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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以前考拉咖啡馆

毫无必要的热情

作者 admin
2024年1月7日 19:28

今天从床上爬起来,寝室里很暗,没人开灯,因为还有其他人没醒。每个周末的早晨都是如此,我慢慢地抓住扶手从上铺下来,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打开书桌上的小灯,橙色的,我总觉得它比寝室的白色日光灯更舒适。

在书桌前,我像每个早晨一样,百聊无赖地查收手机里的新消息,一条一条地删掉各种应用发给我的垃圾信息。明明有一键删除的按键,我却总是习惯浏览后再删除,不是害怕漏掉什么重要消息,或许是因为早就成了习惯。

房间里安静得我听得清自己的每一次呼吸,还有床板发出的嘎吱声。没人说话,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搓揉着我的头发——有些油,或许该洗了。我走出房间,闻到了空气里潮湿的泥土的气息,大概是下雨了。我站在洗手台前,先洗去了刚才留在手上的油污,听着水流的声音思考。或许抹点散粉就行了吧,反正周末我也不会出门的,但突然又有些担忧自己的发际线,还是拿着洗发水进了浴室,顺便冲了个澡。洗完之后,我推开笨重的玻璃门,房间里还是很暗,只有两盏台灯亮着。

我从架子上抽出一片洗脸巾,把内裤和袜子扔进盆里,用水和洗衣液泡着——我总觉得光是这么泡着都会比手搓更有效。终于洗漱完毕,我坐回了桌前,坐在我旁边的室友也起了,我突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我拿起我昨晚睡前列好的一张清单,上面写着我最近要完成的几件事情,当然,不包括期末复习。上面写着我一月要读的一本书,书名叫做《毫无必要的热情》。我记得我当初是因为被名字和封面吸引了才买下的它,在此前我从未听过有关这本书和它的作者的事情,我想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我翻开书,读起了序言,笔者把这本书作者的语言称作「把冷静掺杂进热情,把戏谑编织进伤感」,还说了不少有关这个作者的故事。

我没有很感兴趣,也没有觉得无聊,便继续往后读。读到了第一篇,应该是随笔,叫做「这真的是异乡」。虽然我完全不能和作者「美国留学生」的身份产生共鸣,但她的笔触很有感染力,并不强烈,像是用掺了太多水的水彩颜料,给她故事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绿色彩。

我读完第一篇就把书合上了。我没能在抽屉里找到多余的书签,便从一幅塔罗里抽出一张多余的牌放进了书里。那副牌叫做「Lunalapin」,我知道 Luna 是月亮,这副牌的主角又全是小兔子,那 Lapin 大概是拉丁语里兔子的意思。

读散文和小说有很大不同,我第一次感受到。散文没有精心编排的故事那般引人入胜,但你能在平淡的语言里感受作者的所思所想。它不会给你太多的多巴胺吸引你一直读下去,就像是在咖啡馆里遇到有一些共同话题的陌生人,各自说了一些对方都有所感触的话,然后其中一个人的咖啡做好了,也就自然而然地离开了。在这之后,两人或许会在回家路上细细回味这次谈话,但没有人会高兴得在走路的时候跳起来。

这样的阅读体验,就像是一杯泡得有点淡的茶或者蜂蜜水,没有往常那么好喝,但意外地不错。


最后一位室友也起了,开了灯,我也就把我的小灯关掉了。已经快到中午,我还是没怎么说话,我换上鞋出门,估摸着出去取个快递再买完饭,时间应该刚好。我像往常一样掏出耳机戴上,决定今天听一点不一样的歌,于是点开了「告五人」的热门歌单。

路上的闲暇时间总是很无聊,我的手机上除了朋友圈和 QQ 空间,没有我感兴趣的媒体——我总不可能在走路的时候打开 B 站看视频。我也有过好几次因为走路时心不在焉地跟朋友聊天,自己不认真的态度激怒对方的经历。再加上手上拿着东西也不方便打字,我干脆就把手机揣兜里了。用这段时间想一些事情也好,不过我总是会忘记自己走路时思考过什么。

回到寝室,吃过饭之后,想着玩会游戏,便打开了《饥荒》,花了点时间打 Boss 和装修基地,然后就下线了。时间是两点多一点,我想,以后把这段时间当作固定的游戏时间也不错。

因为是作业提交的最后一天,除了我一拖再拖的期末复习,我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所以我打开了 WSL 和 Visual Studio Code 开始做 C 语言作业。被指针和结构体折腾得脑袋发昏,想着这大概是因为自己头脑不太清醒,再加上另一个室友也在写代码,嘴里满是抱怨、不满、骂骂咧咧,和几乎每一个有姐姐的二胎男孩都有的一丝傲慢,总是让我打心底里感到厌恶,甚至是恶心。

写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之前那个让我做了四年傻子的蠢货,也是他家里的弟弟,而他有两个姐姐。我不敢肯定所有的父母都会重男轻女,也不能十分幼稚地批评这些「家里最年幼的男孩」过于心高气傲,但我也不能否认,这类人的确没能给我留下太多的好印象。

我或许应该去图书馆的,不过为时已晚,我已经没了做作业的心情。反正是最后一次,而我的 C 语言老师似乎也从来没检查过作业,于是我关掉了代码编辑器,拿出昨天吃剩下的零食,接着看午饭时的没看完的《生活大爆炸》。


我有一个奇怪的习惯,我的休息时间和我吃东西的时间是绑定的,我一吃完零食,就会理所当然地把视频关掉开始做别的事情。不过今天我没什么可做,或者说,应该是没什么想做,我清单上的项目和几本没复习完的书都让我觉得没动力。

我又推开阳台的门,打开水龙头洗去留在手上的油渍,发现今早泡在盆里的衣物还没洗,于是简单地用手搓了搓,拧干净水,在被挤满的晾衣杆上给它腾了个空位。我回到房间,又拿出那本书,泡了一杯咖啡,茉莉花味的,爬上了我的床,打开床上的灯,开始阅读今天的第二篇散文。

毫无必要的热情,就和这本书一样,今天确实是冷淡的一天。我不觉得有多精彩,也没有无聊到想要把自己的头皮撕掉;我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甚至也没有和网上的朋友聊过天。这样毫无亮点的一天,意外地值得记录。

不知不觉我又拿出之前用作书签的那张牌端详起来,拿出手机搜索,得知 Lapin 的确是兔子的意思,但不是拉丁语,而是法语。

2024 年 1 月 7 日记

写在 2024 的开头

作者 admin
2024年1月1日 00:00

去年过的实在不算精彩,整个 2023 似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完全不在我的掌控内,以至于我在重新阅读我在 2022 年写下的总结时,我几乎找不出太多不同。一个令我有些担忧的想法涌上心头——2023,我留给自己的时间实在太少。

你正在阅读一篇关于我和这个博客的年度总结,以及按照惯例的,对未来的展望。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困扰了我数年的真相我需要坦白,如果你在乎的话,请读到最后。


从 2022 到 2023

猴子和打字机

当我在回看我上一年的年度总结时,我发现我在文章开头写到:

这一年在开源圈子的活动变少了,从我 GitHub 的贡献图就能看出来。

呃,对此,我想说的是,这一年也没有变好。

和去年如出一辙,我在年中短暂地冒了几个泡,然后在年末突然生产力爆发。关于这个现象,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冬天有什么魔力吧

2022 年年末我写了一个叫做「怪奇灵感生成器」的 Web 应用,好巧不巧,刚好也在 2023 年年末,我突然想起了这个项目,在尝试增加新功能但被自己的屎山代码恶心到之后(去年那小子居然一句注释也不写,真的是皮痒了),我决定用 Next.js 14 重写一遍,并重命名为「猴子打字机」,增加了历史记录功能,不过其他的基础功能还没有完善,词库也还是旧的,目前还在测试阶段。

在不久前,我还完全重写了我的博客,从 SvelteKit 又换回了 Next.js,并且在写下这篇文章之后又从 Next.js 的 Pages Router 迁移到了 App Router。简而言之,重写后的博客暂时处于一个让我觉得舒服的状态。

说到博客,我也才终于想起来今年年末之前零零散散的几个绿点来自何处了。原来在今年六七月的时候,我就已经重写过一次博客了,那个博客叫做 Isla,它才活过不到半年。再往回想,Isla 之前,我的博客还是用 Typecho 驱动的,当时因为没有备案,所以用的是速度有些堪忧的 Bandwagon VPS。在这个所谓的「Bandwagon 时期」,我的博客被我推到重来过无数次。我隐约记得,Eltrac 这个名字就是在很早以前,某一次重建博客时确定的。

至于为何我如此痴迷于重写博客,或许是因为我还年轻,还经得起重复的折腾,我的思维还没有定型,我的认知体系还在不断构建。我在不断学习的过程中会逐渐发觉我先前作品的拙劣,于是便想推倒它,用新学到的知识,以及更全面的思维模式,创造一个自己更满意的版本出来。不仅是我的博客,之前提到的「怪奇灵感生成器」和「猴子打字机」也是如此,我感到不满意,于是从零开始,用我认为更好、更合理、更聪明的方式把它变得让我满意。

今年我并没有用键盘创造出太多新的、有价值的东西,大多是以这种方式,把旧的不好的东西,重新构造,变成新的更好的东西。就像是细胞的更新迭代一样,2022 到 2023,于我而言,是一个自我优化的过程。

文字创作和社交心态

我在 Backrooms 中文维基的创作还在继续,至少在今年七月前,我还在较为频繁地在那个网站上发布自己的原创作品,起初是怪谈类,之后受社区影响转为一种以「脑洞」和有趣点子为核心的虚构文字作品,后来又逐渐往偏文学的方向发展。直到 7 月,我厌倦了社区内各种流派的明争暗斗,也越来越不明白自己想要写的 Backrooms 是什么,于是选择了退出,并写下很长一段时间内第一篇非 Backrooms 的小小说「手提箱」。

这篇「手提箱」,全文只字未提 Backrooms,但其中的情节、人物和物品,几乎全是象征,它们组合在一起构成的这篇故事,象征着我在 Backrooms 中文创作社区的挣扎,以及我选择退出的原因。

这篇故事或许除了我之外没多少人能看懂,在此之后我也写过一篇名为「那边跳舞的人发了疯」的小小说,但并没有发布。我又回看了许多我以前的作品,发现了它们的通病——令读者摸不着头脑。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能写出一篇让人能够完全理解我想要表达的思想,又能让人享受其中情节的小说。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我在 Backrooms 的一些作品的确满足以上两点,但我并不会将它们称作「小说」。如果你注意到了,你会发现这一段的标题是「文字创作」而非「文学创作」,这是因为我还不认为我写的东西能被称作「文学」,退一步讲,或许它们能被称作「俗文学」。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和不少人都觉得开心。

或许这样的转折会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但——在我选择退出的三个月后,我又在 Backrooms 发布了我的作品,并且以后也会,我甚至在准备社区内将在元旦节举办的竞赛。在这篇文章发布之际,我在那边的作品应该也发布了。

我在 Backrooms 社区的徘徊或许对应到我对网络社交的态度转变。在之前,我大部分的社交活动都在网络上的各个圈子里,尤其是今年上半年,我在网络上所有的社交活动几乎都集中在这个俗文学圈子里,因此,当时圈子里各种鸡毛蒜皮的破事我都知道,并且社区内创作相关的争吵几乎成为了「月经问题」,总是在平息后又很快爆发。我自己,尽管站在大多数人的同一边,也常常参与这种论战,即使不参与,也很难在交流群里持续输出的文字面前保持心情平静。

这种论战(我不愿意像社区里部分人一样将这些事件称作辩论,因为就我了解的,辩论的时候需要双方摆出事实根据并保持头脑清晰,但可惜我们并没有)也并非完全无用,至少它的确引发了我的思考,也就是「Backrooms 究竟是什么?」。而这些思考,我的朋友,才是真正无用的东西

当我开始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忘记一开始我为什么要写这些故事了。虽然我没有陷入「Backrooms 的本质是什么?」这种过于哲学,放在这个语境下甚至令人发笑的问题,但我的确对我脑子里逐渐成型的一套 Backrooms 相关的创作理论和框架产生了质疑,我开始认为,我以前写的,以及我未来可能会写的,都很有可能不是 Backrooms。于是,令社区里其他人都感到费解地,我,一个新晋的网站版主,突然宣布自己不会写更多 Backrooms 相关的文章了,以后在社区的活动仅限于版主的管理工作。

