秤座纠结拧巴、天蝎座锱铢必较、射手座毫无真心、摩羯座死板无聊、水瓶座上帝视角、双鱼座又蠢又渣……好吧,每个星座只要你有标准,都可以说出一个最令人讨厌的标签,然后成为一种拒绝他人解释的“刻板印象”,那这种“特别感”就会从根本上被颠覆。


我很喜欢别人聊天时总是把星座挂在嘴边(当然,我也会用这种方式去钓鱼执法),当他们提出对某个星座刻板偏见的时候,我就会立马举出一个与之相反的例子,归纳法就此失效,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到人物本身,把问题找到,而不是用一句——“我主管是个处女座,我根本受不了他”给一笔带过。

其实,每个人都是“特别”的,特别是当他们在听到另一人讲述关于他的“特别”的故事时,潜意识的竞争心态就会被激活,按照顺序发言就可以让人们坦诚“更特别”的故事。与此同时,人类的记忆因为具有杜撰的特点,所以事件、感受和认知,这三个要素缺一不可。任何一个环节有虚假的成分,另外两个环节都没办法“符合逻辑”——因此,这个时候又需要更多的“符号”来掩盖任何一个环节的虚假。

玄学、神秘学、甚至是宗教,符号更像是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光代表希望、黑暗代表恐惧……人们在集体潜意识达成的同频会更容易且更抽象——当下这些东西足够多时,就可以多到像是纳西索斯看见水中的倒影一般——我好特别啊,我不用羡慕别人的经历,因为我根本看不上那些事情……

callback一下《死亡.exe》,人们在谈及死亡时,无论是朋友、至亲的离世,还是自己的濒死体验,死亡很难通过冰冷的逻辑解释清楚。因为死,就是仪器的报警声、救治方案的陆续失效、意识的丧失甚至进入谵妄、大小便失禁……因为无法完全通过理性解释死亡,所以情感部分就变得尤为“真实”。“死亡”和“死亡话题”都是极其特别的,特别是当自己还有濒死体验获得某种认知重构时,记忆会通过加强“死亡”的方式让它变得更加浪漫和抽象,从而凸显出更为强烈的“特别感”。直到这种经历被完全渲染成了对比度过高、流光溢彩、跟那些AI几秒钟创作出来的作品几乎一样的状态时,这种“特别感”又会完全丧失。

如果可以,我觉得用“恐怖谷效应”来类比这种“特别感”很合适。只有在最接近真实、理性的边界处,它的特别感才是最强烈的,直到过犹不及不再真实——虽然故事还是真实的,但是记忆已经加工得过量了。


也就是说,当一个标签被反复提及、重复加工后,它给人的“特别感”就会渐渐丧失。除非,我真的拥有他人未曾有过的体验、经历。否则标签带来的自命不凡更像是一种症候群,跟这个信息时代一样,被各种标签贴满。当我们再一层一层撕掉时,里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或者当标签被撕掉时——一些血肉也跟着被黏了下来,直到被撕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自命不凡”。

“我好特别”是需要证据的结论,而不是解释一切的前提。

死亡.exe

这两天收集了好几个关于死亡的“故事”,事实上都是来自于他人的经历,只是我没有亲身经历,无论是它内在的情感还是后坐力,都是没办法完全复刻的。


我很喜欢特别的人,这样就意味着他在人生的某一个看似相似的经历点上走向了另一个分支。“人”都是类似的,但分支越多,就变成了平行世界的“个体”,各自都无法被完全复制,彼此是对方的参照也是解药。准确来讲,我更喜欢“个体属性”更强烈的人,而那些从未自省过“我为何如此”的人,更像是社会学里的“样本”。