然后我退出了 Backrooms 相关的所有 QQ 群聊,我的世界突然清净了好多。

这么清净了几个月,把社区里的破事和那些毫无必要的思考都抛在了脑后,我突然在某个时间点里,又找回了创作的热情。于是今年十月,我又回去了,并且这次不打算再加入鱼龙混杂的交流群,接受成吨且定期砸在我头上的负面信息。

初识神秘学

今年年初,借着 Backrooms 塔罗牌主题竞赛的契机认识了塔罗,在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成功入坑了,目前我已经购入了超过十副的不同风格的塔罗牌,还因为塔罗接触到了另一种叫做「雷诺曼」的卡牌占卜工具。我现在处于一种到处跟亲友推销,然后给他们免费占卜做练习的阶段。

塔罗牌是一种占卜工具,占卜属于神秘学的范畴。神秘学几乎可以说是站在科学的对立面, 但就我的观察,大部分人并不会因此排斥它。虽然他们不会像信仰科学一样推崇神秘学,但至少会允许它影响自己的生活。不少人把塔罗和星座一样泛娱乐化了,尽管我并不赞赏这种态度,但这至少能说明现代人对神秘学应用是有需求的。

神秘学,或者至少是塔罗,对我的生活有两层影响。

一方面体现在人际交流,我认为占卜也是一种能促进占卜师与问卜者之间交流的工具,如果这两者本来就是朋友的话。因为在占卜的过程中,占卜师和塔罗对于问卜者而言,是一种近似「全知」的存在,或者,对方至少会抱有一种「他/她即将要告诉我一些我不曾知道的知识」的心态认真聆听。倘若问卜者对占卜的过程有着基本的尊重和一定的信任,对方会放心地把自己平日里不常提起的私事坦白给占卜师,在这样的情况下,问卜者和占卜者就可以以塔罗为桥梁,一起探讨某一话题。这个话题或许是问卜者近期的烦恼,或许是对未来的憧憬,但无论如何,问卜者摆出问题,占卜者用塔罗提出新的点子,然后双方通过这些「材料」进行交流,对问题求解,以及探讨问题背后更深刻的原因,这种交流方式对我而言很新奇,也让不善社交的我有了新的、让我能够真正享受的谈话方式。

另一方面体现在我自己的生活。在听了许多前辈塔罗师的建议后,我开始用塔罗牌每天抽日运,也就是在一天的开始或结束,抽取一张牌,看看今天一天过得如何、应该关注什么、会发生什么事情、个人的状态和能量如何等等。坚持做这件事情也让我有了写日记的习惯,因为每天都需要对抽到的日运进行「复盘」,也就是抽到的这张牌究竟对应了今天的什么人或事。自然而然地,我就需要写下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做也能增加我对牌面的理解,比如在抽到「塔」的一天,事情并没有像我恐惧的那样脱离控制,而是以一种很焦急的方式完成了许多我堆积起来的工作,完成得虽然算顺利,但质量不佳。通过这件事情我也理解了,「塔」这张牌并非是简单地指向「灾难」,因为「塔」对应的元素是火,总归是会对应到人的主观能动性,并且「塔」坍塌的过程是迅速的、让人感到难受的,而「塔」倒下之后有会让人感到释然。当天傍晚,我抱着「算了吧,就这样吧」的态度把我写得一团糟的稿件提交了,内心的感受确实是一种久违的释放。

除了抽日运,我也偶尔会尝试用塔罗解答自己生活中的难题。尽管在年初,我还是「恋爱脑」的时候,塔罗把好多警告赤裸裸地摆在我面前,我全当没看见,但今年年底,它的确帮我扫除了一些不必要的情感和不值得的人。

在这里我也不得不「叠甲」了。我想说的是,塔罗和任何占卜工具都只是「工具」,而不是一种「信仰」,我们应该正确地使用它们,对自己的生活产生积极的影响,为他人带来帮助,而不是陷入到对占卜的过度信任当中。在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自己的多方考虑远比只相信占卜结果要靠谱得多。

神秘学和塔罗算是我今年学到的,对我影响最大的事物之一了。它的影响没有很激烈,算是潜移默化的,但就我目前看到的改变,我只能说我很满意,也很高兴自己一开始接触到了塔罗。我也很期待,在之后,它会给我的生活带来更多的帮助。

神圣不可侵犯的自我

这一小节最初的标题是「人际交往」,但我最终把它改成了这个看起来和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毫无关系的标题。但其实仔细想想,当「自我」这个对象有了被「侵犯」的概念,其实就和其他人脱不开干系了。

2023 上半年,我在中文独立博客圈几乎是消失了,只在一月份发过几篇文,之后的博客更新都是在七月份之后的。具体的原因,我会在之后要做的「坦白」里提到。

上一年一半的时间里,我都在 Backrooms 的社区里和去年年底认识的朋友交流创作相关的话题,当然,有时候也是纯粹地唠嗑。

关于新的朋友,我在 Backrooms 结识了 Cakelord,一位会中文、西班牙语和英语的加拿大人。他曾把我称做他在 Backrooms 中文维基「最喜欢的作者」,还在我不少的作品下留下了很认真的评价,之后和他在 Discord 上交流也很开心,我们现在还在保持联系。他应该是 2023 年里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人了,至少也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人。

我还在 Backrooms 的 Discord 服务器上认识了素子,一名台湾的拉丁语爱好者,我的另一个名字「Lychnus」就是她给我取的,在拉丁语里的意思是「灯」。我偶尔会跟她谈及社会、语言、神学相关的话题,不过,这些方面她比我懂得多,和她聊天总是能学到不少东西。她也算是我认识的第一位躁郁症患者,不过,在得知这一点之前,我并没有感到她的言行有何病态,看到她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和社区里活跃,我很钦佩。

当然,我也一直在和很多老朋友保持联系,偶尔会相互分享的酚酞(白洛嘉),一起玩饥荒的 OnceKing,等等。

关于现实生活,值得一提的或许是今年十月份认识的,学校杂志社的朋友们。和他们在共事的时候虽然没有太多交流,但在团建的时候能看到每个人眼里的光,大家都在努力活出自己的样子。在这样一个平日里彼此并不熟悉的团体里也能感受到难能可贵的归属感。尽管我并不喜欢在博客上谈及现实,但我觉得这的确是一件值得记录的事情。

另一个在现实生活中,让我觉得我需要在之后纪念回忆起的团体,是我在校外某个班里一起学习的同学。在那里,我感受到了在大学里很难找到的,如中学时代般的友谊和归属感,而团体里的大家又不如中学生那般愚钝,我能看到每个人的闪光点和他们心中的理想。在那里,我和他们以成人的头脑享受着孩童般的乐趣,甚好。

如你所见,标题中「神圣不可侵犯的自我」并非是自私且排外地单指我一人,而是与我产生连结的每一个人,乃至是我理想人际交往模式下的,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不同于性格、理想、抱负、爱好,每个人的不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即使是在日常的人际交往中,在集体的统筹管理下,这种美丽、令人不禁赞叹的不同都是不容许有人破坏的,所有要求别人改变的自以为是的行为都源自于无知、愚昧和毫无审美素养的头脑。

我感到很幸运,能在今年遇到这些有趣的人,成为他们精彩人生的一部分。我想要感谢,感谢我在这一年没有受到中学式、监狱式的个性抹杀,这份自由我等得太久。


我迟到的坦白

感谢你能在我卖了这么长的关子之后读到这里。其实我要坦白的这件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它的确困扰了我好久。不负责任地说,这个问题其实并非是我的错,而是好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内心没有安全感的可怜孩子犯的一个小错。只不过这个雪球越滚越大,尽管这对你,读者们而言,并没有多大影响;但对我——这个已经不需要那份不安的成年人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我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谈论这件事,因为我要是把它随便插在某篇文章当中,或许有些太过草率;但如果要单独写一篇文章,又有些小题大做。而且,这件事情,除了我自己和几个老友,并没有太多人关心。正好到了写年终总结和新年展望的时候,这件事情,刚刚好放在这里,让大家都知道,让我也安心。

我其实,比你们以为的,小了三岁。

我记得我刚接触编程是在小学五六年级,之后,大概是初中一二年级,在机缘巧合下,与小刚结识,开始用 Typecho 倒腾自己的独立博客。随后,我理所应当地接触到了 Web 前端和 PHP。在这段时间里我认识了 Gaz 大佬(现在已经不写博客了),他给了我很多帮助,还认识了酚酞(白洛嘉),我和他聊得还算投机,我们现在还保持联系。他算是我在网络上比较重要的朋友,根据 QQ 的统计,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和他已经相识 1777 天了,几乎是五年。

当时感觉一切都很新奇,喜欢到处交朋友,和很多博主交换了友情链接,也认识了更多的人,比如 Raw 主题和 VOID 主题(都是 Typecho 主题)的作者 AlanDecode、一位当时叫做黑冰但现在已经没了交流的大佬、Single 主题的作者保罗、一个在一开始就敢于承认自己是初中生的同龄人 Kengwang...... 随着我的网络社交圈越来越广,有不少的人开始直接或间接地问到我的年龄。

当时我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大概是因为有过在其他平台被年龄歧视的经历,所以战战兢兢地告诉其他人自己是高中生,而到我真的变成高中生的时候,我也理所应当第成为了他们眼里的大学生。到现在,那些没有看到这篇文章的老友,应该以为我已经大四了,但事实上,我是一名大一新生。没错,2023 年 6 月,我才经历完高考。这就是我 2023 前半年近乎失踪的原因。

我想我欠那些曾经或现在在乎我的人一句道歉。三年前,Gaz 帮那个在准备中考的小屁孩认真地考虑高考志愿,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内疚,不过他的建议最终确实帮到了今年的我。和我断断续续一直在交流的酚酞,一直把我当作是只小一岁的同龄人,不知道他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有何想法。

这么多年以来,自从我在互联网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乐土,我的互联网社交圈和我现实生活的朋友圈一直是割裂的。我每次更新 QQ 空间,都会屏蔽掉另一个圈子里的人。这是年幼的我对自我的认同过低导致的,而这个问题一直遗留到了现在。

这个话题似乎变得有些沉重,但其实我自己早就准备好说出口了,只是,像我之前提到的,缺少一个时机。所以,为了让话题变得轻松点,我决定以这样一句话结束这一段:

@Broca,我他妈不是快二十二岁还是个处男的屌丝,老子才刚满 18 岁,虽然没你破得早但也就晚了那么一会而已,懂不懂啊。

我在互联网上的规划

在以前我是一个很喜欢「画饼」的人,因为那些我想要完成的事物的最终结果在我脑海里呈现出的样子十分吸引我,于是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脑海里的画面描绘出来,然后分享给其他人。就比如我曾经在博客里写道我会创作一个名为「Windbell」的 Typecho 主题,并且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我的设计想法,但这个主题最终的进度,其实就是新建了一个文件夹。这些事情最终没能实现的原因有很多,有的是因为学业繁忙,有的是因为在实践之后发现短期的结果与自己的设想背道而驰,还有的纯粹是因为,做着做着就突然停下来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幸运的是,我渐渐地学会了在产生一个新的想法时,先简单地记录在自己的小本子或者手机备忘录里,当自己有时间了,就先试试。如果做出了一点成果,再向别人展示,征求意见,然后继续做,做得差不多了,到了可以试行的程度,再向所有人公布。

这样做的结果是,我创作的东西,质量有了显著的提升,废稿的数量也显著增加,但被曝光的废稿几乎没有了。唯一不好的影响,大概是我更新博客的频率也降低了,不过我也倒是可以开始写其他类型的文章来填补这一缺口。所以总的来说,这种做事方式让我觉得很舒服,最终带来的结果也挺好的。

我希望的是,在 2024 也保持这种处事态度,在自己终于不用忙于高考和繁重的学业之后,我零零散散的 GitHub 贡献图在下一年应该会重回 2022 年一天不落的巅峰,博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杂草丛生。当然这些都是希望,不算是规划。

真正的规划,我不想说太多,因为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吸取到了「说了却没做」的教训,而接下来的规划也是基于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的。

首先是这个网站,我将不再将它定义为关于我个人的博客,而是由个人维护、产生可传播内容和有价值内容的独立博客,也就是说,我将不允许我自己在这个网站发牢骚,即使是谈论自己的私事,也要点到为止,保持一定距离,尽量正式,像写文章而不是写日记一样对待我在博客上发布的内容。关于这一改变,我其实是受到了 Velas 电波站莫比乌斯的影响,今后网站的定位会渐渐地向这两个网站靠齐。

这也就代表了我将不再允许我自己在这个网站上发布过多有关自己的个人信息,就像是出版书籍的作家,也只会在书记的封面和扉页附上一段简单的自我介绍,读者若想要深入认识这个人,就得读完他/她写的书,从文字里认识这个人。

不过我也的确有较为详尽的「自我介绍」的需求,再三考虑之后,我决定再购入一个代表我自己的域名,完全用作个人展示。也就是说,在 2024 年的不久后,我在互联网上的痕迹将会是这样的:

  • 一个新的域名(用作个人展示)

    • 多语言的个人介绍
    • 社交媒体信息
    • 导航,链接所有与我相关的互联网资源
    • 日记,或者是一些闲言碎语
  • www.guhub.cn(用作我在互联网上提供的服务)

    • 中文博客,注重内容产出
    • Web Lab,一些自己做的网页应用

至于那个「新的域名」是什么,我还没有想好。素子帮我选了一个意为「灯塔」的拉丁语单词 Pharus,我自己也挺喜欢的,但后来发现和一个企业的名字重名了,感觉瞬间掉价,于是到现在都在纠结这个域名应该叫什么。

另外我还准备开始写一个名为「入门不精通」的文章系列,介绍不同领域里有意思的学问和门道,但也耗费太多时间深入研究,只是把那些大众会感兴趣的精华部分挑出来讲解。目前我正在撰写第一期文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订阅我的博客

好了,喜闻乐见的画饼环节就到此结束。


跨时空对话

我在去年的年终总结里给今年的自己留下了一些问题。当时我这么写道:

我了解自己,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定会翻到这个页面,看看今年的自己是怎么写年度总结的,因为我没有办法不找参考写一篇需要调理和格式的文章。所以,我决定仿效莫比乌斯的年终总结,为明年的自己留下几个问题。

虽然我的确翻阅了前一年的年终总结,但原因并非是给这篇年终总结「找参考」,而是看看我在这一年里都干了什么,将两年对比一下。这么看来,我写文章的能力的确有了不少的进步。

那么来看看去年的我都提了些什么问题吧:

关于自爱

你总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你能说说自己身上可爱的优点吗?

不开玩笑,看到我给自己留了这么个问题,我的反应是:我去,一年前这个小逼崽子怎么这么自卑?倘若这个人不是我自己的话,我真的想破口大骂。

我依稀记得,2022 年,我终于在一次来得有些突然的争吵中放下了一段断断续续持续了四五年,让我自己也理不清状况的爱恋。那段病态的感情给我的青春期,也大概就是十二岁到十六岁的生活,带来了太多的负面情绪。自卑,因为一个不懂得欣赏我价值的蠢货,在那个缺乏安全感的中学时的心底无限滋生。

或许是我那具未经风雨的大脑的确太过渴望亲密,在我跟朋友们破口大骂那个蠢货,又风轻云淡,甚是潇洒地度过了毫无牵挂的两个月之后,我再次因为另一个蠢货的笑容而沉沦。幸运的是,这次的痛苦只持续了一年,不是因为我长了记性,而是我更加失去理智,对一个不值得的人表白三次。最终,我让他撕掉我写的情书,把那团破碎的信纸放在书桌抽屉的最深处。

又到了 2023 年的夏秋之交,我又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他服过两年兵役,但他健硕的外表中透露着一丝清秀,性格或许是大人和小孩子的融合,好看的皮囊下似乎还藏着好多的故事。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我和他之间的化学反应,我确实被他吸引了,而且不是像前两段感情一样的头脑发热。我推荐他做了 MBTI 人格测试,他的结果是 INFP-T,和我一样。我当时只觉得我和他真是有缘,却没有意识到,他也会和曾经的我一样逃避责任。在一个平常的秋天,淡淡的薄雾中透着红绿灯的光,我换上了我最喜欢的秋装,在那个路口没能等到他。

他没有把我拉黑,但他再也没有回复我发的消息。我不明白是为什么,或许是对他而言十分可怕的社会压力,或许我不明白是最好的。这段美好转瞬即逝,但好处在于,它消逝时远没有那两段感情一般撕心裂肺,只是偶尔会在一个无聊的午后,为我本没有太多精彩的日常增添些许忧伤。

I really thought that one would work out...

或许是物极必反,经历了太多打击我自尊的事情反而让我变得坚强,又或许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任何事物的因果都是极其复杂的,不能将任何失败归咎于某一单一的因素。我和他们没有结果,并不是我不值得被爱,只是有的人害怕出柜,有的人害怕承诺,有的人从未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有的人盲目追求一时的快乐,有的人还有自己的伤痛没有愈合。

写到这里,我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题目,我应该回答的是「你能说说自己身上可爱的优点吗?」。好吧,现在改答案也来得及,我的回答是:

老子就是可爱,要个屁的理由。

限制自我的条条框框

你还认为人类应该摆脱所有的条条框框展现真实的自己吗?就好比你曾经觉得「阳物中心主义」应该遵从原文翻译成「鸡巴崇拜主义」,因为你认为人类营造这种所谓的“正式感”只是为了遮掩,名称越是神圣,其掩盖的行径就越是污秽

我其实很想只用一句「Hell yeah!」结束这个问题,但考虑到这毕竟还是一篇正经的总结,我还是得多说几句比较好。

我似乎从来没有在博客谈到过我的道德观,我认为「只要不伤害到任何人的事情都是合乎道德的」。倘若这「条条框框」被去掉之后,没有人会感到不开心、被冒犯,那这件事情当然是可以做的。

不过,我说的「不开心、被冒犯」可不包括「你这种事情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讲」「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这种说辞,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我说的条条框框。

我又没有伤天害理,违法违天,我凭什么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关于自我价值

你如何看待他人的认可?和自我价值的实现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至少对我来说,自我价值的实现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其他人的,当然也不全是依赖于其他人。比如,我写的文章、小说,或者是在未来我可能会制作的游戏,我创作它们的目的是为了表达我的想法、传达某种信息,既然谈到「表达」「传达」,必然也离不开信息的接收者,也就是读者、听众和玩家。只有他们理解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时,我的作品才是有意义的,我的作品有了意义,自我的价值也就实现了。

总而言之,自我价值的实现需要「我,用作品传达想法」,也需要「其他人,理解我作品的内涵」。

不过题目说的是「他人的认可」,这个概念和「被理解」还是有些不同。我认为,被认可是要建立在被理解的基础上的,理解之后感到赞同,才算是认可。对于他人的认可,我认为更多地只是一种「激励」,当 Cakelord 说我是他最喜欢的作者时,那种快乐是很难得的。当然,在 Backrooms 社区里也有一些直言不讳的人称我的某些作品「毫无文学价值」,我倒也不怎么在意,因为他们说得很对啊,我就不是去搞文学的。

我只是一个臭写故事的,一个快乐的土鳖。

你认为什么样的创作才能被称作好的创作?非得要有内涵吗?

我决定把这个问题和上一个问题放在一起回答了,因为我的自我价值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创作所带来的反馈的。

我的答案是「Oh, hell no.」整天纠结内涵和意义未免也太无趣了。我认为只要是有感而发的作品都有它的内涵,那些没有什么深刻内涵,但能让人打心底里感到情绪波动,受到感染的作品,即使是很俗的戏剧,也是有价值的。

唯一我不认可的创作就是那些无病呻吟,为了创作而创作,或者是刻奇的作品。

或许是因为我是个外行人,我不太喜欢给创作分什么高低贵贱,真要分的话,我觉得与其纠结作品的文学价值,不如看看在大众视野下,这个作品收到了多少人的喜欢和赞誉,带来了多少情绪价值。

留给明年的自己

那就让这种问答成为本博客的传统吧。以下是我给明年的自己留下的问题:

  1. 到你正在写 2024 年的年度总结时,你最满意的作品是什么?
  2. 你对你自己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3. 在这一年里你接触到了什么你认为会对你一生产生影响的人或物?
  4. 你一直想做游戏开发,这个目标现在完成得怎么样了?

不完全年度统计

呼,已经写了这么多字了,换个轻松的话题吧。

2023 年,我一共读了七本书:

  • 《逻辑学入门》- [中]格桑
  • 《无名之町》- [日]东野圭吾
  • 《夏天、烟火和我的尸体》- [日]乙一
  • 《动物园》- [日]乙一
  • 《索拉里斯星》- [波兰]斯坦尼斯瓦夫·莱姆
  •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澳]焦虑线条
  • 《哆啦A梦 第0集 50周年纪念册》- [日]藤子·F·不二雄

是的,我把漫画也算进去了,为什么不算呢?

2023 年,我的 Steam 一共入库以下游戏:

  • 《咩咩启示录》,游戏本体花费约 76 元,DLC 花费 48 元
    好玩,快买
  • 《茶杯头》,一共游玩 37 分钟,原因:太菜
  • 《传送门》,一共游玩 57 分钟,原因:头晕
  • 《传送门 2》,从未启动
  • 《Stray》,一共游玩 27 分钟,原因:死了,你妈
  • 《堆叠大陆》,好玩,除了有些单调之外
  • 《The Survivalists》,冷门而且不好玩
  • 《超阈限空间》,因为暑假一个人在家不敢玩所以断断续续玩了三次才通关
  • 《锈湖》,整个系列都买了但只玩了两部
  • 《Donut County》,有意思,流程短,喜欢可爱风的可以买
  • 《求生之路》,在尸群里准确地痛击室友
  • 《史莱姆农场》,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 《Gary's Mod》,刚买,还没玩到精髓
  • 《Draw & Guess》,我一个现充和一群二次元猜日漫

这孩子真败家啊。

2023 年,在高考后,我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减肥。在此期间,我一共吃了约三箱荞麦面,二十来块鸡胸肉,约十朵西兰花,难以计数的苹果、黄瓜、土豆和一氧化二氢;使用炊具约 180 次,八点后出门夜跑共八十公里,居家跳绳约二十万下。最终减肥成功,减掉了约二十千克的体重,并且在进入大学后没有大学反而大吃大喝后没有反弹。

总之就是,明年也要多读书,多玩游戏,多吃饭。


在开始的最后

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年度总结,我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字,也很感谢你读到这里。

在这个「开始」的「最后」,我用塔罗抽了一张牌来总结我 2023 年的生活,这张牌是「权杖侍从」的逆位。权杖侍从,在我眼里,是一位内心充满热情的学习者,头脑中充满了各种新奇的想法,逆位的权杖侍从显得有些迷失在自己的想法里不知所措了,落实到行动上的与自己所想的又有所出入,这可能来自于自身能力和想法的矛盾。不过,这种矛盾似乎也像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事情,至少就我所观察到的,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在这之后,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

新年快乐!

回见!


由于 Giscus 近期出现的一个问题没能被作者及时修复,所以博客暂时没法评论,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发邮件或者私信给我,我会把留言的内容放在这里。在此感谢各位认真的留言!

跨年这几天都忙着别的事情没看博客,还是mikusa提醒我,我才知道你在年终总结里@了Broca的(笑)。读完了我也只是觉得「原来可乐才大一啊」,稍微有些吃惊。不过,我的日本老师在我毕业时曾对我们毕业生说「当年我毕业时,我的老师说羡慕我们这些学生的年轻,现在轮到我对你们说这句话了」,后面她说了啥我已经记不得了,那我就自作主张地续上一句:「希望你的年轻能给你以后的人生带来无限的可能性。」

最后,祝早日破处!