我之前很难向人解释“我为什么会坚持写作”,因为大部分的人,他们觉得“生活没有必要分出这么多时间为一个不会带来收益的事情”。事实上,我曾经坚持写作是一种消极式的对抗死亡焦虑,而如今这个博客,从2021年注册以来,共计616篇文章,也算是一种对抗死亡焦虑的形式,不过它更积极——是我主动选择想要记录下什么。很可惜的是,凡涉及死亡的,大部分人会选择“逃走”,就像是不面对就不用经历一样。

工作室有一个项目,叫做“死亡体验”,人们先在十到十二个陌生人构成的临时社会里,经历“社会性死亡”,再会被送进全黑无声的小黑屋,经历“感官性死亡”。每一次招募时,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把死亡当成“剧本杀”的,有想把朋友介绍来送死的,有真正想要寻死的,甚至还有玩窒息性SM的人觉得我们是在承接SM性服务的……真正想要讨论“死亡”的并不多,问题还是在于“生活没有必要分出这么多精力为一个只要我们不面对就可以不用经历的课题”。


我把关于死亡的故事,具象化成exe后缀的安装包。人们在双击它之后,就会进入到复杂的安装程序,记忆、情绪、不同阶段的人生感悟、甚至是身同感受的痛觉,都会在那一刻被批量安装,然后在磁盘上面读取写入,就算取消安装,磁盘的读写也已经留下记录。它占据了记忆里的一些空间,那些已经安装的内容,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折叠重新整合,压缩回最初的exe,等着下一次被打开,或是永远永远不要再被唤醒——但是它就在那里。

死亡.exe并不是直接带来死亡焦虑的元凶,但是当它被安装之后,人们努力通过卸载的方式逃避它的存在,以至于留下了那些来不及清理的残留文件,当这些文件被不断堆叠积压之后,就会成为“死亡焦虑”。任何一个生命、关系、经历都是向死而生的结果,得知它一定会“死”就会出现一个坐标——左边的极端是“我不想谈论死亡,因为它很晦气”,右边的极端是“我有很多关于死亡的故事,我通过分享我痛苦的故事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一直认为,死亡是最接近原始图腾的事情,因为这是自人类进化、社会进程以来,都无法通过某种手段进行规避的事情(当然,人们却可以通过杀戮、战争、甚至是自己的情绪制造死亡)。所以当包含死亡议题的经历,都会有许多充满仪式、符号、玄幻或是很难用科学解释清楚的机缘巧合,就像是山洞石壁上的图腾抽象却具体。但死亡又是很难用理性解释清楚的事情,所以我们会用大量的感性去解释死亡,就会出现巧妙的“记忆偏差”。

跟一个朋友聊起他的母亲,母亲在自杀之前,给他吩咐了家里的银行卡密码、债务等事,朋友察觉母亲的异样,不敢离开她半步。后来,母亲出门给大姨打电话的空档,他想跟着出去,却被一只疯狗咬了腿。母亲想借机支开自己的儿子,让他去镇上打狂犬疫苗。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朋友骑车离开家,他说他那一次看到母亲站在宅子门口目送着自己远去,久久地不肯回屋。处理完狂犬病疫苗的时候,他还在镇上买了母亲最喜欢吃的姜丝饼干,再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喝了白酒加敌敌畏混合物不辞而别。

不过,这个故事有很多被“折叠”的部分,需要再一次深入讨论,才能找到最原始的故事——这就是后话了,会在《记忆.reg》来讨论。


你会发现,当我们再次回忆起关于死亡的故事时,它会变得像是童话一样的“意向化”,充满无法解释的巧合。死亡很难有“绝对理性”的一面,你看着一个人死前大小便失禁打嗝放屁,它是很理性的画面,但如果这个画面是在发生在至亲身上,它不可能还能保持“理性”。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对于死亡的认知是感性的,就算有再多的“意向化”也会依附于某种真实情感,否则我们只能拿更多的“机缘巧合”来合理化死亡。无论如何,但这就是死亡——这是我们活着的时候无法理解(甚至逃避)的课题,但是死后又无法再向人解释的真相——而符号,是我们从远古自今最直接的也是最普遍的“集体无意识”。