白洛嘉 敬上

新时代独立博客走弯路式搭建的最佳实践

作者 admin
2023年12月8日 13:19

我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重写博客的代码,但我很确定这是(短时间内)最后一次了。无论如何,是时候给我这在自定义性、易维护性和成本三者之间找不到任何平衡点的完美主义画上一个暂时的句号了。

重写的原因

因为越来越看不惯旧博客的页面设计,我决定直接推翻重新设计。但在我这么做之前,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有好久没更新博客了,最近的更新还都是一些写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说,而且大部分是直接搬运自我在另一个网站的创作——总之,我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认真地写博客了。我认为时不时用较长篇幅的文字记录一下自己在某方面的摸索历程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和我做手帐时的日常记录有很大区别,针对事物本身而非时间的记述能帮助我在理清思路的同时加深记忆。

我不小心丢掉了写博客的这个习惯,有很大原因是更新静态博客时繁琐的操作流程。我前几次重写博客代码,使用的都是纯粹的 Next.js 或者 Svelte 框架,算是一种「无服务器」(Serverless)的应用。由于没有数据库,博客所有的文章都以 Markdown 文件的形式,和博客的源代码储存在一起。这就导致,在我需要更新博客的时候,我要先在一个 Markdown 文件里写好文章内容,还要在文件的开头编写必须的 Front Matter 用于表示文章标题、创建日期、标签等元信息(而且我每次都记不住格式和属性的命名,要先找到以前的文件,然后复制到新的文件里)。当文件准备好之后,我要把它放进 Git 仓库里对应的目录下,在本地运行 npm run dev 测试是否会产生问题,无误后推送到 GitHub 并等待 Vercel 将新的博客版本部署在生产环境中。之后,如果我还需要修改文章内的某些错误,或者进行额外的更新,我无法在移动设备上进行这些操作,我需要打开我的电脑,打开 GitHub Desktop 和 VS Code,编辑我的内容,然后测试,再推送,再等待部署。

初次接触静态博客的开发者可能会觉得这很有意思,很极客,但我很快就厌倦了,因为有的时候我只是想要写一篇文章传达一些想法或者是纯粹地记录,可我却需要打开一个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要开始写 Bug 的界面,然后再进行一系列十分「黑客」的操作,才能发表我的文章。这简直太反人类了。

为了保留写博客的好习惯,同时不委屈自己,我决定重写一个让自己觉得更舒服的博客系统。

我的思路

我需要一个功能齐全的图形化博客管理后台,但我不想自己造轮子,也不想用市面上花里胡哨的 CMS 来「大炮打蚊子」,我只是想要一个简单、易上手的,适用于个人博客的内容管理程序。

符合这个描述的,答案当然是——Typecho

不过问题是,Typecho 是一个用 PHP 编写的,前后端一体的博客程序。对我这个已经享受过用 JavaScript 写前端是多么舒爽的人而言,回到 PHP 时代无异于现代人到山里住岩洞,我还得重新适应 PHP 并重新写一个博客主题。这实在是令我不能接受。

我既想享受传统博客傻瓜式操作带来的便利,又不愿意离开现代化前端开发的优雅和高效。那么解决方案就很明显了——使用一个无头 CMS,同时重新设计博客的前端。但问题又回来了,市面上大部分的无头 CMS 都有些臃肿,或者说是相对于我要解决的问题,它们都具备了太多我不需要的功能。不过,Typecho 虽然不能作为无头 CMS 使用,但它的量级却刚刚好满足我的需求。

那么,我只需要想办法把 Typecho 变成一个无头 CMS,一切问题就都引刃而解了。

开始实践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现有的插件,它能为 Typecho 提供 RESTful 化的 API。这样一来,Typecho 就能作为纯粹的后端为我自己设计的前端提供数据了,而我只需要在 Typecho 的控制台更新博客内容就行了。

接下来,我只需要把重点放在前端的设计上就好了。

选择工具

我决定使用我熟悉的 Next.js 编写前端,因为我决定把前端托管在 Vercel 上,而 Vercel 的 Next.js 的支持显然更好。

在 CSS-in-JS 这方面,我选择了最近很火的 Tailwind.css 而不是自己用 SCSS 手写每一个类。一方面,新版本的 Next.js 默认支持 Tailwind.css,省去了自己配置的时间;另一方面,有了 React 对模块化开发的支持,每个相同或相似的元素都可以被编写成组件,在 CSS 层面做到语义化就显得有些没必要了,这时候有更方便快捷的方法当然是最好的。

顺带一提,我有好一段时间没用 Next.js,上一版博客(Isla)使用的是 Svelte。新版本的 Next.js 添加了新的页面路由方法,即 App Router,与以往的 Page Router 区分开来。照理来说使用 App Router 是更好的,但刚回坑的我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继续采用 Page Router 编写博客。不过,能跑就行。

像是 React Icons 图标库这样的额外工具就没必要提了。

获取文章

使用 Next.js Page Router 提供的 getStaticProps() 函数可以在页面加载之前获取来自无头 CMS 的数据。使用 fetch() 获取 API 内容,记得使用 await 关键词。

插件提供的 RESTful 风格的 API 可以直接用 json 解析,不要忘记解析时也需要加上 await 关键词。

export async function getStaticProps() {
  const res = await fetch('https://blog.guhub.cn/api/posts')
  const posts = await res.json()

  return { props: { posts } }
}

完成之后将文章列表数据作为 Props 返回给主函数即可。

不过,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个后端的问题,代码这样正常跑了数十次之后我才发现前端只展示了前五篇文章,原因是插件给 API 提供了分页功能,每页默认五篇,需要在 URL Query 中用 ?page= 标明正在查看第几页。不过我目前的设计并不需要分页功能,所以我用 API 提供的另一个方法增加了每页显示的文章数量,算是一个比较蠢的解决方案。

const res = await fetch('https://blog.guhub.cn/api/posts?pageSize=9999')

展示文章

从后端得到的数据中,重要的数据在 data.dataSet 下,里面包含了文章的标题、创建时间戳、CID、分类、Slug 等。值得一提的名为 digest 的属性,这个和 Typecho 的设置挂钩,如果设置了在首页展示完整的 $this->content()digest 就会包含全文内容的 HTML 字符串而不只是摘要。这个插件在文章列表的 API 中没有专门输出全文内容的属性,如果在 digest 只输出摘要的情况下需要获取全文,就要用 slug 或者 cid 等唯一的属性到另一个路径中获取更详细的文章信息。

这显然有些太麻烦了,于是我决定不更改 Typecho 的设置,把 digest 当作全文内容使用。不过,我仍然有在文章列表输出真正的摘要的需求,这就意味着我需要在前端截取一段摘要。

我是这样实现的:


function stripDigest(digest) {
    //删除空行和空格
    digest = digest.replace(/\ +/g,"").replace(/[ ]/g,"").replace(/[\r\n]/g,"")

    //删除标题
    digest = digest.replace( /<h.*?>(\S|\s)*?<\/h.*?>/g,"")
    
    //在文章内容中寻找 <!--more--> 标签
    // 若存在,则截取 <!--more--> 之前的内容
    // 若不存在,则截取前 150 个字符
    var moreTag = digest.search(/<!--more-->/)
    var sliceEnd = (moreTag>0) ? moreTag+2 : 150
    
    //删除 html 标签,只保留文字内容,然后执行截取操作
    digest = digest.slice(0,sliceEnd).replace(/<\/?[^>]+(>|$)/g, "") + "......"

    return digest
}

摘要应当是一段连续的文字,没有分行和空格,所以要先删去这些空白;标题最好也删去;然后是喜闻乐见的 <!--more--> 标签,这个是用来手动截取摘要的,如果有 <!--more--> 标签,就将其作为分界线截取前面的文本作为摘要;如果没有,就截取前 150 个字符。然后需要删去 HTML 字符串中的标签,只保留纯文字内容。

如果你有闲心仔细看了上面的代码,你可能会对这一段代码感到疑惑:

var moreTag = digest.search(/<!--more-->/)
var sliceEnd = (moreTag>0) ? moreTag+2 : 150

其中,变量 moreTag 用来表示 <!--more--> 所在位置的索引。如果存在,索引就大于 0,照理就应该以索引直接作为之后 slice() 方法,但我在这里加了 2,原因是——不加这个 2 的话,截取的位置就不对。

很经典的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段代码,但不写的话程序跑起来就有问题。

虽然加上了之后跑起来也不完全对,但不加的话问题更大。我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然后就摆烂了。现在想想,最佳的处理方式是按照 RESTful API 设计的逻辑走,直接获取服务端提供的摘要。这个问题留到之后有空再改吧。

页面设计

能够获取文章数据并展示在前端就已经完成博客的基本功能了,接下来轮到页面设计。

在之前几个版本的博客设计中,我都在刻意地追求简洁(一个已经被用烂了的设计风格)。当时的页面组成就是白底黑字,加上一些同样简单的黑色线条图标,和一些淡灰的色块简单地划分一下区域。

这样的设计确实让我在花里胡哨的网站和 App 中找到了一丝清爽的感觉,但问题在于,这种过于简单的设计很容易被「刻奇」,更准确地,是我在对这种被许多装作内行的博主广泛认可的设计风格进行刻奇。这样的风格缺乏新意和个性,现在想来,也是我想要把博客前端推翻重写的主要原因。

我已经忘记了是什么给了我灵感,但在我纠结数日后,我对新博客的外观设计有了新的构想。我想要一个简洁大方,但同时特征鲜明,色彩明显,排版富有新意的设计。在融入了一些报刊头条和拼贴的元素之后,我首先在 Figma 上做好了一个概念图。

在之后的实装过程中我又做了一些调整,加上了类似网格手帐本内页的底纹,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RSS 订阅

在这个没什么人看博客,写博客的大多数更新也经常挤牙膏的时代,给愿意关注自己的读者一个订阅的途径,在自己终于更新的时候提醒一下读者是有必要的。

起初我觉得这并不难,因为 Typecho 本身提供了 RSS 订阅源。但问题又来了,我把后端部分(Typecho)放在了 blog.guhub.cn 这个域下,前端则在 www.guhub.cn,而 Typecho 本身并不是为前后端分离的方案设计的,所以在 Typecho 提供的订阅源中,所有文章链接都指向了 blog.guhub.cn 这个域,而不是我现在使用的 www.guhub.cn

我以为我只需要在前端把 RSS 的 XML 抓过来,然后把所有的 blog.guhub.cn 替换为 www.guhub.cn 就可以了。不过,Next.js 的设计者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个爱走弯路的傻子想要干出这种事情,它没有办法直接处理 XML 数据,我也没有找到直接获取页面内容的方法。这照理来说是可行的,但我不想在这一步多花时间了,于是......

npm i rss

我安装了一个 RSS 库,用我从 API 获取到文章数据重新生成了一个订阅源。

export default async function generateRssFeed({ posts }) {
    const feedOptions = {
        //...
    }

    const feed = new RSS(feedOptions);

    posts.map((item) => {
        let post = parseBlogPost(item);
        feed.item({
            title: post.title,
            description: post.content,
            url: `${site_url}/blog/${post.slug}`,
            date: post.date,
        });
    });

    fs.writeFileSync('./public/feed/index.xml', feed.xml({ indent: true }));
}

这样 Next.js 就会在需要的时候生成一个 XML 文件作为 RSS 订阅源。现在,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用这个链接订阅我的博客。

其他

细枝末节的实现步骤就不在这里赘述了。我还有诸如分类、标签页面等功能没有做出来,文章列表的设计也有些过于简陋,这些会慢慢地在之后补上的。光是做这些功能就够我忙活一阵子了,我应该还不至于很快就觉得无聊然后把整个博客删掉。

另外,如果你觉得这个博客的前端看着不舒服,尤其是目前我还没有把深色模式做出来,你可以到 Typecho 侧阅读文章,那边我使用的是 Matcha 主题,也是我编写的,功能较为完善,阅读体验应该比现在的博客要好很多。

哦对,差点忘了,我把这个项目叫做 Taco,也就是把 Typecho 中间的音素拆掉一部分之后得到的单词。

备案和网站加速

因为 Typecho 侧的服务器使用的是腾讯云的国内服务器,所以我终于给 guhub.cn 这个域名备案了。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要使用 CDN 和对象储存这样的服务提高博客的访问速度。

ICP 备案和公安备案的具体步骤就不细谈了。CDN 和对象储存服务我使用的是又拍云,对于独立博客这种低访问量网站是性价比很高的选择了,用了半个多月只扣了不到一块钱的费用。

全国都是绿油油的感觉很舒服。


最近倒腾博客的成果大概就是这些了。

插几句题外话,如果你细心的话,你会发现目前博客还没有友情链接页面,这个我会尽快加上的。我打算重新开放友链申请,并删除一部分不常交流的友链。对博客往后的发展我也有了初步的构想。这些内容或许我都会单独写一篇文章谈一谈,在这里就不展开说明了。

好了,感谢你读到这里,希望你过得还愉快。

只是一段无面的梦境

作者 admin
2023年8月1日 21:52

我像往常一样入眠,在一个黄色的房间里醒来。房间里昏沉沉的,我的视线也有些模糊。我揉了揉眼睛,并没有好转。我试着移动身体,虽然我看不到我的姿态,但能感受到我的身体像是卷缩着一样,以一种很不自然的方式挪动,不过好在这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我似乎在寻找某个目的地,尽管我对这个空间一无所知,这里墙体的排列也毫无规律,但直觉为我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这个房间似乎没有边界,我也并没有在意所谓的边界是否存在,我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说是漫无目的,其实也不然,我的身体似乎知道我要去哪,但我的大脑,或者说我的理智并不知道。我接受了这种本能般的倾向,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环境一直在变化,但说到底,其实什么都没有变,那些墙壁就像是被小孩子打散的积木,胡乱地分散在各处。每一处墙壁似乎都是不同的,但「不同」这一性质是没有改变的。我所走过的地方,其形式千奇百怪,但都是一致的混沌。我继续走着,那些墙壁还是一样,变了却又没有变,看不出什么差别,但我确实知道——我到了。

我走进一面墙上方正的缝隙当中,我看到了其他人。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转头望向我,又在同样的时间后把头转了回去,保持着原本的头向下,手臂抱着小腿的姿势,出奇的一致。到这里,房间的环境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不同」。这实际上是一个规整的正方体房间,里面没有灯,光似乎是从我背后射进房间里的,靠门的那一侧更加明亮,靠里的那一侧则因为阴暗而显得狭小,整个房间看起来似乎是向里收缩的。然后我才意识到,我在墙壁上看不到我的影子。

我走到人群中央,看着坐在地上的颓废的人们,他们全都紧贴在墙壁上,在房间里最阴暗的角落一声不吭,像是惧怕光一样。

“是有人虐待你们吗?”,我问。

其中一个骨肉嶙峋的男人站了起了,他全身漆黑,我的脑子里浮现出「火柴人」三个字。他凑到我耳边,语气严肃地说:“你好好想想,这怎么可能?是因为我们不喝水。”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惶惶不安地离开了。我走进一栋水泥建筑里,不知何时就已经坐在了一把塑料椅子上,桌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光打在我们两人的正中间,我看不清他的脸。桌子上摆着一个瓶子,我知道那是水,他示意我喝下去。我有些害怕,但我的身体似乎并不害怕,咕咚咕咚地一瓶水就下了肚。水有些微微的甜味,喝完之后舌头又有些涩。他告诉我我刚刚喝下去的是杏仁水,似乎这都说得通了,我认可了这水的确是杏仁味的,尽管我在此前从未吃过杏仁。


天很亮,雨一直在下。雨打在建筑物的墙壁上让它们显得有些斑驳,干湿的差异清晰可见,并且这种半干半湿的状态似乎没有改变的迹象。这种斑驳和墙壁上长出的一簇簇植物交合起来,倒也显得有些可爱。

我从床上爬起来,像过去的十多个日子一样,走到玄关,打开门,拿起送到门口的水进屋,看着窗外的景色,将瓶中的水一饮而尽——杏仁味的,我这样告诉自己。我将最后一滴水咽下的瞬间,雨停了,墙壁上的植物消失了,水渍也慢慢褪去,天亮了一些——我才回想起这里的天原来是那样不真实地明亮。

我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上午,整理着资料,把它们写成规规矩矩的文档。我隐约记得我以前是一个喜欢户外的人,如今居然能这么长时间处理繁琐的工作,我还有些佩服自己。

中午刚过,就有人登门拜访。他带着一顶礼帽,穿着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他们似乎都是那副打扮,但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他向我脱帽致礼,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疑惑,还没等我说明就点破:“脸盲症还是不见好转呀?那每天得加大量了哦。”说罢,他捏着手上的石头, 不知从哪掏出两瓶水来,递给我。我接过水瓶,向他致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坐了回去,眯着眼看着窗外,小小地啜了一口水,看着墙壁上刚长出的绿植又缩回去一点点,要落下的雨点向上飘了回去,还感受到我绻缩的身体又舒展了一些——在喝下这口水之前,我似乎都没发现我还保持着我刚起床的睡姿。我喝完一整瓶水,惨白的阳光照了进来,洒在我身上。我盯着攥在手里的另一瓶水看了好久。


我竭力保持着清醒,我不知道我身体里还有多少那些东西,但至少我成功逃走了。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只会在我的房间里找到一个裂开的瓶子和满地的“水”,还有一大堆未完成的工作。我的理智在现在的情况下完全失去作用了,我不知道我要去哪,我只知道我不能呆在那里继续喝水了。好在断水接近一个小时之后,我的本能似乎又开始起作用了,我跟着它走回了那个黄色的房间。

我曾听说过长期服用某种药物的患者不能随便停药,即使是痊愈了也只能逐渐减少药的用量,因为药物会促使身体形成新的平衡,直接停药就会打破这种平衡。我现在似乎就处在这种失衡的亚健康状态。我感受不到身体的形状,踉跄着总是摔跤碰壁;荧光灯的嗡嗡声忽大忽小,我本就不稳定的神智在崩溃边缘反复拉扯;我的本能忽隐忽现,我找不到路在哪里。

我也不再能像上次那样分辨出什么是「相同」什么是「不同」。如果这地方的每一处都是相同的,我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直到我发现了有一处不同;但现在这地方的每一处在我眼里都是不同的,我无法说服自己我走过的地方没有其他的路,我没办法沿着一条路走到底。我瘫倒在地上,在荧光灯的照射下闭上了眼睛。

直到,终于,那种熟悉的不自然的感觉回归,我发觉我正蜷缩着倒在地上,我兴奋地蜷缩地爬起,以蜷缩的姿态在这相同的迷宫里飞奔。

我很快找到了那个房间,里面的人都抬头看着我,他们没有把头转回去,我对他们说:

“我不喝水了。”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些西装革履的禽兽又找到了我,他们把我从阴影里拽了出来,拿着一个漏斗想要给我灌水。我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蜷缩的身体根本打不过他们。还好我的同伴们都出来帮我了,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逼退,不过我知道他们还会来的。我决定和他们谈判,只要把事情说清楚,这样对大家都好。

熟悉的场景又上演了,我走进一栋水泥建筑里,不知何时就坐在了一把塑料椅子上,对面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把一瓶水推到我跟前,示意我喝下去。我看着他糊成一坨的脸,竟然察觉到一丝阴险的神情,又或者只是我的想象。我坐着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他模糊的脸。沉默许久后,他先开了口。

“为什么你不愿意喝杏仁水呢?我很期待你的回答。”

“因为你们都是一群窝囊废。”

我当然毫不客气,但话说出口我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我显然不能这样子交涉。既然是谈判,我就得先明确我方的诉求,这是肯定的,然后解释这一诉求的缘由。我们的诉求是不再喝水,他们已经知道了,那原因是什么?我竟然抠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他不知从喝出何处掏出一个玻璃杯,从水瓶里倒出一些水来,然后像品茶一样细细地享受起来。我从来没有用透明的容器喝过那些水,这时我才看到,他们就像是掺了牛奶一样,有一些发白。我看着那些白色的水,视觉的反馈在我的舌尖形成了某种味觉的反射,我下意识地认为那些水是甘甜却带有一些涩味的。我有些渴望,但大脑又分泌出一种厌恶。

“你不是第一个了。”,他没有看向我,而是盯着他手里晃动着的水杯,举止间满是轻浮。

“你回去吧,去那个疯子才找得到的房间里和他们一起待着。”

我很快就找到了回去的路,我走进房间,他们都没有抬头。我也没有在意,走进了房间最深处,不小心踢到了靠墙堆放的一大堆纸张。太黑了,我分不清那是成册的文件还是一些废纸,更看不出它们在那有多久了。我蹲坐在房间里最阴暗的角落里,反正无论如何我都看不到我的影子。


我从床上爬起来,就像往常一样。我往水杯里倒了一些清澈透亮的水,看着窗外的高楼,回味着我记忆里残余的梦境。

我端详起手里半空的水杯,看着它映出白色的天空和人类的影子。我不能不喝水,因为我的身体需要水来运作。可如果我的身体不是人类的身体呢?如果我的灵魂转移到了新的不需要水的身体里,必须喝水才能活的这一条规则就不再适用了,我当然可以继续喝水,但那样就只是我思维的固执在苟延残喘罢了。

我总是把「本能」和「理智」划分成两个不同的领域,让两者在不同情况下分别决定我的生死。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理智更胜一筹,因为本能是以反应和感受为基础的,但理智是以事实和逻辑为基础的,所有人都更崇尚后者。

但就和喝不喝水一样,倘若我有一天从这塘中芦苇般的地球搬出,去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我花费数年搭建起的认知框架就会崩坏,只留下我的本能带我绝境求生。到那时,我或许就得成为一个疯子。

我喝完了手上的这杯水,坐在窗前,看着雨慢慢地停了,看着路上的行人收起了手中的伞,看着有人把楼房上长出来的杂草拔得一干二净,看着有人给老房子刷上了崭新透亮的黄色油漆。

手提箱

作者 admin
2023年7月8日 21:50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居民楼之间的巷子里除了一盏忽明忽暗的老旧电灯没有任何光源,电灯晃动的光影摩擦着砖砌的墙,墙上的涂鸦有些模糊,透露着一股八十年代的气息。电灯晃得猛了一些,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人影冲破了巷子里原本还算得上和谐的画面 —— 黑色高帽、黑色风衣、黑色皮靴,黑色的墨镜盯着巷子里堆成山的纸箱发慌。那是尹,漆黑的人形站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扎眼。

电灯又震了几震,让人害怕它会掉下来。尹来不及回头看了,他把手提箱高高地抛过箱子堆,然后自己又翻了过去。纸箱一下倾倒散落在原本就伸不开脚的巷子里,追上来的几个身形不一的男子险些被绊倒在地。尹紧紧地抓着手提箱,他的步子从来没有迈得这么大过。喘气的同时,尹回头看到那些混蛋还在箱子堆里找路,不由得高兴起来。尹在一个丁字路口转了个弯,彻底甩掉了那些人。

尹开始在心里庆幸自己的胜利。现在想想,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在险些被追上的时候遇到一个堆纸箱,逃脱后正好遇上一个岔路口,真是脱险的绝佳组合。可能是老天想保佑他吧。

回过神来,尹才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当然,这还是一个巷子,就像他之前跑过的众多的巷子一样,只不过这里要干净不少,墙壁的装饰也有些欧式风格。尹对建筑学并不感兴趣,他瞥见了身旁的一个打开的通风管道,管道的盖子不见了。在一个无法确认是否安全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大概是最好的藏身地点。抱着这样的想法,尹耸了耸肩,抓住手提箱钻进了管道里。管子不大不小,刚好能容下他一个人。钻进来之后,尹才意识到通风管道里并不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冷冰冰的墙壁、摸起来似乎并不结实的铁皮,还有持续不断的冷风。说真的,那些风是从哪来的?

不过既然都进来了,再掉头出去似乎会显得有些蠢,而且还有可能被抓个正着。尹干脆沿着通风管往深处爬,看看这个管子究竟通到哪里。他一边推着手提箱,一边自己用做平板支撑的姿势往前移动。尹的视线在手提箱和前方的黑暗里来回切换着,冷风不断吹过他的面部,吹得他的眼睛有些干涩。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尹还不得不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动作幅度,因为他真实地感受到自己身子下的铁皮只有薄薄的一层,他往前移动一点,铁皮的凹陷也跟着往前移动一点。通风管道从来不是为了通行而设计的,这很显然,尹也开始意识到这一点。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尹眼睁睁地看着一颗螺丝钉从原来的位置蹦了出来。

”啊——“,尹从管道里掉了下来,他听到有人失声尖叫。他迅速起身,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左手把手提箱藏在身后,右手伸出食指竖在那人面前。眼前的这个人比尹矮了一个头,尹自认为体型的差异对对方而言还算有威慑力,但对方却直接伸出手拍落了尹伸出的手指。

“你!不怕我有武器吗?”

“你都说出这句话了,我还会觉得你有吗?”