但是,人类的记忆是可以被主观篡改的,其目的无非有二,一是通过记忆降低自己对结果的负罪感,第二种确实通过提高负罪感的方式让自己产生“痛觉”,以证明自己活着的存在感。朋友说起他的母亲,落脚点的确是在“如果我不去打针就好了”。这看上去是两个死亡事件的对冲,自己病发或是母亲自杀,如果关于母亲自杀的真相是在最后才发现,那势必需要另一个与之抗衡的“不可抗力”才得以存在。所以他将责任承担在了自己身上,整合成了这个关于死亡的exe,再为我释放安装的时候,我意识到这种“痛觉”给他带来的强烈存在感。


当然,我并不会安慰对方“这不是你的错”,因为它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希望他能保留这份“负罪感”,因为只有这样的痛感,才会时时刻刻提醒他还活着,以及他对母亲的情感——他说过一句话,“如果死后是妈妈来接,死亡也没那么可怕了。”这不是痛觉,而是死亡被卸载之后,留在心房上最柔软区域的“残留文件”。

理性很难“享受”死亡,因为死亡需要足够多的合理性才能“闭环”,这会显得非常冷血;但是感性不同,它可以通过“死亡”汲取到一切可以被汲取的养分,讨论起死亡经历时获得他人同情、关注、身同感受的快感,或是伤口再次被撕开时的痛楚。它想要讨论的不是死亡,而是“我还活着”。

很残忍不是吗?差别就是你将死亡.exe安装在了“理性磁盘”还是“感性磁盘”。

我们,是什么

第一次对「我们」这个词产生厌恶感觉是多年前在网络上看到张绍刚在他主持的一档节目里纠正归国的留学生:要说我们这儿,而不能说中国。隐约感觉,在一些人心里,要先表衷心于「我们」,之后才能陈述事实。

这种观念逐渐盛行,在网络上和人交流就变得越来越困难。妳说和平的时候,这些人会说我们有仇未报;妳说有差距的时候,这些人会说我们未来可期;妳说现代社会只有尊重知识产权、私产得到保护才能创新科技,这些人强调可不光我们有侵权;妳说某些国家之所以基础设施老旧有一部分原因是没法一个人拍板集中力量办大事,这些人质问妳,承认我们正崛起、别国已没落,就这么难吗?于是我把「我们」的面目看得更清了些:「我们」耽于过去、迷于未来,却让它的每一员苦在当下;「我们」自傲那些被强加的、嘲讽那些未拥有的,还令它的每一员无力创造那些属于自己的。没有哪个人真正属于「我们」,「我们」总留些说辞可以借由着把某个人踢出队伍痛打一番。成为「我们」的方法,就是服从「我们」。

妳真的希望加入那样的「我们」吗?不如从今天起,观察眼前每个具体的人,带着爱与包容而不是恨和苛责;尊重彼此的同与不同,分享已知,弥补无知;踏在此刻坚实的大地上,避免过去的不幸再发生,亲手创建更好的未来。然后或许以一个幸福的个人的名义,为我们共同的美好生活喝彩。

fin.

《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读后感

很难用一个词来概括欧维,他太复杂了,身上可以容纳太多的标签。我在看书的时候,对他从讨厌到喜爱再到同情。

他是一个抠门的人,用50元两枝花的优惠券,非要出25元买一枝花。不舍得出信用卡的刷卡费,不愿多给停车费。不知道他的财富是怎么积累的,自己只是铁道清洁工,妻子也是普通的教师,他们却能买联排别墅,能不停地换车,死后还有一千多万的存款。

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说话直白又不善言辞,总是称别人是「白痴」。他是个理想主义者,他的理念是建立的社会秩序谁都不能违反,自食其力不给社会造成负担。

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爱管闲事,小区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管。他喜欢秩序,在小区竖了好多牌子,制订了好多规章制度,十分讨厌有人在小区骑车或开车。