对方拨开遮住面部的长发,露出有些狡猾的微笑。尹往后退了一步,却贴在了墙上,不知所措地盯着眼前这个人。黑色的贝雷帽,黑色的长筒靴,黑色的皮衣,背在身后的双手似乎隐藏着什么。这个人和他似乎是同行。

“你也不是这里的人吧?”,尹又向前一步,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对方仍然保持着那个装神弄鬼的笑容。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尹不想再和这个不明不白的人纠缠下去。

“别走嘛,我还挺想知道你箱子里有些什么的。”,那人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嘿!你该不会是和那些人一伙的吧!”,尹冲着那个人大吼。

“喂,别紧张。你猜错了,我谁都不是,我手里可什么都没有。”,对方举起双手以证清白。

“那就不要妨碍我的事情!”,尹转头就要走。

“嘿!你知道这是哪吗?”

尹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用途不明的通道,通道的一头闪着安全出口的标识牌,而另一头是漆黑一片,他看不到路。这个时候,尹完全可以任性地往安全出口的方向出去,然后证明这个人问的问题有多么蠢,但理智告诉他,如果从安全通道离开,必定会惊扰这栋建筑里的安保人员。一个黑衣人拿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在深更半夜从工作通道里走出来,没有比这更可疑的了。

“通风管道被你压坏了,现在我也不好逃出去咯。”,那人有恃无恐地盯着天花板说,双手还叉着腰。

尹不做声地盯着对方,他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人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样的地点,居然还如此悠哉。

“跟我来吧。”,那人两手交叉,向安全出口的反方向走去。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着。

“所以啊,”,刚走了没几步,对方就又抛出了之前的那一个问题,“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尹看向一边。

“不知道?那你拿着它干嘛?”那人的语气还是一样轻松,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

“我只是完成任务,做我该做的事情。”

“你的任务是什么?”

“不是很明显吗,我不能让这个箱子被人抢走,我要…”

“那你没什么职业素养啊,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走了。”,那人转过头来对着尹笑,“你知道我在把你往哪带吗?”

“你到底是谁?”,尹猛地往后退,“你别过来!”

“过来又怎样,你的小箱子有枪好使吗?”,那人依然不紧不慢地向尹走去。

“你到底想干嘛!”,尹把手提箱紧紧地抱在胸前。

对方突然也紧张起来,身体往左靠,突然又从右边跳到尹身前,一拳打在尹的手臂上。尹疼的叫出了声,箱子掉在了地上,对方用腿把手提箱扫了过去,捡起来扛在肩上,盯着尹不知所措的样子狡猾地笑着。

“我会还给你的,我只是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不行!还给我!”,尹做出战斗的姿态,一步步往前逼近。对方也跟着后退,把手提箱藏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尹。

“我可以还给你,但你先告诉我里面有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是谁把这个箱子给你的。”

尹没有回答,但他的神情逐渐从愤怒转到疑惑。

“那你总该知道你要把这个箱子带到哪吧?”

尹仍然没有回答,他直起身,放下双手,像是失了魂一样,双眼无神地看着对方。

”我不知道…“

对方皱起了眉,他走向尹,他看见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他感觉尹比之前要矮小了很多,似乎轻轻碰一下就会倒下。他抓起尹的一只手,把手提箱放在他的手上,但手提箱的把手从他的手里滑落,又掉在了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

尹的瞳孔在颤抖,眼珠像见了鬼一样慢慢转过来盯着对方。那人对着尹挥了挥手,尹便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就… 你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吗?那种会突然会忘记事情的病,阿尔兹海默?”

尹双手撑在地上,脑袋向后仰,往一边偏,用侧脸对着面前的这个人,眼珠转到了视野的极限,倾斜地瞪着对方;他张着嘴,像是在喘气,又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尹以这样扭曲的姿态在地上同不存在的事物挣扎,最终从喉咙里憋出了四个字:

“我不知道——”

“喂!你在装什么疯?!”

尹突然抓过手提箱,爬起来就往安全出口的方向跑。

“喂!不要往那边…“,那人赶忙追了上去,”呃啊,真该死啊。“

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向着指示牌的绿光跑去,他看见白色的皮特托先生正在向他靠近,他也听到后面那人穷追不舍的脚步声,他无法分辨哪边才是正确的路,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时间不允许,他的神智也不允许。

楼梯间的声控灯一盏一盏亮起,尹像一头丧尸一样在逃跑时把手抬起放在胸膛的高度,这样他能看到手里的手提箱,这样才能感到安心。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声响再大也没有盖过后面那人的脚步和咒骂声。尹已然是一具走肉,什么样的声音都不能让停下,他必须把这个手提箱送到它该去的地方,无论是哪里。

尹逃出了楼梯间,迎接他的是黯淡的日光,还有在门口等待的警卫。尹一咬牙,横着挥起箱子,撂倒了挡路的人。他纵身一跃,跳下了门口的楼梯,翻过路障和警戒线。红色和蓝色的灯光在闪烁,马路上汽车的车灯照在她身上,斑马线马赛克般地晃动着,尹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警笛声,犬吠声,汽车鸣笛声,人群的嘈杂声,不知是谁的呼喊声,这些声音一股子钻进尹的脑子里,让他近乎失聪,直到一个声音让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枪声。

尹停下了,他愣愣地转过头,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和拿着枪站在尸体旁边的警察;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手持防护盾的特警已经将他包围,包围外的是正在哭喊的小孩,受惊的妇女和神情诡异的男人。

尹没有举起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打开了那个手提箱。

里面什么也没有。

溶于水的金黄

作者 admin
2023年1月16日 21:45

伊莎贝拉身着一袭亮黄色长裙,独坐在半米高的石礅上。

同样是亮黄色的高跟鞋在水面轻轻地划过,她抬起脚,鞋子已然被水蚀去了一部分。伊莎贝拉愈发欣喜,她的双脚在水面飞舞,把鞋尖雕成了小船的形状。

伊莎贝拉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杰作,突然出现的凯伦阿姨就将湖面的镜子扰乱——她气冲冲的脚步让石头都颤抖起来,在水面泛起涟漪。

没等伊莎贝拉开口,凯伦阿姨就开始抱怨自己如何从那个阴森的通风管道找到路,如何压抑着呼吸爬过那个没有光的夹层,又如何胆战心惊地跳上那块一尺远的石头。她还说,为了找到伊莎贝拉,自己刚买的空珀都掉水里了,又问伊莎贝拉为什么总是喜欢跑到这个危险的地方来。

伊莎贝拉还是坐着,看向凯伦阿姨,又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平静的水面——河床随着视线的推移逐渐褪去了颜色,在远处与天空一同化为了乳白;水面无波,干净得看不到一点杂质——不知怎么地,伊莎贝拉觉得这样静寂的画面充满了生命力。

伊莎贝拉终于起身,推搡着凯伦阿姨,表明自己已经准备好回家。凯伦阿姨在一丈见方的石头上踉跄地差点跌落,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险些倒下。她尖声呵斥着伊莎贝拉,而伊莎贝拉从凯伦阿姨的身旁径直跨过,轻盈地落在了石头上。

她没有停下,在石块之间,水面之上,继续跳跃着。她起跳,竭尽所能地张开双腿,在空中形成一瞬的华丽弧线;她旋转,蓬松的裙摆优雅地撑开了伞,刮起了一缕微风;她肆意地挥舞手臂,像是学飞的雏鸟扇动翅膀。她于乱石间不止地跳跃、旋转、摆动,挑动指尖邀请乳白的天空与她共舞,轻触岩石感谢它们无声的慷慨。她闭上眼睛微笑,沉浸在了这生命的大欢喜之中。

终于,她单腿立于一块金色的岩石之上,仍保持着她在空中的姿势,右腿抬起,左手前倾。她闭眼享受着空气在她毛孔上微微拂过的感觉。阳光透过她的长裙把水面也染黄了,乳白的世界被涂上了一抹热烈的金黄。
伊莎贝拉被凯伦阿姨领回了家,凯伦阿姨扔下刚放进烤箱的馅饼就又出门了,她叫伊莎贝拉盯着时钟,到时间了就要取出来,要是烤糊了就只能自己饿肚子。

伊莎贝拉百无聊赖地端坐在客厅,一会儿,她缓缓地站起身,踮起脚,交叉着双腿,双手抬到胸前,又将四肢张开,如此反复着,在房间里旋转着舞蹈,听着楼外人们的喧闹声。她在衣帽架前停下,向着这位有些木讷的先生鞠了一躬,又摘下他的帽子,端正地戴着在自己头上,高高扎起的马尾将帽子顶起,最终滑落在地上。她弯腰拾起帽子,装模做样地拍拍灰尘,将它归还了木讷先生。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拿起床头的相框端详着,照片上的男女在她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往常,她只要看到这张照片,就能回想起家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消失了——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她或许忘掉了一些东西,但她清楚地记得照片中间的小女孩是谁。

时间还未到,伊莎贝拉关掉了烤箱。她注视着被拍得平平整整的馅饼,扫视着橱柜里叠在一起的瓶瓶罐罐,又起身看看窗台上的芦荟。她望向城市的天际线,生硬又曲折的线段像刀子一样切断了太阳本就微弱的光芒——她突然想起来那不是真正的太阳,是人们为了活下来而发射的人造太阳。

她不属于这,就像那颗恒星不属于这。

门从外面被锁上了,伊莎贝拉没有犹豫,她纵身跨过窗台,灌木丛稳稳地接住了她。她在街上奔跑,穿过人群,越过围栏,跳下楼梯,一头钻进了角落里的通风管道。她闭着眼睛爬行,猛地把身体撞向墙壁。

她再次感受到了,又或者什么都没感受到——无风的空气,无波的水面,无人的静谧,那纯净的乳白和没有温度的阳光,让她的内心无比平静。

她睁开眼,跪坐在岩石上,看向融合在乳白之中的金黄,犹如生命的绽放——这是这里的日落。

伊莎贝拉缓缓站起,她凝视着落日,它与家园甚至与她记忆中故乡的落日都全然不同。它热烈又不失柔和,美丽又不失纯洁,循规蹈矩又不失自由。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她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她想要像以往的三百多个日子一样,在岩石之间跳跃,旋转,舞动,拨开静止的空气,敲响无声的水面。她想要在静谧中感受生命的跳动,却发现自己已经为这里带来了改变。

伊莎贝拉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向着落日,纵身一跃——这是她最后的舞蹈——她在空中向太阳伸出手臂,像是要拥抱那无限的生命,随后,缓缓落下。

太阳很快从另一边升了起来,光芒洒满了水面,融入了水中。

写在 2023 的开头

作者 admin
2023年1月1日 13:11

一些改变和新的事物

这一年在开源圈子的活动变少了,从我 GitHub 的贡献图就能看出来。

以前都是一片绿色,至少是淡绿,但今年只有 8 月到 10 月比较活跃了。这恰好是我又开始倒腾博客的时期,那个时候二次开发了 Ringo 主题,于是有了现在用的 Matcha,之后就是断断续续的更新,很高心还收到了不少朋友的喜爱。不过除了同一时期又做了一两个小插件之外,我在 GitHub 上几乎没有什么活动了。

https://github.com/BigCoke233/matcha

哦对了,我在年末还做了一个小小的 PWA1——怪奇灵感生成器。它的功能是随机拼凑出一个奇怪的词,譬如「水晶寄生酒店」「球状情色」「猩红绝望」「彼岸崩溃」,用来激发奇奇怪怪但很有意思的灵感。尽管我并没有宣传这个应用,只是想自己做来玩玩,但这个小应用确实收到了一些朋友的喜爱。尤其是在我发布了一篇后室文章——上帝搅拌器之后2,还在 Backrooms 的群聊里小火了一波。

对我而言,今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我终于开始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也就是??编故事??。

今年我在博客一共发布了两篇小说,他们都是「怪谈」主题,并且,比起塑造人物,他们更偏向于传达一个特定的想法。

除了博客上的创作,在今年十月份,我加入了 Backrooms 中文维基并成为了一名原创作者,并建立了自己的作者页。目前我总共创作了 13 篇原创文章,翻译了 4 篇中译英文章,并结交了许多朋友。3

说起来,从博客的归档页面来看,今年上半年我只在 2 月发过一篇文,直到 8 月才开始较为规律的更新。这很大部分原因是我繁忙的学业,不过在下半年我突然醒悟,开始真正地把博客当作自己发表想法的自由地,成为了我在喧嚣世界里的一片净土。