他为人正直、富有爱心、拾金不昧。宁愿自己家被大火吞噬也要舍身去隔壁家救人,不爱猫却能受人之托把猫照顾好,阻止老死不相往来的老友被「白衬衣」送到福利院,教邻居孕妇开车和帮忙照顾他们的孩子,给小流氓修女友的车和收容他的同志朋友。

他偏执、固执、不放弃、认死理。为了妻子的无端车祸、学校的的残疾人坡道、癌症治疗赔偿和各种人斗争,不停地写信打电话,不知疲倦。

他动手能力强,没有什么是不能修的,大到房子、汽车、自行车,小到暖气片、排风扇。他会做书柜、婴儿床,会改造厨房,在国外语言不通也帮别人维修。欧维似乎无所不能,横跨多个行业。不过他对电子产品不信任,不喜欢倒车雷达、电脑和手机。

他懂车、以车看人。书中提到好几个汽车牌子,我都不懂。欧维却不一样,他会修车,知道哪些车好,还会帮人买车和砍价。他最爱赛博,讨厌奔驰。看到别人开什么车就推断是什么样的人,这种观点书中出现的太多了,虽然我并不认同。

妻子去世后,欧维的心死了,计划自杀,却几次三番被打断。后来欧维体会到世间的温暖,看到邻居家可爱的小孩和和睦的家庭,回到家里很是孤独。看到这里我有一阵心酸,设想自己老来时的景象,一个人在家,剩下的只有回忆了。

欧维和妻子根本就是两路人,却走到了一起,欧维脾气不好,却听妻子的话。妻子懂得欧维的性格,也尽量不和他争吵,顺着他。就这样他们幸福地过了几十年。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们应该也会拥有美满的生活吧。

在看欧维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怦然心动》里,外公对小男孩说起小女孩的那句话:“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沦为平庸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不经意间,你会遇到一个绚丽的人,你将会觉得,其他人只不过是匆匆浮云。)欧维就是这种稀缺的人,虽然他有各种缺点,说话也难听,但他很真诚,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为陌生人舍生忘死。

时间

前天晚上终于有时间看了《花月杀手》——这是一部三个多小时的电影。没什么花哨,却不枯燥,导演、演员的功力自然高超,不过剧情本身也实在引人入胜。说起来,观影前我完全没做功课,以为是什么特工动作片,结果却是一段美洲原住民的血泪史。代表着文明的白人,把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抹杀,只因他们是不同种族,只因他们手里有钱。当然从程度上论,我们普通人或许并没有做如此残忍的事(的机会),但是本质上相同的事情,身边却每每上演。比如想象武力占领台湾的方法时说着玩弹齐发把那里炸成焦土;比如发表仇视日本的言论说真该再让他们吃两颗原子弹;比如见到意见分歧者会说他们就该被轧死……不是说一百多年前的美国人值得原谅,只是显然我更关心当下、我的同胞们,就这么无法接受别人与自己不一样吗?就这么坦然地相信不一样的人就该死吗?那么,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们能说自己生活在更文明的时代和国度吗?

其实前面的内容属于跑题了,我只是想说时间来着。我受不了一部电影分多次看,现在大家都说时间碎片化,但妳瞧,即便是三个多小时,挤一挤总还是有的。这部电影给我的另一点关于时间的感触,源自本片导演马丁·斯科塞斯在专访中的话:「我希望我能休息八周,同时拍一部电影(笑)。整个世界都向我敞开了大门,但为时已晚,太迟了。我老了。我读,我看,我想讲故事,但没时间了。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共同为黑泽明颁发奥斯卡奖时,黑泽明说他现在才看到电影的可能性,但为时已晚。那一年他83岁。当时我还在思考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我终于明白了。」

fin.