除了博客这个记录载体,我在今年十月底也捡回了一两年前的一个习惯——「记手帐」。不过,说是习惯,倒不如说是一件不断强迫自己坚持的事情。用来记录一些琐碎的、隐私的、不上台面的想法和日常,到后来好像变成拼贴簿了,不过确实挺好看的,而且拼贴真的很解压。

今年 Steam 给我的年度报告显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玩《饥荒联机版》,游戏时间突破了 650 小时。确实,这款游戏陪伴了我很久,我还记得初中在网上下载盗版和表哥联机的日子,但现在嘛... 我几乎找不到人陪我玩了。上半年我还花了不少时间玩 Minecraft,在五月的时候和酚酞租了两个月的服务器玩,不过后来他去日本了,也就玩不了了。此外,我还在过气 MC 建筑区 up 主 MaxKim 的服务器里玩了很久,从二周目玩到三周目,二周目我的建筑还上过他的视频,不过三周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就退坑了,后来其他人也纷纷退出,我创立的社区4成了空城,这算是一个遗憾。不过嘛,在 MaxKim 服务器的日子还认识一位叫 OnceKing 的朋友,得知他也玩饥荒之后我们还联机玩过一段时间,但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 11 月,我终于把自己两年前组织的一个性少数社区建立起来了,名叫 Clovet,意为柜子(Closet)里的爱(Love)。并且在推特上宣传了一番5,在刚建立的一个月偶尔有人发帖之外,这个社区基本是一片死寂。一方面是我没精力宣传,另一方面是我也逐渐意识到这种为了帮助迷茫的性少数者和对性少数不了解的人建立正确观念的社区,可能出发点是好的,但现实并不如意,因为这样的受众可能并不会光顾这样的网站。

这大概就是我对 2022 的自己的回忆了。说来奇怪,我能想起的大部分事情都发生在下半年,也不知道是上半年的我过得有些无聊,还是过去太久的事情本身就有很多被忘记了。

新的朋友和特别的人

「原始的性欲操纵着人类」这篇文章下面收到了一条十分认真的回复,于是认识了 ONO 和他超酷的博客——莫比乌斯。尽管我和他有人生阅历的鸿沟,但我很难得地找到了一位观点和我很合而且一样喜欢写小说的朋友。

在 11 月份惊喜地收到了一位叫 Encore 的自由记者发来的采访邀请,采访期间和她聊了很多,得知她也是 INFP 之后我们发现了很多对方身上和自己很像的地方。她常年为爱发电,维护自己微信公众号的坚持和勇气令我印象深刻,希望她在新的一年也能遇到更多的精彩。

在 Backrooms 中文维基我遇到了很多人,有给予我作品认可和建议的 Be the Worthy 大佬6,有给予我 Wikidot 代码方面帮助还带我玩文游的 Liurd 大佬,有和我一起创作原创团体 E.B.A. 的智睿菌,还有在后室中文这个大家庭里给予我帮助的所有人。

还有陪我一起玩游戏消磨时间的 OnceKing,感谢他即使我有些时候很菜也没嫌弃过我。

今年还经历了一场意义不大的暗恋(那篇「水果刀和向日葵」就是为他而写),彻底放弃他之后也算是看清了现实,领悟了一个道理——一些人其实并不值得你喜欢,只是你的大脑给他叠了太多层滤镜罢了。不过,就算不做恋爱脑也找不到对象。

希望 2023 年能遇到新的人,引发更多的故事。

对他人和自己的看法

作为一个 INFP7,我总是过度在意他人的看法,而今年我在 Bilibili 某视频下面的评论被一群人嘲讽(甚至有一个 🤣👉 这样的无意义但满是态度的回复),甚至持续了好几天,我却内心毫无波澜,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因为我知道那些人有多么失败 =)

有位男性朋友把自己意外闯入女厕所的事情分享在群里,随后他因收到了群聊以外的人的“问候”而对群里的人破口大骂8,录了近一分钟的语音,用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恶毒语言来宣泄他的愤怒。

而我,正好在和别人吃饭的时候透露了这件事情,心有余悸,所以在群里跟他说了抱歉。

但他的撒泼还没有结束,继续在群里输出他无力的话语,还和另一位看不下去的朋友吵了起来。这位看不下去的朋友提到自己的家人差点意外离世,然后他回复的一句「可惜了」又激怒了对方,见自己的愤怒压不过对方的火气,连忙解释说自己“情绪激动了”,让对方别在意;结果对方不买账,他又自相矛盾地说“自己本来就没那个意思,是在说另一件事情‘可惜’了”。

我看到这场闹剧,又开始了精神内耗,但很快我就意识到:错不在我。

首先是我已经道过歉了。其次,这位撒泼的朋友在开骂之前说了一句“看来这个群的人还没遭日决过9”,这让我明白了,他企图用自己的愤怒来解决问题,而对我而言,这是一个人无能的表现;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只能利用部分人的恐惧压制问题,而有些人之所以喜欢用愤怒“解决”问题,是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是最简单的方式,并且这还能维护自己的主导地位,也就是大部分男性拥有才能安心于世的绝对主导权。最后,他认为自己“情绪激动”就不用为自己的言论负责,就像好多人都可笑地认同的“喝了酒说的话不算数”——不,在任何情况下,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和言论担负全部责任。

在理性地思考后,我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即使做错了的我也在第一时间尝试了解决问题10,剩下的争吵和烦恼是他们的,与我无关。

我已经不是那个总是在自己身上挑错的可怜人了,我很庆幸。

留给明年的自己

我了解自己,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定会翻到这个页面,看看今年的自己是怎么写年度总结的,因为我没有办法不找参考写一篇需要调理和格式的文章。11所以,我决定仿效莫比乌斯的年终总结,为明年的自己留下几个问题。

  • 你总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你能说说自己身上可爱的优点吗?
  • 你还认为人类应该摆脱所有的条条框框展现真实的自己吗?就好比你曾经觉得「阳物中心主义」应该遵从原文翻译成「鸡巴崇拜主义」,因为你认为人类营造这种所谓的“正式感”只是为了遮掩,名称越是神圣,其掩盖的行径就越是污秽12
  • 你如何看待他人的认可?和自我价值的实现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 你认为什么样的创作才能被称作好的创作?非得要有内涵吗?

那么,在这里送上迟到的新年祝福:2023 会更好!


  1. 渐进式网页应用
  2. 这篇文章中记录的物品的名字是用怪奇灵感生成器生成的。
  3. 啊对,这就是为什么我最近更新速度变慢了
  4. 名字叫摩尔庄园,我们甚至还有一个摩乐乐雕像(笑
  5. 但来的好像都是 MtF(?
  6. 貌似经常换马甲,曾用名 Dancing Rain 和 Sorel
  7. MBTI 16 型人格之一,调停者
  8. 然而事实是,问候他的人确实在群里,只是不常发言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而已
  9. 重庆方言,“遭日决”就是“被骂、被羞辱”的意思。
  10. 就比如,说一句“对不起”
  11. 或许 2023 我可以克服这一点?
  12. 引用自白洛嘉,也就是酚酞的推特

重复在剥离意义

作者 admin
2022年12月9日 13:01

你在写日记,你想描述你今天看到的花很漂亮,于是你写下:“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花朵。”

你在餐馆享用晚餐,你吃到了以前从没吃过的一道菜,于是你感叹:“如此美味的菜肴啊!”

你在写作业,眼看已经到午夜了,你抱怨道:“作业每天都如此多!”

你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你想到「如此」和「这么」一样,意思是「像这样地」,而在很多时候,你似乎都喜欢把它当作「很」和「非常」这些修饰词的平替,即使它本身并没有加强语气的意思,即使在你说出这句话的语境下并没有强调所描述物品是「像这样的」的必要。

你又想到,就算是「很」和「非常」这样普通的词也有些过于常见了,比如人们在描述一件体积很大的物品时,无论它「大」的程度是否足以被加强,都习惯在「大」字前面加上一个「很」字。人们不会说「我的工作量是大的」,而是更倾向于说「我的工作量很大」。

看起来,「很」这个字似乎失去了它原本的含义,成为了形容词之前应该有的占位符。


你有一个朋友,你们每天都在一起聊天。

有一天你们在讨论 Elon Musk 接管推特的事情,你听到他说:“还是那句话,推特迟早要倒闭。”

你有些疑惑,不是因为推特倒闭的事情,是因为他说“还是那句话”,而你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还是那句”的话。于是你问他是什么时候还说过这句话,他回答道:

“没说过啊,但是说话之前加一句‘还是那句话’就会让人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你只能点头表示同意,因为你没有办法反驳,“还是那句话”确实会让一句话听起来像是被重复了很多遍,而被人说过很多遍的话似乎都很有道理。

“还是那句话”好像也失去了它原本的含义。


你听朋友说:“发明 yyds 这个词的人已经进监狱了。”

你有些疑惑,于是他接着解释。

“是一个主播因为直播间有人说他是「永远的神」,所以他就开始经常说自己是「永远的神」,然后就有了 yyds 这个梗。然后这个主播因为开赌场被抓了。”

你有些惊讶,「yyds」居然也能算是一个梗吗?

“不然呢?大家都在这么说。”

你又想,最近「yyds」的标准好像越来越低了,好像无论什么人只要做了一件出众的事就能被称作「神」。这个本来是对那些至高无上,无人能敌的存在的称呼,在「yyds」面前显得十分无力。

或许「神」的意义被弱化了。

你的思绪又回到了话题的开始,“发明 yyds 这个词的人已经进监狱了”,这句话似乎并不准确,因为发明「yyds」的人实际上是那位主播的粉丝。

你正想找朋友说这件事,但当你在刷视频的时候在评论区看到了完全相同的一句话时,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又刷到了一个视频,大概内容是一个说话只会玩梗的人被另一个人批评“没有自己的观点”,然后被骂得说不出话的剧情。

“没有科技与狠活,直接开干了家人们!”

“拜托,这真的超酷的好吗?”

“我真的栓Q。”

“我真的会谢。”

“完了,这下芭比Q了。”

“退!退!退!”

你不得不承认,这些梗一开始挺好玩的,但你看到视频里的那个「梗小鬼」除了玩梗说不出一句人话,完全没有自己的观点,这不仅让你开始反思,人们是否在公式化语言?

“网络流行梗破坏语言多样性”的断言已经烂大街了,但是,你不禁又想到,这样的言论被人们引用,翻来覆去地说了一遍又一遍,却很少有人指出多样性缺失的危害,人们只是喊着同样的一句口号来反对梗文化,但目的呢?被反对者看不懂,反对者自己也看不到。似乎这句话存在的意义就是存在,是为了让人有观点可站,有架可吵的。

这句话本身是在反对「公式化语言」,但可笑的是,它自己也成为了公式,成为了人们喊的一句口号。如果你也是一个梗小鬼,那你大概会说:“呵呵,终究还是成为了自己讨厌的人。”

Don't you just love how META it is?

人们看到了口号,觉得呼号人的演说很有力度,便相信了这个口号,似乎事情就应该是口号说的那样;有些人相信了不一样的口号,面对其他口号的信徒,他们破口大骂,但是骂的是什么呢?是口号。到头来,人们的观点都被几句口号操控了。

你观看了一场演讲,主题是有关性别气质的。

演讲的内容很深刻,谈到了社会性别形成的原因,社会构建性别之类的东西,但令你影响最深的是演讲人提到了:男性要阳刚,女性要阴柔,不过是人们喊的一句口号。接着,他说:

“口号一出现,思考就停止了。”

几乎是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情不自禁地为他欢呼,用掌声认同他的观点。因为你看的是视频,所以你看到弹幕和评论区里也都是这句话。

此时,你不禁后背发凉。

“‘口号一出现,思考就停止了’这句话,不也是人们喊的一句口号吗?”

似乎人类永远逃不出语言的重复,总是在不可避免地剥离文字的意义,过分的重复和强调正在让文字变得无力,更坏,这正在让人类失去思考的能力。


我最近在写 Backrooms 的文章,在后室 Wikidot 中文站发布了一些作品,偶尔也会去论坛看看其他人的草稿,提出一些修改建议。一天我在看草稿的时候,发现一位写手写了这样的一句话:

目前无法计算药物数量。此外,并不排除药物是无限的。

这句话有很明显的问题,「此外」的意思是「除开这点以外」,也就是「抛开这点不谈」。那么,这一句话的意思就是:

目前无法计算药物数量。不谈药物数量的话,药物的数量可能是无限的。

这是一个可笑的错误,看起来作者根本没有理解「此外」这个词的意思。不过这又让我思考:为什么他不理解「此外」这个词,却还要使用它呢?答案很简单,因为 Backrooms 系列的大部分作品的语言风格都偏向于类似 SCP 基金会的「临床腔」,追求语言的严谨性与逻辑,所以「此外」这样的字眼就经常出现在作品中。这个作者应该就是经常在他人的作品里读到「此外」一词,而错误地把它当作了一个普通的关联词使用,而没有深究它的含义。

从这个例子来看,因为人们在重复的时候不会解释字词的意思,所以重复的表达会让字词本身的含义减弱,变成一个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套用的万精油,这使得字词的含义变得宽泛且无力。

我继续阅读它的草稿,发现了不少类似的问题,例如他在某一段的描述里写到「患病人员」这一表述,而根据新华字典的释义,「人员」指的是那些从事特定工作的人士。很明显,「患病人员」用词不当,而「患者」一词不仅更加常见、准确,而且简短,那他为什么没有想到「患者」这个词呢?

或许他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在刻意创造差异。因为「患者」一词过于常见,所以他认为这个词不够「高大上」,换一个看起来有些生僻的表达能让句子看起来更专业,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可见,重复的词汇确实缺乏语言的力度,以至于有人想要新造一个错误的词来代替它。这有些可悲,不是吗?但却是不可避免的。


语言是人类表达的工具,可为什么重复会让文字失去应有的意义呢?或许,剥离文字意义的不是「重复」这一行为本身,而是人们重复的目的。比起从定义入手来学习和理解某一概念,「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明显是一个成本更低的方法,并且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也就是——模仿

模仿别人在什么样的场景下用这个词,比我自己查字典理解这个词再造句,可是要容易太多了。就像很多人批判有机蔬菜是智商税,因为他们只看到了有人在化学的语境下使用「有机」这个词,认为所有的蔬菜都是有机的,却不了解「有机农业」的概念。这样的模仿拉低了学习的门槛,同时也忽视了准确性。

有不少词语,包括网络上的一些梗,在一遍一遍机械式地重复之后似乎都变了味。譬如 PUA1一词原本是指那些帮助内向的男性与异性交往的人,而传到中国之后被人曲解成了「通过精神控制来获得异性的依恋」,于是人们每当看到有人通过话术来操控另一方,都会用 PUA 来描述这一行为。经过不断的重复,现在 PUA 这个词完全代替了「精神控制」一词,无论场景是不是「男性通过话术操纵女性」,只要涉及欺骗、控制、诱导,都可以被称作 PUA ,甚至有人把逗小狗也打趣地说成是 PUA 。

然而,PUA 的字面意思是「搭讪艺术家」,而这个词在搭讪以外的场景也被大量地使用,所谓的「精神控制」也与艺术家毫不相关。如此看来,PUA 的字面意思已经被剥离了,被强加了一个与它不相关的意义,已然成为了人们在反对「精神控制」时喊的「口号」。


综上所述,人们在重复一个词的时候,如下事件会依次发生:

  1. 词语的意义被弱化,譬如「很」不再能够加强语气,「神」的范围不再局限于做出了杰出贡献或是能力数一数二的人;
  2. 词语的部分含义被剥离,譬如「厨」一词原指对某一事物的热爱到达了一种不可理喻的程度的人,现在却可以用「XX 厨」纯粹地表示喜欢某一事物的人;
  3. 词语失去它的原意,被附加了新的含义,譬如「PUA」一词如今用来指代「精神控制」,「还是那句话」被用来增强说服力;
  4. 词语被附加的新增意义在重复中也经历了 1、2、3 三个事件,譬如「还是那句话」已经成为了一些人纯粹的口癖,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如果这么发展下去,文字的意义会在这样的重复中被榨干,最终成为空而无物的符号。从语言学意义上来看,这可能是小事,因为语言是在不断迭代更新的,一个词“废了”也可以造出新的词,是语言在不断丰富的过程。

但要是放在生活中,当某一个概念的名词已经被重复到了如上第 3 步及以后的程度:从好的方面看,无意义的事情会变得有意义;从不好的方面看,不合理的事情就会在这个“快要废掉”的名词的解释下变得“合理”,。

“我向上天「祈祷」,求求你让我活下来,”——祈祷一词本是宗教中,信徒赞美、感谢造物主的行为;在此处的意义是在灾难中寻求希望的行为。对于无神主义者,祈祷本身是无意义的,但在这句话中,祈祷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就有了意义。

“你哭什么?你是个「男孩」!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此处“男孩”的意义已经不是生理意义上的年轻男性了,甚至不是社会意义上的阳刚男性,而是父母用来教育孩子不要哭的话术。

正如所有具有两面性的事物一样,语言的重复可以带来利益,但它也造成了许多的悲剧,这点母庸置疑。

但可惜的是,不同于科学这类可以被人类操控的事物,语言重复带来的负面影响几乎无法被制止,因为模因2传播、分裂、衍生的速度是惊人的。这种因为重复而导致词意发生改变又难以干预的现象,我们不妨称作「模因突变」。

人们常说「谣言止于智者」,但这句话的意义也被剥离了。什么样的人是智者?说这句话的人往往自以为智者,但总会不可避免地成为谣言传播的媒介之一3。就如同基因,模因在被我们传播的时候往往难以被清楚地认知——“我只是把射出来了,最后会长成什么样我怎么知道?”

写到这里,我不禁开始思考,我这篇文章的意义是什么?我确实从语言的角度解释了为什么重复的词语会变得无力,词语的意思被剥离之后会发生什么,语言的重复具有怎样的两面性,但是,我似乎无法找到任何的「解决方案」。

因为,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在不可避免地成为语言的重复者。

或许所谓的「解决方案」也是一个在被重复后意义发生了改变的概念,或许它远没有人们所强调的那么重要,对吧?


  1. Pick-up Artist 的缩写
  2. 指通过模仿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思想、行为或风格,与生物学中的“基因”类似
  3. 事实上,没有人能够完全避免谣言传播,因为人们传播谣言的很多时候不是「XX是XX」,而是「你知道XX吗?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从角落里走过的人

作者 admin
2022年11月14日 11:39

我像往常一样乘电车回家。刚上车,我就在余光里看到窗外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窗户的一侧闪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消失在混杂的人群里了。说来也奇怪,他是从一个角落离开站台的,离我那么远,却那么引人注意。
我转过头,想要问问旁边的乘客有没有注意到那个人,但话还没说出口,我就阻止了自己。我为什么这么在意?明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啊。

或许是最近沉重的工作让自己变得有些神经质了,于是我在下车后走进了一家我常去的咖啡厅,打算放松一下。入座后我从包里掏出一本叫做《生命不在于找答案》的书,是双十一打折买的,看着封面有点意思入手了。可没读几句我就知道这又是一本满篇鸡汤的无营养读物,翻开第一页,我就对着咖啡杯上的考拉头像发起了呆。

但不知怎么的,我一直感受到一股“往右边看看”的冲动,就像窗外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尽管我并不想这么做。我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转过了头——那个人影又出现了,他在绿灯亮起后穿过斑马线走进了一家便利店。

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惊到了坐在旁边的客人。

我道过歉后迅速收拾好东西往斑马线走去,在红绿灯前焦急地等待。路人见了我这副模样,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问起我,我只好挠着头回答:“啊… 我在,追一个人。”

追谁?你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于是我开始努力回忆那个人的打扮,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可我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那个人穿什么、手上拿了什么、头上戴了什么。我脑子里关于他的记忆什么也没有,似乎就是一团模糊的黑影,但奇怪的是,我居然能一眼认出来刚才过马路的就是他。

绿灯亮了,我径直冲向便利店。店面不大,我便四处张望着。店员笑着问我需要什么,这时,我才发现店里只有我一位顾客。

“你们这,刚才有没有一个… 人,过来买东西?”

店员很是疑惑,“刚才是下班高峰,有很多客人都来过店里,您要找的是哪位?”

“我要找的…”我迷茫地看向四周,意外地捕捉到玻璃门外,那个人在马路对面急匆匆地走过。“啊,在那!”一股喜悦涌上心头,我不自觉地叫出了声。店员疑惑地转过头,盯着空荡的街道说:“先生,那边什么也没有啊。”我有些着急了:“刚刚就在那边的,走过去了!你没看到而已。哎,不说了,我要过去找他了。”

我满怀欣喜地跑出店门,结果发现街道上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天也快黑了。我低头看表,已经到了饭点,难怪人都走光了。不过说也奇怪,我总感觉自己才刚下班。我失落地走回便利店,买了速冻的便当做晚餐。店员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如意,结账的时候用员工优惠帮我打了折。

“是在追喜欢的人吗?”

“啊,其实我都不能说认识他。”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店员笑着把打包好的便当递给我,那个笑容让我有些不舒服。

我一边吃着便当一边观看新闻报道,正准备发朋友圈抱怨自己买到了超级难吃的口味的时候,却瞄到画面的角落里有一团黑影在动——那个人竟然出现在了电视里!我差点把包在嘴里的食物吐出来,但我绝对没有看错,他刚刚从镜头里走了过去。我无法理解,这可是在全国地区播放的新闻联播,我都不知道画面里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删掉写了一半的文字,把今天几次遇到那个人的事情发在了朋友圈上。

“是错觉吧?”

“你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怎么确定你看到的是同一个人?”

“叫你整天看那些稀奇古怪怪吓人的东西,自己吓自己了吧。”

我看着朋友们的回复皱起了眉。我不可能会看错的,那绝对是同一个人,他们都走得那么快,总是出现在不起眼的地方,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就给我的感觉就很不一样。

第二天正好是礼拜六,我决定出门看看还能不能遇到那个人。

说来惭愧,除了工作时穿的正装,我似乎找不到几件像样的衣服,最后在衣柜里翻出来一件穿着有些紧的卫衣。“有点显胖,但至少还能看。”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说,但很快我就被吓倒在地——镜子里我看见一团黑色的东西从窗外掠过,那个人刚刚从外面走过去了!?

我两手撑着地板,盯着镜子不敢动,但里面除了惊慌失措的我一个人也没有。“该死,我为什么会被吓到?”我连忙爬起来,跑出了家门,“这次离得这么近,肯定能找到他。”我飞快地在街上跑着,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那个人。

两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找到。我这才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个陌生人,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的。或许真的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想着掉头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结果一转头就看见那个人在人行道的另一侧。他也注意到了我,开始加速前进。

“妈的够了,你到底是谁啊!”我怒了,我怒他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不看转过头让我看看他的脸。

我追了上去,而他几乎是拼了命地撒腿就跑,钻进了一个小巷里。我没让他消失在我的视野,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不是我没能记住他的长相,他真的就是全身漆黑,外观模糊不清,看不出一点细节,无论离得多近都像一团黑影,我只能勉强分辨出他狂舞的四肢。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没有害怕,反而追得更紧了,情急之下,抓起巷子旁堆起的纸箱,向他砸了过去,他才终于停下。

他蜷缩在地,看起来就像一坨黑色的毛球,但又没有毛绒的质感,就像是边界模糊的错误图形一样。我愈发好奇,伸出手扒拉他捂住面部的手臂,但他死死抓住不放手,还发出痛苦的呻吟。那声音,很像野马的嘶吼,但更低沉,又有些阴郁。

“我只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别哭了!”

他的叫声越发尖锐,刺得我心里发慌。我忍无可忍,用尽全身力气,扒开他的手臂,但我还没来得及一睹他的真容,他的整个身体就如同粒子一般消散在空气中了,只留下一阵很快也跟着消失的微弱嘶鸣。

接着是一阵死寂。

所以,他是死了吗?

那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巷子,脑袋空白,几分钟后,我回到家,盯着镜子发了神。

午夜吻我

作者 admin
2022年9月9日 11:36

星稀的夜空只见黑猫的双眸
橙色的夜灯瞥见绿叶的泪珠
孤身的我不见你的影子

凌晨的街道,公园的长椅
地面的余温,扶手的触感
道旁的野草,不可名状的香气
不自觉地踏起 这孤独之舞

往身后看看吧
那人,或许就在电杆的后面
或许正在树顶眺望
又或许,他哪也不在
藏在了衣柜的深处
等着在某个这样的午夜
给我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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