《杀死一只知更鸟》读后感

这是一本差点错过的好书。弃读了两次,一次读到八十页,一次读到一百多页,读到将近三分之一还是觉得不好看。在弃读期间看了《ABC谋杀案》和《Z的悲剧》,之后没什么书可看,于是又继续看了下去,没想到后面越来越好看,很快就看完了。很庆幸自己能坚持看完,这是一本难得的好书,适合大多数人尤其是孩子来看。它用浅显直白的语言,讲述发生在身边的小事,用潜移默化的方式让我们理解融入其中的道理和做人的原则。

小说以八岁小女孩的视角和口吻讲述镇上的人物和日常生活,前三分之一讲的是学校的生活,不出家门的「怪人」,三个孩子过家家表演剧本,他们三番两次试图接近「怪人」,看的时候觉得故事简单又琐碎,小孩子间的游戏没什么吸引力。但是之后进入了小说的冲突点,后面所有的情节围绕它来展开,故事越来越好看。

小女孩的父亲要为黑人辩护,小女孩和她哥哥遭到了同学、邻居和亲戚的指责,他们为此很困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帮助黑人,她的父亲说总得有人去维持正义。即便是这样,父亲非常努力,力尽所能也无法改变结局,他知道这个结局是早就注定的了。在当时白人和黑人打官司,注定的是黑人会输。父亲总是以最大的善意来对待世人,「当你最终了解他们时,你会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好人」,但是世上还是会有恶人,为此儿子差点失去生命。

小女孩认为五十岁的父亲太老了,没法陪他们玩耍,好多事情也做不了。看透世情的邻居告诉小女孩,他们的父亲优点很多:「你很幸运,因为你父亲的年龄受益良多。如果你父亲是三十岁,你会发现生活大不相同。」「如果说你们父亲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那颗文明高贵的心。好枪法是上帝赐予人的礼物,是一种才能。当然了,你需要练习才能让你的技术日趋完美,但射击不同于弹钢琴或别的什么。我想,他也许意识到上帝给了他一个对其他动物不公平的优势,于是就把枪放下了。我猜他是决意不再开枪,除非万不得已而,今天就是万不得已的情况。」

书中让我们看到小女孩父亲教育小孩的方法:把小孩当做成人一样平等对待,耐心地交流和讲道理,不糊弄孩子,不回避问题,以身作则对人公平和友善。

在一百多页才看到「知更鸟」的身影:

“你射多少蓝鸟都没关系,但要记住,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是一桩罪恶。”

“你父亲说得对。”她说,“知更鸟只唱歌给我们听,什么坏事也不做。它们不吃人们园子里的花果蔬菜,不在玉米仓里做窝,它们只是衷心地为我们唱歌。这就是为什么说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是一桩罪恶。”

看到最后我才知道,「怪人」其实就是知更鸟,虽然平时大门紧闭,不与人来往,但他时刻关注着镇上的人,当邻居失火的时候会出来救火,当坏人作恶的时候会挺身而出。「一个对你和全镇做过这么大贡献的人,无视他的隐居习惯,把他硬拿出去曝光——对我来说,这就是犯罪。」「如果是那样做,差不多就像杀死一只知更鸟。」

书中教给我们什么是「勇敢」:

我想让你从她身上学东西,我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勇敢,而不要错误地认为一个人手握枪支就是勇敢。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你很少能赢,但有时也会。

书中有几处地方看起来很紧张:一个是父亲射杀患了狂犬病的疯狗那段,生怕疯狗不受控制,到处咬人,也怕她父亲枪法不准射偏了。一个是父亲在深夜广场被一群坏人围攻,生怕擦枪走火,发生暴力冲突,老实人吃亏。一个是冗长但不乏味的庭审,整个过程摆事实讲道理,步步为营,环环紧扣,看得人热血沸腾。

这部小说的语言自然流畅、通俗易懂,用词精准,几乎没用什么高雅和晦涩的字词,仅有的几处也是为了描述需要。书中很多对话描写和叙述语言都值得学习,小孩子看起来毫无压力,不仅可以学到做人的道理,还能提高写作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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